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望定瑪歌,淡道:“公爵怎麼了,讓他跑吧,回去不養個三五十年,恐怕都不能出來見人。倒是你,我還記得你,剛剛跑得挺快,怎麼這次不跑了?是要與我決一死戰嗎?”
瑪歌呼吸忽然有些急促。
他發現,千夜氣息也是不穩,這是明顯虛弱的跡象。想想也不奇怪,千夜斬殺衆多永夜強者在先,重創魔裔公爵在後,怎麼可能沒有消耗。現在他想必是油盡燈枯,只是在故作聲勢罷了。
若是如此,那豈不是機會?
剎那間,他彷彿看到了巨大功勳、聲望自天而降,無數資源被賞賜下來,又有衆多美女投懷送抱,甚至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夜瞳殿下,似乎也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了。
瑪歌越看千夜,就越是順眼,彷彿一個碩大的功勳包立在眼前。
千夜見他臉色古怪,心念一轉,就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再往周圍一看,只見不遠處一羣伯爵子爵也在鬼鬼祟祟地往這邊湊,明顯也是打着佔便宜的想法。
千夜失笑,道:“真沒想到,膽大的還不少。”
他一個虛空閃爍,就出現在那羣永夜強者中間,領域驟開,狠狠一鎮,緊接着就是生機掠奪,瞬間就令過半強者生機全無,只有兩名實力伯爵,也是搖搖欲墜,被千夜一劍一個,當場了帳。
得到衆多強者精血,千夜血核脈動,瞬間進入沸血狀態,在瑪歌目瞪口呆中,氣息節節攀升。
“怎樣?”千夜問。
“願降!”瑪歌一如既往的乾脆。
黑暗大軍,就此潰敗。
因爲敗兵實在太多,帝國人手有限,且無力收容更多俘虜,因此只能眼睜睜看着大多數敵人四散逃走。
而與帝國經歷長久殘酷戰爭,且在夜瞳麾下實在暫時統一後,黑暗種族也學得聰明瞭,要逃就向各個方向逃,不給帝國追擊殲敵的機會。
千夜立於戰場中央,看着麾下戰士清掃戰場。此役實是宋子寧之後從未有過的大勝,所在人都是興高采烈。望向千夜的目光已經是徹底的崇拜了。軍中之人,一向敬重強者,千夜中軍直進、斬殺衆多強者,重創公爵,實是無比霸氣。
大家都看得明白,包括三神將在內都是戰果有限,絕大部分戰果軍功都是千夜一人所得。
三神將自然不用去幹打掃戰場的雜活,都站在千夜身邊,個個神情古怪。
瑪歌跟在千夜身後,完全無視了在他眼中完全屬於菜雞的三位神將,全部注意力都在千夜身上,讚歎道:“大人容貌風采,實是我這一生所僅見!議會中想必已經爲您留好了位置,只要您願意想去,至少得是資深議員。”
千夜搖了搖頭,“我不會去的。”
三神將都暗中鬆了口氣。
“大人不去也是應該的,說老實話,現在議會裡暮氣沉沉,都是些沒什麼用的老傢伙在那裡佔位置。您若是去了,必然不開心。也只有您的才華容貌,才能配得上那一位。”
聽到最後一句,千夜終於有了反應,回頭看了瑪歌一眼,道:“你怎麼說也是出自十二古老氏族,這個樣子,真的好嗎?”
瑪歌一臉理所當然,“有什麼不好?在真正的王者面前,尊嚴都是浮雲。我也聽說過您的許多事蹟,連羣峰之巔都拜服在您腳下,我一個小小的榮耀侯爵算什麼。”
“我和羣峰之巔只是合作,而且他們 派來的也到威廉這一層。”千夜不得不澄清。
“威廉!就是那個經過兩次靈魂啓迪,還未完全成年就已經是公爵的威廉?連他都追隨您了?!”瑪歌雙手捂胸,眼看又將是一連串詠歎調。
千夜皺眉,不得不止住他,道:“威廉和我算是……老朋友。我們只是合作,合作,明白嗎?”
“明白。大人怎麼說,就怎麼是。”
千夜望着瑪歌,淡道:“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要和塔圖姆一樣嗎?”
“如果可能,我還是希望能夠交一筆贖金,換回自由之身。我的家族在氏族中很有勢力,也很有錢,一定能夠給出大人您滿意的條件。”
此時文淵公實在有些忍不住,道:“大人,您……不給這位上點什麼禁制嗎?”
千夜一怔,“要什麼禁制?”
“他這樣,萬一出手偷襲您……”
千夜失笑,“諒他不敢。”
瑪歌老老實實地道:“我是長生種,還想多活幾百年呢!”
