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琛看着李瀟,這個孩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卻有着很大的殺傷力和自我保護的意識。其實,慕容家纔是千古罪人。當時,就是自己家的人親手把李瀟的父母送上了斷頭臺,就連李瀟也差點成爲自己的替死鬼,還好有鬱維淼叔叔爲慕容家求情,才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
“其實我知道的,真相。”李瀟忽然冒出一句話。
這輪到葉銘琛震驚了:“那這麼多年,你爲什麼不殺了我?”
“我曾無數次想要殺死你,但是每次一想到你把好吃的分給我時的傻樣,就不忍心了。”李瀟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看起來給他累壞了,臉憋得通紅,還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葉銘琛見狀,笑得很開心,說:“開口說話很有趣的,以後多說說話吧,不要只會說是了。”
“是。”李瀟習慣性地說,意識過來哪裡不對以後,李瀟的表情變得無比尷尬。
“這個時候你可以說‘好’啊,不用這麼拘謹的。”
“好。”
葉銘琛又說:“我在想,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了。”
“什麼意思?”
“明天隨我去一趟鬱維淼叔叔的葬禮,然後,你就自由了。”葉銘琛回答道:“你被慕容家束縛得太久了,你該走你想走的路了。”
李瀟看起來很驚訝,隨即他猛烈的搖頭,表示自己堅決不同意這件事情。
“爲什麼?難道你不渴望自由嗎?”葉銘琛也很詫異。
李瀟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醞釀着什麼,葉銘琛也不着急,就這樣靜靜的等着他發話。
終於,李瀟開口了,只是簡單的一句,就讓葉銘琛同意了他的意願。
“我的自由,就是要守在你身邊。”李瀟是這樣說的。葉銘琛當時覺得這個少年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後來他又嚴重懷疑這句話是不是他在哪本當紅言情小說裡看到的,然後給背下來了,比如《美男交際圈》之類的。但是葉銘琛轉念一想,似乎這傢伙更喜歡看推理小說啊。
自己在李瀟的監視下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蹟了,葉銘琛的腦海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難怪每次辦事都那麼幹淨利落,不會是從書裡學的吧,有時間自己也要看看纔好。
“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阻攔你,但是既然留在我身邊,就要做好以後還是會很辛苦的覺悟啊。”葉銘琛裝作波瀾不驚的點了點頭,其實他的心裡已經有一萬隻某種生物跑過了。
“知道了,先生。”
終於到了葬禮那天。來的人很多,各式各樣。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也有看起來事業有成的中年人,甚至是滿頭白髮,拄着柺杖的老者;有走起路來無比妖嬈的女士,也有特別願意爲他們捧場的風流公子。無論是怎樣的人,他們今天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表情很悽慘,或者更加確切地說,是看起來很悽慘。他們私底下關心的,只有“鬱家當家的死了那我以後和他們合作的生意怎麼辦”、“參加完葬禮就撤資吧”、“聽說鬱家的女兒流產
了,是哪個啊?”之類的問題。尤其是問最後一個問題的人很多,他們一邊問着,還一邊不壞好意地偷偷打量着鬱可欣和鬱妙齡。
每當這個時候,鬱可欣都簡直想衝到衆人面前指着鬱妙齡大喊,是她,不是我,能不能別看了!
但鬱可欣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無論如何,她不能把父親的葬禮搞砸了,哪怕只有一個形式也好,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爲父親做的事了。
這是,葉銘琛帶着李瀟,緩緩走進會場。
人們一片騷動。
“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啊,不過聽起來似乎有人說他是慕容家的人。”
“什麼?慕容家的人當年不是都死了嗎?”
