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各一方

蒙拓睜着血紅的眼睛盯着窗外,已經整整一夜了,仍然沒有葉橙的消息,在這個資訊發達的時代,每個人都變成了一個號碼,憑着號碼總能迅速地互相聯繫,可是一旦號碼不存在,要尋找的那個就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難覓蹤跡了。

蒙拓緊握在手中的手機已經發燙,可是不管他怎樣虔誠地撥通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那頭傳來的依然是盲音。

這讓蒙拓有些抓狂,他不時焦急地在房間走來走去,偶爾抓起桌邊的一瓶酒仰頭灌上一口,這樣能讓他紛亂煩躁的心緒安定一些。

天還沒亮,窗外是灰濛濛的一片,門外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蒙拓起身站在門口小聲問道:“誰?”

“是我!”

蒙拓聽出是董效先的聲音,纔打開了門。

事實蒙拓臨時呆的這個地方是董效先安排,董效先在裘正望手下工作多年,一直爲他打理地下錢莊和賭場,他早就在私底下搞鬼,經常會私吞一些錢,裘正望派蒙拓過來監管,董效先就一直企圖拉蒙拓下水,蒙拓一直不肯答應,直到最近,他終於答應了裘正望同上一條賊船。

而蒙拓的手法更狠,他建議要麼不幹,要麼就狠狠地幹上一票然後跑路。

於是兩人從一個月之前開始謀劃,由於地下錢莊和地下賭場都是見不得光的生意,所以有很多的現金往來,他們就鑽了這個空子,在現金存儲最多的時候,狠狠黑了裘正望一笑鉅款,兩個說好各拿一半,蒙拓分到了將近千萬。

門開了,蒙拓看到董效先跟另一個又高又壯的人站在門外。

“蒙拓,快到約定的時間了,我們出發吧!”

董效先催促蒙拓動身,這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可是這會兒蒙拓有些遲疑了,他還沒找到葉橙怎能離開呢?

董效先立即察覺到他的遲疑,他不動聲色地看了身後那人一眼,那個高個子似乎是個練家子,他迅速出手將蒙拓倒,當他一把抓起蒙拓正準備將他制服時,蒙拓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小刀。

蒙拓幾乎沒有絲毫遲疑,一刀就刺進了高個子的腹部,然後將他一腳踢開,拿着還在淌血的小刀,瞪大眼睛盯着董效先喝道:“來啊,還要再來個黑吃黑是不是?董經理,我強盜難道還會怕賊打劫嗎?”

董經理仔細一看,蒙拓手中拿的竟是一把餐刀,他不由得心裡一驚,暗罵自己疏忽,難道剛纔蒙拓還要吃什麼西餐,原來這小子早有防備,他忙一臉笑容說道:“蒙經理,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

蒙拓一邊聽着他說話,一邊從眼角瞄到那個已經受傷的高個子準備偷襲自己,他立即拿起那個裝滿現金的黑色袋狠狠地砸了他一下,回過頭來他又滿臉怒氣地一腳將董效先踹倒在地,然後飛快地離開了那間屋子,消失在了夜幕中。

葉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潔白,她知道這是醫院,可詭異的是,圍在她病牀前的每一個人她都不認識。

“哎呀,你醒來了,妹妹,哎呀,你終於醒了,小櫻啊,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葉橙有些不明就理地看着一個臉色較黑,細長眼睛的女人一下撲過來抱着自己痛苦,她的表情和哭聲都比較戲劇化,甚至說的話都有點像臺詞。

妹妹?她是我姐姐嗎?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葉橙揉了揉自己的頭,她這才發現頭上包着紗布,她再次看了看自己牀邊的人,除了兩個醫生,一個護士以外,另外的兩個人依然陌生。

葉橙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突然想不起自己是誰,這個認知讓她感到害怕,難道自己失憶了?

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起來,葉橙一把抓住那個叫自己妹妹的女人,睜大眼睛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是誰,爲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是我妹妹洛櫻啊,我是你姐姐洛梅啊,你發生車禍了,小櫻啊,就是那個司機開着車撞了你,要不是我啊,他們早就把你給扔下跑掉了!”名叫洛梅的女人指着一個矮壯的男人說道。

矮個子男人似乎對這個說法有些不滿,他剛纔準備上前說什麼,他身邊那個又高又瘦的男人用眼神制止了他。

“車禍,我發生車禍了嗎?爲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葉橙茫然地拉着那女人的手,緊張地問道。

誰知那女人聞言卻興奮地一笑,然後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在低聲對她說道:“演得真好!”