“可是他說不定會逃跑……”
千夜向瑪歌看了一眼,道:“上次是爲了抓塔圖姆,現在嘛,就只有他一個,讓他跑跑看?”
瑪歌苦笑,“大人您的虛空閃爍現在可是聞名永夜,我又不傻,怎麼會跑?上一次跑,是因爲有人在後面墊背。”
千夜負手而立,忽然道:“她應該知道我來了吧?”
瑪歌道:“這個時候,戰報肯定應該已經到了後方。如果殿下還在處理軍務,那麼應該是看得到了。”
“應該?”
“是這樣的,最近殿下不太愛處理軍務,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有興趣翻一下戰報。”
千夜皺眉,道:“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都是你們在自行戰鬥?”
“我們也都是按照殿下此前的佈置戰鬥的。”瑪歌說得很有藝術。
千夜向三位神將看了一眼,三人都有些愧色,其中鳴海公最爲老道,居然還脹漲紅了臉,實是讓千夜刮目相看。
神將對身體各部位的控制已是本能,唸到即動,想要不動聲色實在是太容易了,反而是紅臉實是罕見。連個戰將都能辦到的事,鳴海公會做不到?他這張老臉,就是紅給千夜看的,以示羞愧交加。
如此一來,千夜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借題發揮了。三位神將其實都被打得寒了膽,未戰先怯,哪能不敗?
他們還以爲面對的是夜瞳,誰知夜瞳早就不理軍務,隨便派些手下,就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她不處理軍務,都在做什麼?”
“這個……屬下怎麼知道?”
瑪歌臉皮之厚,讓三位老神將都爲之側目,這纔剛剛投降,就自稱屬下了。
夜瞳此刻並沒有處理軍務,雖然經過辦公室,但對堆得高高的公文戰報看都不看一眼。一名男爵匆匆而來,猛然看到夜瞳,大吃一驚,差點把手裡的公文丟在地上。
“陛下,這是今天最新的戰報,緊急程度都是……都是最高級別的。”這名年輕男爵太過緊張,以至話都說不利索了。
“知道了,放在那裡吧。”
“陛下,可是……”
“我說,放在那裡!”夜瞳重複了一次。
男爵臉色慘淡,全身不可抑止的顫抖,勉強將公文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就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剛剛出門,就聽撲通一聲,在門外摔了個狠的。
夜瞳看不都看公文一眼,走到落地窗前,推門而出,來到外面露臺上。
入眼,是一座很具規模的城塞。連綿的高牆將大片土地保護在內。城塞內街區劃分得整整齊齊,有成片的工坊,營區,倉庫,和起降場。動力塔足足有九座,供應着這座龐大要塞所需的所有能源。
在視線盡頭,隱約可見那道沖天的黑火柱。在這天地偉跡面前,一般強者都會自覺如螻蟻般渺小,夜瞳卻是與它平視。和初時相比,黑火火勢已經小了很多。
雖然夜瞳目力遠超所謂強者,才能看得到天坑的黑火柱,但是要塞的位置,距離天坑已經很近了,更是扼守了多條通往天坑的通道。
遠方有一座山峰,孤高絕立,是更適合控制天坑的地點。只是黑火現在還太猛,那座山峰上只有少許強者能夠立足,不適合駐紮軍隊。
夜瞳目光在孤峰上停留一刻,就收了回來。
辦公室外,走廊盡頭,一名血族公爵匆匆而來。他忽然一把拉住男爵,問:“今天的戰報送給陛下沒有?”
“已經送過了。”男爵又開始顫抖。他畢竟年輕,而且血族之間血脈壓制格外明顯,在一名公爵面前能夠站穩,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陛下看了嗎?”公爵又問。
“沒有。”眼見公爵臉色陰沉,男爵急忙補了一句:“我放下就出來了,不知道陛下後來看沒看。”
公爵臉色這纔好了些,來到夜瞳的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
“進來。”
公爵推門而入,卻沒有看到人。
夜瞳的聲音自露臺傳來:“就在那裡說吧,我看看風景。”
黑日山谷用窮山惡水來形容都太輕了,哪有什麼風景可言?不過公爵這話當然不會說出口,他就站在門口,恭敬地道:“陛下,前線最新戰報,拉爾戈公爵戰敗,孤身逃回來。他傷得很重,需要立刻送回魔裔的大陸休養。”
“那就送回去,讓備選的頂上。”
“陛下,關於拉爾戈公爵的戰敗原因,我想……”
“我在看風景,暫時不想聽。”夜瞳聲音冷淡。
“您應該聽一下,因爲他敗得太快,也太慘了。能夠這樣擊敗拉爾戈的人,您一定會想知道的。”
“說。”
“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