看着拜服在自己腳下的楊典,李明心中升起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還別說,這種感覺真的非常美妙,不由得讓李明有些陶醉了。
緩緩的接過楊典手中的任命書坐下,李明開口道:“楊典,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要你投降了?你是我的下屬,我不忍心消滅你們。成王的所作所爲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叛亂了,到現在,你應該對歸順我沒有什麼牴觸了吧,難不成你本身就想跟着成王做一個助紂爲虐的糊塗蟲?”
楊典滿臉大汗,在李明面前叩頭如蒜,口中連連叫道:“末將不敢,末將不敢,末將純屬是受到成王的威脅和矇蔽,這都不是我的本意,請大都督明察。”
李明故作同情的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能理解你當時的處境,所以對你的行爲我不打算做過多的追究,現在,你將島上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對我彙報一下,不許有任何遺漏。”
楊典頓時感到全身一陣輕鬆,過度緊張而自己抓的蒼白的雙手也情不自禁的開始顫抖了起來,在知道李明大都督身份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裡就沒有輕鬆過,現在聽他說居然不追究自己的責任了,那等於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又回來了,怎不令他感到如釋重負,所以,在聽到李明提出的要求後,他便一五一十的詳細地將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李明。
李皎到達分水島的時候,正好是在過完初一沒幾天,駐島統領趙遜當然不敢怠慢,親自將李皎迎接到康王的行宮裡,雖然說這次李皎帶的隨從多了點,大約有兩千餘人,但趙遜等衆人都沒有在意,畢竟相對四萬多大軍來說,這兩千人顯得太少了點,而且李皎是皇子,雖然同康王有些不合,但總不至於有什麼過激的行動吧,而且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他們這些做官的能管的,所以,趙遜在帶領島上主要將領進行宮覲見李皎的時候並沒有任何防備。
可是趙遜在進入大廳之後就知道自己錯了,這個錯誤,讓他當場丟下了自己的腦袋,如果他有先見之明的話,恐怕他絕對不會就這麼帶着十多個軍官去見李皎的。
楊典就是跟隨趙遜覲見李皎的軍官之一,一進行宮,他們馬上就感覺到氣氛不對,行宮裡原來駐守的所有士兵都不見了,而取代那些士兵的則是李皎帶來的那些人,進了大廳,他們身上的兵器馬上就被人沒收了,大廳中站滿了李皎的侍衛,以至於每個軍官的身後都站着兩三個監視的人,這個時候,趙遜他們才知道事情有變。
當時李皎假惺惺的對島上的盛情招待感謝了一番,並且表示了對島上所有官兵的敬佩和讚揚,但隨之,他的話鋒就轉變了。
隨着李皎的示意,旁邊的一個侍衛掏出一封公函交給了趙遜,趙遜看完後神色陰晴不定,但顯然便顯出自己的疑問,所以當李皎表示要根據兵部的首領接受分水島的時候,趙遜馬上就提出了反對,並且要查驗李皎的兵符,可是沒有想到,趙遜的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侍衛便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將趙遜的腦袋砍了下來,當時,滿屋子的軍官都驚呆了。
趙遜擔任分水島駐軍統領的職位已經有十多年了,可以說,這個島上所有的軍官都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所以,在這些軍官眼裡他既是嚴厲的長官也是親密的朋友,現在看到趙遜被殺,馬上就有幾個衝動的要上前和那個侍衛拼命,但沒想到,他們也同樣被砍掉了腦袋,這麼一來,剩下的那些人全部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們都是標準的軍人,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是,他們卻能明白什麼叫不可抗拒,在那個局勢下,一味的反抗只能是自取滅亡,所以,他們忍住了,忍住了對趙遜之死的悲傷和仇恨。
李皎顯然很滿意他所帶來的這種威懾的效果,在清理了現場之後,他象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對剩下的這些人談笑風生,稱兄道弟,一頓飯下來就好像就要和他們共論生死了,可是在他們回到家之後才發現,在他們赴宴的時候,他們的家人全部都被李皎軟禁了起來。
這些軍官都在這個島上幹了十多年了,很多人都已經在島上成家,他們也已經將這個島當成了自己的家鄉,所以當李皎作出這個卑鄙的行動後,他們大部分都乖乖的就範了。
