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爹被媳婦兒這樣對待,那懦弱的男人就只會爲難地站在一邊。想說想勸,卻又不敢開口。
這場景,看着着實讓人覺得心內氣憤。
之前那小娘子哭訴丟了錢時,大家對她還都是挺同情的。覺得她每天風裡來雨裡去的,賺點錢不容易。丟了錢,即便有些過分的言語,卻也是人之常情。
可現在,看到她如此對待自己的公公,大家都忍不了了。
一個壯漢站出來罵道:“你還是人嗎?你個臭婊子!你再敢動一下,小心老子打死你!”
這小娘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怒道:“你幹什麼?光天化日王的管別人的家事,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這小娘子怎麼說話呢?你要是做事不過分,這位兄臺能管嗎?你以爲誰都是吃飽了撐的?大家不都是因爲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纔不得不阻攔?”
“就是啊!那是你的公公,是長輩!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一個長輩?而且你沒看到嗎?你公公的身體很不好,他根本經不住你的打罵!”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指責小娘子。
可這小娘子卻還是氣勢洶洶,怒道:“這個老不死的,怎麼不早點死?誰讓他活着的?他不去死,這都是自找的!”
“怎麼說話呢?怎麼就自找的了?活的好好的沒到死的時候,誰願意去死啊?”那大漢憤怒地闊步向前,一把抓住小娘子的頭髮,將她往一邊拽。
“啊啊啊……”小娘子嚇得驚聲大呼。
許小仙心想道:“活該!不孝順的人,就該遭到這樣的報應!”
即便她公公對她不好,她也不能出手打老人啊。更何況,看這位老人的窩囊樣子,也不像是能夠刁難兒媳婦的。
那大漢將小娘子拽到一邊,狠狠扔在地上。怒道:“老子從來不打女人,但今天,老子覺得應該破例了!”
“打他!打他!打他!”衆人都起鬨道。
那小娘子大哭起來,道:“你們懂什麼?這老不死的一分錢沒有,就知道吃我們的花我們的,我們賺錢多不容易啊!養活自己都是問題,哪裡有閒錢養活他?但縱然如此,我也沒少他一口吃的!還不是讓他吃飽了嗎?”
周新聽不下去了,站出來怒道:“奉養老人,豈是隻讓他吃飽就可以的?要讓他吃飽穿暖,還要尊敬他。可你卻對他動輒打罵,實在有違人倫!”
“就是啊!”香香道:“自古只有老人打孩子的道理,豈有做子女的去打老人?”
“你們懂什麼?憑什麼說我!他偷了我的錢,是小偷!你們不去指責他,反倒來說我!豈有這樣的道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大家。
會不會是……這位老人經常偷兒子兒媳婦的錢,所以兒媳婦纔打他呢?
可這麼一想,也不對啊!如果這位老人經常偷盜,方纔那小娘子也就不會咬着一個窮書生不放了。畢竟,在沒有搜身之前,誰也不知道窮書生會有那麼多銅錢。
“你個沒用的東西!看到別人打你老婆,你就在那兒一聲不吭!”小娘子忽然將目光落在自家男人身上,指着他大罵道。
那窩囊男人只知道垂着頭躲在角落裡,不敢吭聲。
許小仙覺得,這位兒媳婦做得是不對,但最大的錯誤,還是在老漢的兒子身上。
如果老漢的兒子早管管他媳婦兒的話,她媳婦兒豈敢對公公一再打罵?
許小仙到那男人身邊,問道:“你媳婦經常這麼打罵你爹,你都看見了吧?”
那男人依舊垂着頭,一副懦弱的模樣,看得人恨得牙癢癢。
但許小仙還是忍住了,問道:“你爹爲什麼要偷錢,你知道吧?”
“還有什麼?他個老不死的,又不想死了!”小娘子喊道。
許小仙也不搭理他,繼續問她家男人。
懦弱的男人支吾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爹得了肺癆,想治病。但是那病根本治不好。我娘子都說了,這種病,就是燒錢的。他活着自己也遭罪……”
說着,男人的眼中現出幾許惻隱的神色來。
許小仙真是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他揮起一巴掌就向這沒良心的兒子打去,指着他怒道:“你這樣的,根本不配爲人!”
周新也怒道:“你爹把你養這麼大,現在生病了你卻不管。肺癆治得好治不好,你都要給你爹治一治,至少能夠減輕他的痛苦。而不是在他生病的時候還讓他幹活。你這麼做事,一定會遭報應的。”
男人原本就心懷愧疚在,還是因爲害怕老婆,不敢說。現在事情鬧大了,愈發覺得無地自容,蹲在地上嗚嗚哭起來。
許小仙道:“周大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走了,他家人還是會欺負老人家。不如我們兩個去把這事報官吧?讓官府來做出明確判決。有了官府的判決,小娘子也就不敢不奉養老人了。”
周新點點頭,很贊同許小仙的看法:“走,我們這就去!”
