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墨白帶着紅白相間的狐狸面具,看不到他此刻的真實神情,但是我感覺,在我說出不要碰我這句話後,他的氣息瞬間就黯淡了許多。
幾乎是片刻我就意識過來,自己方纔的反應太過激烈,或許讓李墨白傷心了也說不定。畢竟李墨白只是去見了蕭清陽一面而已,只是普通的見面,我這樣斤斤計較未免太過小氣。而且,如今李墨白與我的關係尚未明確,我本不該計較太多。
深吸口氣平緩下思緒,我忙從地上站起身來,親暱的拉住李墨白的手,“我就是一時間沒有找到你,有些心急。方纔去哪兒了?”
這一次,我換了開玩笑般的語氣。
“隨便出去走了走。”李墨白愣了愣,對我的異常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淺淡的回答。
爲什麼不告訴我是去見了蕭清陽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句話,你有聽說過嗎?”我擡起手,身體依附在李墨白身上,將他臉上紅白相間的狐狸面具給取了下來。
我曾經向李墨白說過,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時,希望他可以不要帶着這個面具。所以,此刻李墨白沒有反抗,順從的讓我將面具取了下來。
陽光下,李墨白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有些黯然,其實這句話,早在幼時我就曾經向李墨白說過,只是他喪失了那十年的記憶,所以給忘記了吧?
不過,在察覺到異常前,事先表明自己的立場,纔是我的做法。
“雖然現在說這些話爲時過早,但是我想要告訴你。能認真的聽嗎?”像以前那樣,我攬着李墨白的腰,舒服的依偎在他懷中。
“嗯。”聰明如李墨白。大概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麼了吧?
“如果你能理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句話的意思,就應該明白。”我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我不會成爲誰的正妻。更不可能去做誰的小妾。我希望自己會是對方唯一的妻子,一生僅一個的妻子。”
或許,我是察覺到危機了吧?我與蕭清陽,我無法確定李墨白到底喜歡誰,更加無法揣測李墨白的想法。他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藏得太深,旁人根本就無法碰觸。
在現在這個年代,三妻四妾是很尋常的事情。最壞的情況。李墨白或許會娶一個兩個或者更多的。這樣的情況,我絕對不可能忍受。
所以,我現在就要向他挑明我的立場與底線。“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想要娶我的念頭的話,就要做好今生只有我一人的心理準備。不然……”
不然,就算是李墨白,我也無法將自己嫁給他。
“師父,你累了吧,你回房休息吧。我也去走走。”不敢聽李墨白的回答,我飛速從李墨白懷抱退出,跑出紅梅閣的院門。
一直跑出很遠,我才停下腳步。心裡忐忑而不安。李墨白,真的能理解我的這些想法嗎?
即使貌美如蕭清陽,最後還不是要和那麼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嗎?心裡冒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我隨意在一處樹蔭下坐下,滿臉愁思。
周圍偶有人來往,我不搭理他們,他們也不來搭理我。
“東方梨。”甜軟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我回過神來轉頭去看,蕭清陽在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的攙扶下,嫋嫋而來。
想起這裡好歹是蕭清陽的地盤,我站起身來,微微對着蕭清陽點頭問好。
“你以爲你能贏嗎?”蕭清陽眼帶蔑視,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什麼意思?”在哪方面,我以爲我會贏?真是夠莫名其妙。
“我聽墨白說了你們的關係,是不是該恭喜你一聲?”蕭清陽冷笑。
我不禁皺起眉頭來,李墨白方纔與蕭清陽見面,難道是爲了告訴她李墨白與我的關係?我們的關係,李墨白又是如何定義的呢?
“恭喜倒不必,你不來搗亂,我已經覺得萬幸。”含着淺笑,我眯起眼睛看着蕭清陽。
“搗亂可不是我的專長。”蕭清陽同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你能來這裡也難得,就多住會再走吧!”
“那是自然。這一時半會,就是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畢竟,走的時候,我可打算將墨白一起帶走呢?”我故意歪着頭笑得可愛。
“墨白?”蕭清陽的臉有瞬間的怔仲,“你的稱呼,未免換得太快。”
“一點都不快,畢竟爲了這個稱呼我已經等待了太久。”我誇張的搖頭,“而且,是墨白讓我這麼叫他。大概,以後墨白就會是我一個人的墨白了吧。”
我刻意捂着嘴偷笑,“畢竟夫人你都已經嫁人,直呼其他男人的名字,傳出去怕是不太好吧?還是,你有打算紅杏出牆嗎?”