但李皎顯然還是不能信任他們,在初步穩定了島上的局勢之後,他就開始用自己的人來更換島上重要的軍官了,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原來的中級以上的軍官已經被換掉了八成,只剩下幾個艦隊的統領沒有被更換,不是李皎發慈悲,而是他手下實在是沒有能夠指揮水戰的人才,所以,楊典和其他幾個艦隊統領才得以保住自己的職位,不過李皎還是在他們的身邊安插了自己的親信來當他們的副手,以便能隨時監視他們,而且,在他們的手底下的小隊中,李皎也安插了自己的人。
聽到這裡,李明不由得插嘴問道:“既然在你的艦隊裡有李皎的親信,那爲什麼在你決定投降的時候他們沒有出頭制止呢?李皎那些手下我接觸過,前些天還和他們戰鬥過,這些人絕對不會輕易投降的。”
楊典也苦笑了,他解釋道:“當時我那個副手並不和我乘坐一艘船,而是在我旁邊的那艘戰艦上,但是,那艘戰艦是第一艘被你們撞沉的倒黴鬼,他嘛,估計現在不是在俘虜中,就是已經沉到水底了,而那些混在士兵中的人畢竟是少數,在當時士兵士氣大落的情況下,他們也造不成什麼影響,況且他們也是人,也都被當時的情況驚呆了。”
李明不由得得意地笑了,僅憑藉一艘鐵甲船的堅固和速度,不用任何武器就能消滅這麼大的一支艦隊,充分說明了知識就是力量這個道理。當然了,得意歸得意,楊典的情報還是要繼續聽的。
李皎在短期內控制了分水島之後,便開始打起了碧泉島的主意,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在第二艦隊三十多艘戰艦的護送和運送下,依據這些水軍平時在半山湖的記憶和經驗,在離碧泉島大約十里左右的地方將那些身着黑衣,頭戴奇怪的帽子的人放進水中,然後他們就直接返航了。雖然那些官兵都很奇怪,不知道那些人靠什麼登陸碧泉島,但是經過趙遜的事件,使他們都明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的道理,所以誰也沒有多事。
但是在那件事情之後的第二天,李皎便召集了全島的軍官到他那裡聽取命令,在他的大廳中,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知道李皎發怒的時候是多麼可怕,在那裡,狂怒的李皎當場將旁邊一個不小心打翻椅子的親信用佩劍刺死,讓那些不瞭解他的人都不寒而慄。
在李皎稍稍的恢復了一點理智之後,在一邊心驚膽戰的楊典才漸漸的從他斷斷續續的咒罵中明白了實情的大概情況,原來,那天晚上出發去碧泉島偷襲的那一千多名好手居然在島上全軍覆沒了,李皎本來指望他們的偷襲能夠出其不意的佔領那裡,卻沒想到會這麼慘,按照李皎的說法,好像那一批人是李皎辛苦了十多年培養出來的精英,結果在這一役中損失了多半,這麼慘痛的結果怎麼不令他心痛惱火呢?
而就在這時候,臨濱城的兵馬提督曹豹居然找上了島,李皎知道後大喜過望,立即將他關押進大牢,並且當即親自審問臨濱城的駐軍情況,並試圖招降他,在得到曹豹的拒絕後更是惱羞成怒,將他打得昏迷了過去,然而,當天半夜,戒備森嚴的打撈居然被人闖了進去,將曹豹劫走了,李皎頓時怒氣沖天,派了第二艦隊的十幾艘戰艦急速追趕,但卻如石沉大海,一去便沒有消息了。李皎得知情況之後,便下了孤注一擲的決心,將第一第二艦隊合併起來,同意由楊典指揮,帶領一萬多精兵搭乘戰艦想要趁晚上偷襲碧泉島,可是沒想到被李明的一艘鐵甲戰艦衝得七零八落、死傷慘重。
楊典在李明面前小心翼翼、一件事情都不敢拉下的將在分水島上發生的一切來龍去脈全部講給了李明聽,然後,便侷促的站在一邊,等候李明的發話。
雖然李明早已經猜到了大部分情況,但是在聽了楊典的敘述後還是感到有些萬幸,如果李皎不是小看了自己的實力,在那天上島的是眼前這個楊典帶領的大軍的話,自己恐怕就已經失去對碧泉島的控制了,還好,李皎的情報做的沒有李清周密,不然自己可就慘了。
心中充滿了驚歎的李明擡起頭來,從滿腦袋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到楊典依然站在面前,便和顏悅色地對他說道:“你講得很好,也很詳細,這讓我相信你確實是迫不得已的,這樣吧,你回到你的部隊裡,將我的身份告訴你那些士兵,告訴他們不要再爲成王助紂爲虐了,只要願意改過自新,本侯一概不追究他們的責任,願意加入我的部隊的,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另外,你將李皎安插在你部隊中的所有的親信都給我揪出來,我要親自審問他們,現在,我封你爲碧泉島水軍副提督,歸碧泉島艦隊隊長王濤的管轄,加封你爲從五品遊騎將軍,等剿滅成王之後一併報兵部嘉獎,現在,你去找王濤報道。”
楊典大喜過望,急忙擺到在李明面前道謝,然後興沖沖的衝出房門去找王濤了。李明在他走後,便急忙起身出了竹林閣,一邊走一邊對身旁的馬林吩咐道:“馬上帶領二十個侍衛跟我走一趟,我要趁着這個機會去臨濱城接受臨濱的軍政大權,然後爲我們島上多囤積一些軍糧和戰備物資,這個好機會可不能放棄了。”
