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少年先生(一)

九黎山下,一個小村莊顯得清淨祥和。

清晨,一陣雞鳴犬吠過後,就是每天早上學堂裡,先生例行檢查作業的時候。

“陳二狗啊,不是先生專門說你,你的這個字寫的也太難看了,你自己看看,這一橫一豎,根本就沒寫端正。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嗎,這個字一定要好好寫。就你這水平,連字都寫不好,還想去大周書院?還想着什麼修仙,什麼得道?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話。”

一個少年看着面前慘不忍睹的紙張,確切的說是紙張上面慘不忍睹的字。嘖嘖了幾聲趕緊拿開。“傷眼睛啊,傷眼睛啊。”

陳二狗很不服氣,摸了一把即將要掉下來的鼻涕:“先生,你這麼說就不對啊,我聽賣豬肉的李大叔說,這個修仙啊,看的是仙緣呢!還看什麼根骨啊之類的,哪有人看字啊!”說完一把鼻涕就這麼隨便的擦到紙上。

看着面前潔白的紙上,現在黑糊糊的一團,再看看後面幾個小孩寫的字,少年額頭上的青筋很是跳了跳。

“今天你們把這個'人'字,每人給我寫上一百遍!寫不好的,我就告訴你們父母,就說你們上課調皮搗蛋。尤其是你,陳二狗,別以爲我不知道王大媽田裡面的那幾個西瓜是被誰吃了!”

陳二狗苦着一張臉,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唉聲嘆氣的拿起筆,就這麼在紙上來回寫着。其他的小孩也都一窩蜂的回到自己的座位,雖然面上都是一副痛苦的模樣,不過沒有一個人發出雜音,整個學堂,除了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還有穩穩坐在前面的少年,一頁一頁翻動書本的聲音,一切都很祥和。除了......

陳二狗很是熟練的把鼻涕擦在手上,那隻手也很順便的向着面前的紙伸過去。少年頭也不擡,不過一道淡漠的聲音傳來:“你要是還想再寫一百遍,隨便你怎麼糟蹋這張紙。”陳二狗幽怨的看了一眼先生,順手就擦到了旁邊李三娃的身上。

認真的檢查了每一個人寫的字,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面前的一羣小羅卜頭,少年開口說道:“今天寫的最好的還是李三娃和陳大丫,你們要向他們兩個學習,用心寫,字就可以寫好。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大家回家吧。”

“哇哦!”一羣小孩發出一陣歡呼,草草的收拾了自己桌子上的筆和紙,齊齊對着少年鞠了一躬:“先生再見!”少年點了點頭,“嗯,明天見,回去慢點。”

看着一羣小孩子大呼小叫的離開,少年輕輕哼着不知名的調調,把每一個桌子都收拾乾淨,這才走出學堂,鎖好門,向着旁邊的一個小竹屋走過去。

一路上遇見了很多村裡的熟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向着少年親切的打招呼,少年也謙遜有禮的回禮。看着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陳家大叔羨慕的說道:“看看,讀書人就是不一樣,有禮貌,懂禮節。哪像俺們這些,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認得幾個字,看個城裡的告示還得讓人家幫忙唸叨唸叨。”說着陳大叔提了提手中沉重的鋤頭,“還好我家娃現在也會寫上一些字了,昨天晚上還把自己的名字寫出來了,可把俺高興壞了!”

一旁的李大嬸不屑的呸了一聲:“就你家陳二狗寫的那個字?我的親孃吶,我都看不下去,跟鬼畫符一樣,你還好意思說?”陳大叔漲紅了臉,梗着脖子辯解道:“咋了?我家二狗的字咋了?那可是先生都親自誇他'寫的字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還對着我豎起拇指哩!”

李大嬸忍着笑,“是,是足夠'驚天地,泣鬼神'的。”說完扭着水桶粗的腰,挎着採好的菜,趕緊回家做飯去了。陳大叔對着李大嬸的背影呸了一聲:“沒見識的樣子。哼!”