“不許詆譭夫人。”蕭清陽還沒有回答,她身邊的那個丫鬟已經厲聲開口,威嚴盡顯。
我笑看着那個記得是叫慕情的丫鬟,“是不是詆譭,身爲夫人的貼身丫鬟,會不知道?我出來也有好一會,墨白該想我了,先走一步。”
優雅的欠身,我快步離開。
“好囂張的丫頭。”待我離開,慕情憤憤不平的開口。“夫人,難道您就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急什麼,好戲還在後頭呢?屬於她的苦日子,現在纔剛剛開始。”蕭清陽冷笑着,可愛的眉眼裡面盡是冷漠。
“不過,夫人您真的對李公子……”
慕情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事到如今,怎麼可能呢?”蕭清陽聲音冷漠,表情裡帶着瘋狂,“不過,我得不到幸福,他們就能幸福嗎?”
又過了幾日,李墨白的傷勢完全痊癒,只是他所中之毒,卻再也沒有人提及。
我猜楊少臨大概知道些什麼,但是無論我怎麼追問,他都堅定的回答不知道。
不過,我卻記起很多事情來。
比如,在烈城的燈會那時,李墨白突然吐血倒地,而那時慕容宮晨也曾經說過,他是中了毒。
雖然後來發生那麼多事情,慕容宮晨卻有向我說明,李墨白體內的毒已經化解。
再來,就是關於能夠讓人的眼睛變成紫色的蠱蟲,‘紫憶。’
毫無疑問,李墨白絕對中過‘紫憶’,只是如今他的眼睛變成了黑色,這種蠱毒有沒有化解還真是說不清楚。
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沒有吧?
上次本想找陸馨問問,後來卻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一直沒有來得及問。
現在不是剛剛好嗎?我眼睛一亮,從自己的行禮裡面找出當初讓白池幫我搜集起來的資料,揣在懷裡後就準備去找陸馨。
“小心。”我正快步走在長廊的拐角處,突然聽到一聲驚呼,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稚嫩的驚呼以及瓷器碎裂的聲音。
湯藥的味道,瞬間瀰漫開來。
“啊,完了。”眼前是一個穿着小廝服侍的男孩,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正困擾的看着我腳邊的碎片。
“對不起。”我想,大概是我的突然出現讓眼前的這個男孩慌了手腳,纔會將瓷碗打碎,所以當即道歉。
“這是給夫人的補藥,不能誤了時辰的。”男孩一邊蹲下身收拾着,一邊很是苦惱的樣子,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一定會被夫人打死的。”
這麼誇張?我忙蹲下身幫着一起收拾,“要不,再去熬一晚吧?”
“怎麼是您?”男孩卻看着我,滿臉的驚訝。“您不是在烈城嗎?怎麼會來這裡?”
“我們見過?”我驚奇了,眼前的這個男孩,我腦海裡面並沒有任何的印象。
“我是樑不凡。”男孩眼睛發亮,驚喜的看着我,“那時您隨着凌城主去了一處山谷,我就是那個當踏板的的人。您那時還誇不凡是個好名字,將來必定會不平凡呢?”
“哈?”我仔細思考一番,隱約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您難道忘記了嗎?”樑不凡的神情有些受傷。
“記得,我還記得呢。”我訕訕的笑。
我真的忘記了。
“這個藥……”,樑不凡看向手中的碎片,消瘦的小臉跨了下來。
“重新再去熬一碗吧?”我試探着建議。
“可是我接下來還有事,沒有時間守着藥罐。”樑不凡的臉依舊跨着。“我一定會被夫人打死。”
“我幫你看着,一定不會讓它熬糊的。”好歹也有我的錯,總不能看着樑不凡被蕭清陽責罰。
“真的嗎?”樑不凡滿是期待的看着我。
“當然是真的。”我信誓旦旦的保證。
“那太好了,請跟我來。”樑不凡立刻抱着手中的碎碗,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兒?既然樑不凡是凌晨的人,此刻又爲什麼會在這兒?
“從您那次以後,凌城主也不再用人當踏板,我就被辭退了。”樑不凡低着頭,看上去有些傷心的樣子。“定城是我的故鄉,我回來後也需要工作,就來了這裡。”
我真的汗顏了,這樑不凡是因爲而我失業了嗎?
“不過,我還記得您跟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不平凡,所以我不會放棄希望。”樑不凡頗有氣勢的開口。
哈?我汗顏的看着樑不凡信心滿滿的樣子,跟他的交集,我確實是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