馬林急忙答應了一聲,興沖沖的區召集人手了。李明則急急忙忙的走出竹林,站在碼頭上等着馬林的到來。
碼頭上此時是一片繁忙,接受投降的駐軍將一船船下來的降兵分批押送到臨時選好的地方,一艘艘的大船在碼頭外面的湖面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等待着靠岸卸人。王動此時則帶領着三十多艘護航艦隻遊弋在官兵船隊的外圍,嚴密的防止他們有任何異動。
不大工夫,馬林便帶着二十多名侍衛來到碼頭同李明會合了,由於大家都忙忙碌碌的,誰也沒有注意李明他們在幹什麼,所以,這一隊人乘坐五艘靠在岸邊的小船趁機便出發了。由於小船吃水淺,不用停靠碼頭,所以在他們上傳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李明只是吩咐了附近的一個侍衛,讓他通知一下生手王,別的就沒有驚擾其他人了。
漸漸的,忙亂的碼頭已經離開了衆人的視線,自從回到碧泉島之後,李明還從來沒有離開島上半步,如今,在這混亂的局勢下,他纔有機會重新回到臨濱城。
臨濱城由於靠近半山湖,所以受到洪水的影響還是比較小的,除了郊外靠近湖邊和河邊的地方被洪水淹沒之外,臨濱城內幾乎見不到受災的痕跡。
順利地穿過臨濱城那寬大的城門,李明一行人便重新站在了那寬闊的街道上了,街道上依然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但是,城中巡邏的駐軍卻明顯的增多了。
李明從來沒有去過臨濱城太守府,所以,要想去那裡還要現打聽,在經受了被詢問人詫異的眼光之後,馬林終於問明白了道路,然而,他的心裡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臨濱太守孫鬆對我們的印象可不太好,歷次碧泉島遭難都有他從中作梗,所以,我們是不是不能就這麼過去?”向來老成的馬林在經過考慮後,對李明建議道:“如果我們就這麼去了,以孫鬆對我們的態度和看法,他肯定不會承認老爺您的身份的,況且,我們就這麼去接收臨濱城的大權是不是顯得太寒酸了?有哪個當官的像您這樣,一身布衣的但這二十多個侍衛前去上任的?這樣不行的,對付孫鬆這樣的人,必須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倒他。”
李明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還真有道理,雖然我不願這麼做,但是還必須按照你說得那樣去辦,都怪我走得太着急了,沒有將這一點考慮進去,現在再回去準備的話太浪費時間了,這樣吧馬林,我們就在前面的那個小酒店裡等着你,你馬上趕到臨濱城外的駐軍軍營去找曹豹,讓他親自給我帶一隊儀仗隊過來,看來我是要風風光光地去上任了。”
馬林高興得說道:“太好了,老爺您這個主意真是不錯,前面的鴻福客棧的酒菜還算不錯,你們就在那裡稍坐片刻吧,我爭取儘快的趕回來。”
李明揮了揮手,讓馬林趕快去辦事情,他則在這二十多名侍衛的護送下,漫步走進了眼前的鴻福客棧。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客棧樓下的大堂中並沒有多少人,看到這麼多客人進來,老闆陳允頓時眼睛就樂開了花,平時這個時候哪裡見過這麼多客人?今天可真是財神爺上門了,所以,他急忙從櫃檯裡迎接出來,對着滿屋子的侍衛點頭哈腰,逐個的問候。
李明已經將近一天沒有顧得上吃東西了,眼前正好沒有事情,所以他的肚子也就不由得叫了起來,旁邊的侍衛聽到後,急忙將陳允叫過來,吩咐他儘快的將酒菜上來,同時爲李明要了一罈好酒。
自從聞香醉酒坊被李明搬到島上之後,臨濱城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叫得出號的名酒了,而在李明離開的這半年時間裡,有不少當地的官員多次上島要求島上向外面出售聞香醉,這些人大多是江洲大員,得罪不得,無奈之下生手王只好把島上釀出的白酒稍稍地往外面賣了一部分,他本來是想讓這些烈性酒嚇住那些糾纏的官員的,可沒想到這些人喝了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反倒變本加厲的向島上索求了,所以,聖手王乾脆專門在臨濱城設立了一個白酒專賣店,這麼一來,就避免了那些人的糾纏了。而白酒,此時已經成了江洲最盛名佳釀了,而現在,李明喝的正是客棧老闆購買的白酒。
一杯白酒灌下肚子,李明這些天的疲乏頓時消失了不少,很長時間沒能夠好好坐下來吃喝一頓了,這讓李明竟有點羨慕起鄰桌的那兩個很明顯是本城學子的人了,看他們那樣子,談着詩賦、喝着美酒,多麼悠閒,哪像自己這樣奔波勞累呢?
看到李明注意到他們,旁邊桌子上面對李明的那個年齡比較大的文士對着李明微微的笑了一笑,端起酒杯對着李明遙敬了一下,開口說道:“四海之內皆兄弟,看仁兄氣勢不凡,藉此美酒向仁兄致敬,西門虎常年遊歷天下,如今到這地傑人靈的寶地,希望能同這位仁兄做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