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語看得出來玥兒還是不能吃透她說的話,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點也不妨礙玥兒對她的忠誠,也不妨礙她晚上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要在玥兒的連續不斷的輕喚聲中才醒來。
陳思語腦袋在被子裡拱了拱,有些不情願:“怎麼這麼早就要起來啊?”
玥兒表情有些尷尬:“小姐,楚世子派人來了!”
“什麼?!”陳思語一下在牀上坐起,一副怕自己聽錯了的表情,“楚世陽來了?”
“不是楚世子,是楚世子的侍從。”
“楚世陽的侍從?那楚世陽呢?”
“楚世子好像晚些就來,總之小姐還是先起來洗漱。”
陳思語扒拉了兩下自己頭上亂糟糟的雞窩,連聲說:“對對對,趕緊起來!”
立馬穿鞋起身,去找洗漱用具。
“小姐這邊。”
“哦對!”一直到洗完臉漱完口後,陳思語還是有些沒緩過神來。她看着鏡子裡爲自己梳頭的玥兒,問,“楚世陽來了嗎?”
玥兒有些無奈地搖頭,繼續重複她已經說了好幾遍的回答:“沒有,來的是楚世子的侍從。”
陳思語滿臉失落:“他怎麼沒來呢?”
玥兒一邊替她梳頭一邊回答:“玥兒聽說楚世子本來是要來的,但好像臨時被誰叫住了,便讓自己侍從先過來,他要晚一些再過來。”
“他可以晚些過來啊,怎麼就要侍從先來了呢?”
“好像是說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送東西?是什麼啊?”
玥兒搖頭表示不知道。
來到都城的第二日,楚世陽便要來找她了,她開始對日後的生活有了期待。
梳洗過後,先是在屋裡吃了早飯,吃好了又閒不住的在屋裡轉了好幾圈。但是轉再多圈也沒有用,她現在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緊張,楚世陽要正大光明來找她了,
其實她現在很想很想去到客堂,去看看楚世陽有沒有來。可是她又有些怕,她既怕楚世陽沒有來,那她該用怎樣的心境對待?又怕別人笑話她這般迫不及待,會丟了陳府的面子。
玥兒在她後面跟着轉,轉到後來終於忍不住了,說:“小姐,你再繼續轉下去,也不知道前面是怎樣的情況啊,不如玥兒替你去瞧瞧?”
陳思語一聽便欣喜道:“真的?”
“小姐身份尊貴,不能隨意去客堂見外人,但玥兒不一樣。再說了,玥兒何時騙過小姐?”
陳思語正要答應,卻又打住問:“這……會不會不大好?”
“小姐放心就是,我去假裝斟茶。”說着,玥兒便要走出去。
陳思語立馬拉住她:“等等,楚世陽應當記得你,若是……”
若是被他看出來,他會怎樣想?
“總之,他肯定會以爲是我想要探聽消息的。”
玥兒笑了,說:“可是小姐,你確實是想知道消息呀!不過小姐放心,玥兒小心些就是了。”
斟酌再三,陳思語還是把玥兒給拉住了,沒有讓她去。玥兒正要問爲什麼時,門外來了個穿着陳府女侍衣服的姑娘,看模樣比玥兒要大上幾歲。
玥兒對她挺恭敬,按着輩分叫她敏姑姑。
敏姑姑對着玥兒點頭,又對陳思語福了福身,說:“小姐,夫人找您過去。”
“母親找我?”
“是。”
“去客堂?”她立馬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楚世陽來了,所以陳母纔派人叫她過去。
敏姑姑搖搖頭:“是去夫人的花苗圃。”
花苗圃?陳母竟還有種養花草的喜好?一陣失落傳來,可即便她現在心裡想着楚世陽,也不得不隨着一起去花苗圃。
要不,等見了陳母再打聽?她這樣想。
等到了地方時,陳思語卻頓住了腳步。衣着淡雅的陳母站在花苗圃中央,而她身旁三步開外的距離,站着一名身量挺拔的藏青衣衫男子。
瞬間,花苗圃中爭相開放的花兒齊齊失色。
楚……楚世陽?!
背對她的楚世陽明顯察覺到她來了,當即轉過身來,那一剎那,四目相對!
陳思語耳邊彷彿飄來一句遙遠異時空的名曲——確認過眼神……
“思語!”楚世陽滿目都是掩藏不住的欣喜,他立馬朝她跑來。
“男女授受不親!”