“真是奇怪啊。”
葉銘琛並沒有理會那片騷動,徑直向前走去,一直到鬱維淼的靈柩前才停下。他像鬱維淼的遺像深深鞠了一躬,並將一朵白色的花放在照片前面。他一直在那裡站着,默默地看着那幅照片,彷彿想要把照片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地刻印在腦海裡一樣。
謝謝你,鬱叔叔。無以爲報,只能在此以這種形式表達我的誠意。既然您已經走了,我也該回去了吧?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呢。
總之,感謝您當年的不殺之恩。我走了,再見。他轉身,正打算離去的時候,和看着他的鬱可欣四目相對了,她的眼睛告訴他,她很惶恐,很悲傷,卻對此毫無辦法。
葉銘琛就那麼一動不動地望着她,想要記住她的模樣。也許,這一次就是永別了。
“慕容碓寒。。。。。。。”鬱可欣說。
你很久沒有這樣叫我了啊,是的,有多少年了呢?自從我們分別開始。
自此一別,你我就算是再也無法相會的兩片葉子了,希望你能隨風起舞,和你身邊的那些美麗樹葉一起,看天邊的風景吧。還有雷霆,他一定對你很好,至少會比我好的吧。
“真相,馬上就要大白了。”他對鬱可欣、雷霆等人說完這句話,就走出了會場,沒有回頭。
但林諾茵看見李瀟回頭了,似乎還無聲地對自己說了一句“再見。”,而且,林諾茵感覺,他是帶着微笑的。
雖然很短暫,但是我會記得你的,朋友。兩個人的想法如出一轍。
鬱可欣看着葉銘琛離去的背影,忽然之間百感交集。
他和父親的關係似乎很好的樣子,鬱可欣思忖着。
然而現實並沒有那麼多時間給鬱可欣去思考這些事情,葬禮依然還要進行。因爲是西式的葬禮,在教士念過禱告詞後就要蓋上天鵝絨棺罩之後,按照流程就要送到火葬場了。鬱可欣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有人要來擡走靈柩,她的內心悲痛萬分,卻又無法阻止這一切。
朦朧的淚光中,鬱可欣看到似乎有幾隻鴿子在窗外徘徊,它們也是來送葬的嗎,也會感受到我的悲傷嗎,鬱可欣暗自想着,一定不會的吧。如果有來世,活成一棵樹吧,就像三毛曾說的那樣,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
光,從不依靠,從不尋找。這樣,就不會再哀傷了吧。
過去和回憶,真是不堪回首的東西啊。鬱可欣自嘲的想,但是將來,卻更加讓人邁不出腳步啊。
鬱可欣的內心呼喊着,掙扎着,想要毀滅這一切,可她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呆呆地僵硬在那裡,就像一座冰雕,一動不動。
“可欣?”雷霆的一聲呼喚終於讓鬱可欣的淚水決了堤。鬱可欣此時此刻,只想安靜地哭一場,不顧一切。
鬱可欣跟本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麼走完葬禮的最後流程,怎麼回到雷霆的出租屋的。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我想自己靜靜。”鬱可欣對她身邊的雷霆,彭御和林諾茵說。
“可是。。。。。。”雷霆還想堅持,因爲鬱可欣如今沒精打采的模樣真的讓他很擔心。
林諾茵叫住了他:“雷霆,我們走吧。”
“是啊。”彭御也附和着她,覺得眼下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彭御在林諾茵和彭御的好言相勸下才一步三回頭的走開了。
鬱可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又在想要不要再次學習一下詩仙李白的豪情,借酒消愁。
這是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鬱可欣本想裝作家裡沒人,不去開門,但是外面的人卻喊道:“您好,這裡有您的一封信。”
鬱可欣不僅滿腹狐疑,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寫信?而且還是寫給自己的?鬱可欣慢慢的“蠕動”到門口,打開了門。
“你的信,小姐。”送信的小哥意味深長地對她說:“這年頭還寫信的,除了老人,就是情書了啊。”
“是嗎,我這裡肯定就是意外。”鬱可欣有些尷尬。
“這可是我送快遞送出的經驗啊。”快遞小哥篤定地對她說。
鬱可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簡單地道了謝,回到房間。她將信封翻到正面,葉銘琛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紙上。
什麼情況?鬱可欣帶着十二萬分的好奇心拆開了信封。葉銘琛工整而秀麗的自己映入她的眼簾。
可欣:
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因爲小的時候我就是這樣叫你的,那時候你還叫我阿寒呢,不過你現在一定也記不清了吧?
這封信就是用來告訴你真相的。
其實,是我封印了你關於過去的記憶,哈哈,用了封印這個詞,一定顯得我很中二吧?但是,還請你不要生我的氣,因爲就是這個,導致了你每當想要或者是不經意間觸及到關於過去的事情的時候,就會覺得頭暈,甚至是嗜睡。
所以,接下來,讓我帶你一起拾起那些記憶吧。千萬不要不相信我的話,畢竟,鬱維淼先生也告訴過你,我不是壞人吧。還有啊,其實鬱叔叔早就知道我來到了你的身邊,他也一直都和我保持着聯繫。當初,慕容家似乎犯了黑道上的什麼規矩,還是鬱叔叔把我們家人從黑道手裡救出來的,你們所知道的慕容家滅絕了的說法,不過是用來騙人的而已。其實我們家是改名換姓去國外發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