少年回到了竹屋,用山泉水細細的手上的墨跡清洗乾淨,拿出一塊已經醃製好的臘肉,細細的切碎,放進中午還沒吃完的米飯裡面,用大火一熱,便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吃完飯後,少年變來到書桌前,打開書,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細看着,右手還在大腿上比劃着,不厭其煩的把一個字寫上上百遍,這才繼續寫下一個字。

少年很認真的看着書,寫着字,這一寫就是兩個時辰。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少年走到窗前,準備把窗戶關上。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少年體質不是很好,所以受不了寒氣。

“呼!”一道亮光極快的劃破夜晚,緊接着又是幾道亮光,看方向,都是向着大周書院而去。

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有人可以看到一些所謂的仙人從天空中劃過,奔向大周書院,因爲大周書院要開始招生了。

“真是,能飛有什麼用,會法術能夠什麼用,會寫字嗎?”少年不屑的撇了撇嘴,“啪!”的一聲關掉窗戶,和着衣服就睡下了。

第二天,照常是開始檢查每一個人的作業,不過少年卻是皺了皺眉,眼神掃了掃面前一羣蘿蔔頭,問道:“李三娃,你有沒有看到陳二狗他們幾個?怎麼今天居然遲到了?”李三娃茫然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還沒到。少年咬牙切齒:“好你個陳二狗,平時不好好上課不好好寫字,這會居然還敢逃課,我要是抓到你,非讓你屁股開花不可!”咔嚓!一聲脆響,前面手中的竹板就這麼被生生的捏碎了。

“先生!先生!”聽着學堂外面陳大叔驚慌失措的叫喊,少年站起身,對着一羣小孩說道:“你們先好好的寫字,我出去看看。”少年快步走出學堂,看着氣喘吁吁的陳大叔,急忙說道:“陳大叔,你先別急,有事我們慢慢說,是不是陳二狗生病了,所以纔沒來上課?”原本陳大叔準備開口,結果聽到少年這麼一說,陳大叔直接就急了:“先生,你說什麼?陳二狗也不在學堂嗎?”

“不好!”少年心裡咯噔一聲,“陳大叔,二狗帝的確不在學堂,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陳大叔急得來回走,汗都已經冒出來了:“昨天晚上不是又有幾個仙人從我們村子上面飛過嘛,然後二狗他就說他也想去大周學院,他也想成爲什麼仙人,我隨口說了他幾句,讓他不要盡做一些白日夢。結果今天早上一起來,去他的屋子看的時候,那還有人?我琢磨着是不是來上學了,所以才急忙趕過來問問先生。這下好了,二狗也不在這裡,那他能去哪?這二狗該不會進城了吧?”

少年心裡已經確定了七八分,但還是先說:“陳大叔,還有幾個孩子也沒來,這樣,你去王大叔,李大嬸他們家裡問問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不見了,因爲今天好幾個孩子都沒有上學。先看看是不是都不在,萬一跑到哪兒去野去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陳大叔連連點頭,急忙往那幾個家裡跑着。夜安回到了學堂,冷着臉說道:“今天不上課了,現在你們乖乖的回家,哪兒也不準去!聽到沒有?!”看着先生的臉色不大好,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調皮搗蛋。所有人齊齊應了一聲好,這才快步的跑回家裡。

一個時辰之後,少年擔憂的坐在學堂前,本來一直對自己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書本,少年也沒了翻下去的興趣。這個時候陳大叔蒼白着臉推開學堂的門,少年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一羣不省心的,還真是向着大周書院去了。”少年先給陳大叔到了一杯水,其他的幾個家長也都陸陸續續的趕到了學堂,七嘴八舌的對着少年說自己孩子不見了云云,

少年看了看各位家長,說道:“大家別急,這樣吧,我進城一趟,把這些孩子帶回來。這個時候是農忙季節,你們每個人的家裡也還有很多事,再說我也認得路,相對來說方便一點。”

各位家長雖然急,不過也知道少年說的是對的。他們一羣農民又不認識字,進了城也找不到人,到時候再把自己給弄丟了,那可真是麻煩了。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只有辛苦先生跑一趟了。

陳大叔紅着眼,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學來的禮節,直接叫着先生的名字:“小凡啊,大傢伙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把這幾個兔崽子找到啊,我們,我們實在是不認識路也不認識字,去了也就只有給你添麻煩。我們家就這麼一個獨苗,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咋整啊!”

書凡鄭重的點點頭,“大叔大嬸們請放心,他們這是四個孩子一起上路的,現在也不過走了半天,這會去追也來的及。這事就交給我吧,我一定盡力把他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衆人千恩萬謝,書凡拱了拱手,拿着一本書,還有一些乾糧,就這麼上了路。

李大嬸擦了擦眼淚,擔憂的看着遠處少年的背影,問着陳大叔:“陳大當家的,你說小凡,哦,不是,是先生,能夠找到那幾個小孩子嗎?”

陳大叔堅定的點了點頭:“當然了,要知道小凡可是一個先生,先生就是讀書人,讀書人怎麼會解決不了這些事呢?”

“是啊,先生是個讀書人,一定會找到他們的。”所有人都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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