抓賊抓來抓去是家賊,偏偏這個家賊又是如此讓人可憐的。衆人都覺得心裡難受。這會兒,便是連議論的心也沒有了,隨許小仙和周新一起去官府。
街邊一個安靜的牆角處。
貞貞看着許小仙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沒想到小仙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他斷案的樣子可真威風。如果爹看到小仙這樣有出息,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只可惜……她再也沒機會回到小仙身邊了。
她看着不遠處米鋪子裡那一對一起勞作的恩愛小夫妻,忽然很羨慕這種平淡的生活。
小時候,她的夢想就是嫁給小仙,過上這種安穩幸福的小日子。
“哎……”貞貞重重一聲嘆息。
直到許小仙轉過了街角,連背影也看不見了。她才緩慢地握緊了手中的到,決然地走了。
到了官府,有圍觀百姓們一起作證,再加上方纔那幫忙的公子,是這松陽鎮內很有名的望族之後,官老爺也就很快便判了案。
即便如此,許小仙和周新還是覺得難以放心,他們將身上一半的錢財拿出來,去醫館給老大爺抓了緩解肺癆的藥,這纔算了結此事。
可是,這樣一來,他們的遊玩經費也就沒了。
想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居然還不能遊玩,許小仙感覺很喪氣。
周新道:“既然現在我們不能出去玩兒了,你們兩個就收收心。咱們安心置辦東西,爭取早些上路。”
“哎……”許小仙重重嘆了一聲。
雖然是做好事,但這心吶,說不痛是不可能的!
“小仙哥……”香香忽然神秘兮兮地一笑,然後,手中拎着一個錢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許小仙看到,面前的錢袋子裡滿滿當當的。
“你掂量一下!”香香道。
“幹嘛?”許小仙悶聲問着,卻也聽話地將這個錢袋拿到手裡掂量一下。
不碰不要緊,一掂量,可是嚇得不輕!
他緊張兮兮地拉住香香,小聲道:“出門在外,你帶這麼多銀子出來幹嘛?”
這些銀子,十兩總是有的。
“也不是我想帶着”,香香道:“主要是,這些外財如果不花掉,放在身邊總覺得燙手。小仙哥,我們去遊玩,花掉它好不好?”
一說是外財,許小仙可嚇得不輕,他問道:“香香,該不會是哪吒出去偷錢了吧?”
哪吒這種不着調的神仙,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啊!
“不是啦,是我的姐姐們給我的”,香香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哪吒上次跟她們發火之後,她們就三天兩頭給我送錢!可能是良心發現了?反我也不清楚,但是她們送來的錢又推脫不掉。我就打算,這次出門,一定要將它們痛快花掉!”
聽了是那兩個刁蠻小姐的銀子,許小仙就放心了。
既然現在有送上門來的遊玩經費,何樂而不爲啊?
“走走走!”許小仙已經迫不及待了!
周新看着跑遠的兩個人,無奈地喊道:“所以置辦行裝的事情就靠我一個人啦?”
“辛苦你啦周大哥!”兩人同時回頭說道。
然後,又同時決然又歡快地跑了。
剩下週新一個人,看着他們兩個奔跑的背影,欲哭無淚。
有了兩個冤大頭小姐的資金支持,許小仙和香香這一路上邊走邊玩。兩人興致沖沖的,路程都走了一半,卻並未覺得有絲毫疲累。
這日,香香坐在車板上晃盪着腿,許小仙在趕車,周新在車廂裡看書。
香香忽然長嘆了一聲,道:“我就無得這條路太短了……”
“啊?”許小仙道:“我們已經走了三個時辰了,還沒有看到前方城鎮的影子呢!我看啊,周大哥是又給我們指了一條彎路!”
“胡說”,周新道:“我指的路,一定是最近最安全的。走官路的話,要比這多出兩三個時辰的路程都不止。要是走別的路,遇到山匪什麼的,可就難辦了。”
“說到山匪”,許小仙道:“我覺得我們這一路走得太順了,總感覺少了點什麼,一點都不刺激。”
“呸呸呸!”香香忙吐了幾口,道:“你這烏鴉嘴可別說了!要是真遇到山匪,我們可絕不是對手!現在又沒有哪吒保護,你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許小仙也嘆了一聲,覺得有點想念哪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