陳母突然吼出這麼一句話,不僅打斷了楚世陽即將給她的一個大大擁抱,還讓兩人頓住了步子。
陳思語將視線從楚世陽臉上轉到了自己將要伸出的雙手,並且默默的將手縮了回去。
陳母走過來站在他們兩人中間,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一遍。楚世陽卻似毫無察覺,依然緊緊看着陳思語,就好像怕她跑了一樣。而陳思語在兩道視線的考驗下,率先敗下陣來。
“母親……你找我?”
陳母將她扯到自己身後,再看向楚世陽說:“你小子倒是聰明,派人找了凱楓後,自己又來找我。”
楚世陽臉上滿是恭敬,說:“陳尚書,同意了。”
“我自是知道他同意了,不然你也找不到這兒來。”陳母仔細打量着他,繼續說,“都說楚世子是驀國最討女子歡喜的美男子,今日一瞧,模樣確實端正俊朗。”
“夫人過獎。”
“過不過獎我就不同你爭論,我吶還有事,剩下的你們自己聊吧!”說完直接就走了,跟方纔將陳思語拉到身後的護犢形象完全不同。
陳母一走,楚世陽立馬上前幾步,伸出手便要牽她。手還沒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表情有些異樣的垂下手。
陳思語先問:“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城門口,有我的人,他們通知我。”
“難怪我回來那天總覺得有人盯着我,還以爲是我的錯覺。”
楚世陽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我,好想你!”
在遇見楚世陽之前從沒有過戀愛經歷的陳思語書啊的臉就紅了。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忍不住翹起的雙腳,回說:“我也是。”
楚世陽笑了。他一笑便如春風過境,夏風拂面,秋風迎碩果,冬風……沒有冬風。
總之在陳思語這個顏控眼中,楚世陽是帥得不要不要的。她素來對長得好看的人毫無抵抗力,更何況對方喜歡她她也喜歡對方。
“我同、你父親說了、我喜歡、你。”
陳思語下意識地拽了下自己衣袖,她問:“那我父親是什麼意思。”
“他說,看你。”
他說,看你。
在一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地方,她依然有選擇的權利,這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
陳思語淡定地說:“那好,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楚世陽點頭說好。
她認真看着楚世陽,眼中滿是探究:“我聽人說,你曾在朝堂之上憑藉三寸不爛之舌險些說哭了敵國使臣?”
被她這麼看着,楚世陽愈發緊張:“這都、都、都是以前的、事了。”
“是真的嗎?”
“是、真的。”
陳思語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低聲呢喃:“什麼時候,你對着我也能流利地說話呢?”
楚世陽抿了抿脣,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回答自己,用很低的聲音說出:“會的。”
他要怎麼解釋,只要一看就陳思語,他就結巴得不行,就好像患了病一樣。
他們待一起沒多久,陳思昀便回來了,一看見兩人面對面地望着彼此,獨留玥兒站在花苗圃外守着,心中便不爽的很。
他走上前佯裝咳嗽地打斷了兩位含情脈脈的小年輕。
兩人齊齊轉身,陳思語一見到他就紅着臉問了個好,楚世陽只對着他點了個頭沒再說話。倒是陳思昀,一副很講究的樣子對楚世陽施了個禮。
即便沒有聽過外人的評價,單看楚世陽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也知道兩人的位分高低。一想到以後自己的兄長要對着自己男朋友行官場禮,她就一陣尷尬。
這種尊卑的講究,她還是難以習慣。她視線轉向楚世陽,不知道他們日後是不是也要這麼講究。
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楚世陽轉過腦袋來,問她:“怎麼了?”
陳思語搖搖頭不說話。
就怕自己再不說話就要被忽視了,陳思昀開口:“下官不知,今日楚世子竟能得閒來此,實在是有失遠迎。”
“你、有事?”
陳思昀笑說:“這倒有意思了,明明是楚世子來的陳府,我還以爲是楚世子有事來着。”
“我確實、有事。”
“哦?”陳思昀眉頭皺了皺,他覺得楚世陽今天說話有些奇怪,畢竟他平時裡說話可沒這麼喜歡斷句。
“我來找思語。”楚世陽這一句,故意說得很慢很慢,他不想讓未來小舅子發現自己有結巴的一面。
然而他這說話的語調倒更叫陳思昀覺得不對勁。不過不對勁歸不對勁,他不過一介禮部侍郎,再不樂意自己妹妹被“拐”走,也不能在過段時日便要承襲候位的世子面前造次。
因爲他知道,不管自己是否樂意,只要楚世陽想,那麼玥兒必定會嫁入召南候府。
但是,作爲驀國最受女性歡迎的男子,楚世陽若想給思語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怕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