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點頭,合理推測:“那這髒東西,生前應該患有羊癲瘋。”
喬寶珠笑得山楂糖都炸開了。
一路朝裡去。
剛剛既是遜帝打開的話題,那自然順溜着朝下說。
仍舊是剛剛那把清亮的聲音。
寧遠侯家三姑娘道:“遜帝退位後,怎不住回這宅子呀?聽說搬到北郊去了。”
喬徽道:“既是主動退位,自然要遠離紛爭糾擾,搬遠一些,避世隱居過自己的日子也好。”
三姑娘亦霧回頭與姐姐妹妹嘻嘻笑:“搬那麼遠,索性搬到河北好了.不過是怕住在城裡遭人笑話罷了!”
喬徽神情一凜,眼風如刀掃去:“連退位之勇,遜帝都不缺,更何懼流言恥笑——咱們是官宦之家出身,必當謹言慎行。”
亦霧不怕,笑嘻嘻地扯着衣角搖:“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隨即又推了蔣寶娘出來說話,喬徽開始了瘋狂抖腿。
之後的場景,幾乎都是蔣寶娘往後退縮,喬徽恢復正常;
待蔣寶娘衝出來,喬徽立即抖腿、咳痰、眼白看人並追着人謎之自信,就差沒隨地大小便了。
幾番交鋒之後,蔣寶娘心力交瘁,而喬徽越戰越勇,甚至開始主動進攻、噁心加倍.
逛完府邸,蔣寶娘身心俱疲,半靠在馬車裡眯眼養神。
隨之而上的寧遠侯三姑娘亦霧見狀,眉眼輕靈:“怎麼樣?表哥很是不錯吧?”
不錯?不錯個鬼啊!
蔣寶娘一想起喬徽,條件反射得都想抖腿了!
蔣寶娘摁住蠢蠢欲動的大腿,連連搖頭:“人是好的,相貌氣度與你哥哥伯仲之間,前程也好,卻.”
卻怎麼是個這樣的性子!
又油膩又猥瑣,感覺稍不注意,這人就要踩草坪、吐口水、挖鼻孔,還要把鼻屎敷在別人身上!
蔣寶娘一個哆嗦,“不行不行,我不行!”
亦霧恨鐵不成鋼:“前年寶元哥哥班師回朝,我們在樊樓上撒花,待鐵騎入城,你整個人像被凍僵了似的如今不過是表哥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做了幾個不中看的動作,影響了啥?好容易費盡心力求我娘帶着你一道,怎如今又‘不行不行”了!?”
亦霧苦口婆心:“你的喜愛,怎麼這般脆弱!”
蔣寶娘滯言。
亦霧接着道:“是,今日寶元哥哥的觀感是有些不適,但你想想看,這幾個動作是撤銷了他三品大員的職務了?還是收回了丹書鐵券的封爵了?還是削短了他比拱門都高的身量了?”
蔣寶娘神色逐漸恢復清明。
亦霧見狀,立刻乘勝追擊:“如今盯着寶元哥哥的,可不止咱,安國公府那位縣主的幺女久久未嫁,難保不是爲了等着寶元哥哥;還有宗師的好幾位小縣主也虎視眈眈的咱們是享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的——我孃親可是表哥的親姑姑!”
蔣寶娘下齒輕輕咬住上脣。
亦霧又道:“照你家如今的狀況,若錯過了表哥,你那後孃還會給你尋什麼好親事呀?!先前喬家和我們家被誣告,你爹急急匆匆地將你送回寧遠侯府,如今喬家和我們家洗塵履新,你想不想看你爹後悔莫及巴結你的樣子了?”
蔣寶娘如夢初醒,當即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亦霧。蔣寶娘什麼也沒說,但身形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亦霧心頭大喜,埋頭試探道:“那咱們還是照先前的打算行事?”
蔣寶娘上脣已微微發紅,遲疑片刻後,破釜沉舟道:“我今晚就尋舅娘來說!”
亦霧跟着鼓勁:“好!”頓了頓後,又隨意開口道:“順道叫我娘也好好問問那位賀姑娘的事情!從門戶而言,那位賀姑娘雖與表哥是斷然不可能,但咱可不能打無準備的仗。”
蔣寶娘腦海中浮現出身着深棕單層襦裙的身影,衣着簡單,除了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身上再無飾物,卻氣質沉穩、面容清新,通身的氣勢絕不是普通的小商戶女老闆應有的。
蔣寶娘也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對手,思索片刻後,點頭應是。
翌日下午,喬姑母再度造訪,先關心了喬放之腿腳狀況,又問了家中庶務是否需要幫助,最後四下看看,笑道:“怎不見寶元與顯金?”
喬放之對胞妹態度向來和順:“昨日不是說了嗎?今天顯金去鴻臚寺,寶元驅車送她。”
喬姑母狀似想起來了,又笑道:“這兩個孩子好像是一起長大的?前幾年你們從涇縣到京師暫住,便聽你說過家鄉出了一位很厲害的小姑娘?”
喬放之穿着家居麻服,頷首道:“就是那丫頭。”
喬姑母點點頭:“看年歲也不小了,她那爹看着也不靠譜,你是當老師的,也要上上心纔是。定親了嗎?”
“沒有定人家。”喬放之不以爲然:“如今事業正紅火,成親做什麼?洗手作羹湯?女人嫁了人,要受的轄制便更多了,我家的姑娘無論是顯金還是寶珠,不想嫁都不用嫁,大不了當一輩子老姑娘——你當初出嫁,我也是這麼同你說的。”
喬姑母有些無奈:“我嫁了人,也未見得前途盡毀、人生苦短啊!反而與侯爺琴瑟和鳴,跟隨他南往福建、北至京師,看了許多新鮮食物哥哥,你慮事向來走在前鋒,於婚姻一事倒也無需如此偏激。”
喬放之默了默,隔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胞妹的觀點。
喬姑母又笑道:“姑娘出嫁難,小子娶親易,如今家裡這般大,真得要個主母操持一二——哥哥,你看昨日跟隨我一起來的寶娘如何?今年十六歲,她娘是你妹夫的親幼妹,可惜走得早,家裡有個後孃也就有了後爹,算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品行、學識都沒得說,她爹如今身在刑部,倒很有十年內晉升尚書的希望。”
原是來說親的。
這些時日,來給寶元說親的,門檻都快踏破了。
雖然這話不合時宜,但喬放之確實有種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自豪感。
權貴之家有,清流世家有,宗室勳爵也有,無一例外,全都折戟沉沙。
也不知從哪兒漏了消息,這些人家被人泄出,論親姑娘的名諱也被泄露,一時間這些家族皆被議論紛紛。
說什麼的都有。
最多的便是說這些人家“攀高枝”“牆頭草”。
如此一來,近段時日,前來說親的勁頭才淡了下去。
與上述人家不同,胞妹都開了口的人,自然是心思純淨、真摯誠意的。
喬放之沉吟半晌:“我見過那小姑娘,很是不錯。只是——”
喬放之有話沒說。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自作多情,他總感覺長子對顯金,好像、似乎、彷彿有點什麼不一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