“可我並沒有……”

葉橙還想說下去,洛梅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還替她放低枕頭,硬要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葉橙一想也對,也許自己真應該好好休息休息,說不定睡上一覺之後,所有的事都會想起來,眼前這位自稱姐姐的女人雖然看起來有點陌生,但至少她是唯一認識自己的親人啊!葉橙在她的安撫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安頓好葉橙,洛梅將肇事司機和那個高個子男人叫到了病房外,討論葉橙的賠償事宜。

洛梅低頭看了看那高個子男人遞給她的名片,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心中暗自盤算道,IT公司CEO,應該是條大肥魚了,可以狠狠敲上一笑了。

“啊,卓宇航先生是吧?你也看到我妹妹的情況了,她現在這樣……”她一副傷心不已地樣子,裝模作樣地在臉上幹抹了幾下說道:“她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連我都不認識了,以後學校也去不了了,您說,您說該怎麼辦吧?”

“你妹妹還是學生?”卓宇航臉上面無表情,,隱藏在薄薄眼鏡片後面的眼睛裡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裡,“看着不太像啊!”

洛梅有些心虛,馬上顧左右而言他,“不管怎麼說,反正我妹妹是失去記憶了,她以後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成問題,卓先生,我知道您是老闆,司機是您請的,事情當然也應該由您來負責,您就說說看,打算怎麼賠償我妹妹吧?”

卓宇航垂眼想了一眼,然後看着洛梅說道:“不如,你說說,你希望我怎麼賠償吧?”

“哎呀,難哪!”洛梅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假裝不經意地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妹妹沒什麼外傷,可是失去記憶啊,這可是影響了她一輩子的事啊,醫生也說了,可能一下子就能恢復,也可能一輩子也恢復不了,要是說多了,你可能會說我獅子大開口,可是要是不管你要賠償,將來誰來照顧她一輩子啊?”

“說吧,要多少?”

“至少……”洛梅狡黠地目光在卓宇航身上掃了一遍,然後像下了一個重注般地說道:“一百萬!”

“一百萬!你不如去搶!”一旁的司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司機纔剛得到這個工作,年輕的老闆不怎麼愛說話,可是一看就是個挑剔至極的人,如果這次害他賠這麼多錢,他這份工作想來也保不住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如我們直接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

一聽到報警兩個字洛梅馬上跳了起來,立即大聲哭鬧:“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肯定是有後臺了,就是不想賠償我們這些老百姓了,我妹妹好慘哪,一個大有前途的大學生,就這麼失憶了,以後她可怎麼辦啊,這些人還不肯賠償,我們可怎麼活啊……”

洛梅的哭聲引來不少圍觀的人,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地說了起來。

卓宇航冷冷地看了這些人一眼,然後掏出手機,對洛梅說道:“如果你再哭鬧下去,我馬上就會報警了!”

這句話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洛梅立即停止的哭泣,她想拉住卓宇航的手,卻被他冷冷地揮開。

鬧過之後她終於軟下來,用企求地口氣說道:“好了,這位卓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大人物,你認識的也一定都是些大人物,可是,我妹妹啊,確確實實是被你的車撞成這樣了啊,難道,你真的不想管了嗎?”

“一百萬是不可能的!”

“要不八十萬?”洛梅一動不動地盯着卓宇航的臉色,一點一點地往下降,“六十萬?五十萬?四十萬?三十萬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妹妹……可怎麼辦啊?”說着,她假哭了起來。

卓宇航嫌惡地看了她一眼,他皺起眉頭來,說實話,他很少會有惻隱之心,可是聽說病牀上那個楚楚可憐的女孩還是個學生時,他不由得心軟了一下,那麼漂亮的女孩,那麼錦繡的前程,讓他耐下心來應付這位討厭的姐姐。

眼前的洛梅真的很討厭,她只是一心想要錢而已,看她哭得那麼大聲,卻始終沒流多少眼淚,鼻涕倒是流了一大把,看着都覺得噁心。

卓宇航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如這樣,洛女士,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由醫生來判定,醫生說讓我賠多少我就照賠,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洛梅一聽這話,再擡頭看了看卓宇航,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哎,這些高端的精英人士還真不好騙啊,剛纔演得都快累得半死了,他居然還不肯掏錢,能怎麼辦?當然只能按他說的辦啊,要是報警,就真的玩完!

“好吧!就依卓先生的安排吧!我去病房陪我妹妹了!”洛梅說着垂頭喪氣地回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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