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天王自然不會輕易出手,一旦他們動手了,要麼就是如指極王對抗帕洛奇亞那樣,直接對決永夜大君,要麼就是如定玄王那樣出手擊殺身份特殊的強者。
問題在於,此刻人族想必也知道了新世界惡意的區別對待,必定會充分利用這兩次機會。知道永夜大君不能出手阻攔,那麼天王也就可以全無顧忌,手段盡出。
天王大君級別的強者在常規戰戰局中幾乎是壓倒性的力量,這種情況下,親王倒還好說,有些大公可就危險了,特別是那些戰力強橫,卻不擅逃遁的,很有可能隕落在新世界裡。
公爵就已經是一族的中流砥柱,大公更是支撐着整族的脊樑,損失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改變一族局部力量對比。哪怕是魔裔和血族,也難以承擔損失一名大公爵的代價。血族十二古老氏族中,最弱的幾個目前就是僅靠着大公爵在撐着顏面。
所以說到這個話題,三族頂階的強者俱都沉默。事實上,定玄王此次出手就很讓人意外,也不知道人族方面是怎麼盯上梅斯菲爾德家那個小傢伙的,弗雷公爵之前幾乎都沒在陣營戰場上露過面。這個先例開得可不太好。
青之君王道:“不若讓狼人分擔一個名額?”
帕洛奇亞道:“這不可能。此次新世界開啓,我們就已經將狼人排除在外,現在要犧牲的時候纔想起他們,無論羣峰之巔抑或索薩都不會同意的。”
“也許容不得他們不同意。”洛薩道。
“此事想想就知道絕無可能。硬壓下去的話,恐怕效果會適得其反。”
“難道你們打算自己承擔這個損失的風險?”洛薩反問。
血族與魔裔自然都是沉默。
片刻之後,青之君王徐徐地道:“狼人是壓不下去的,你們別忘了,羣峰之巔的狼尊可是相當接近聖山的,而那把暴風雨,也一直在羣峰之巔溫養。至於先祖派,除了索薩之外,還有一位狼祖。”
“那老傢伙還沒有死嗎?”
“最近的消息,是還活着,而且活的不錯。”
青之君王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狼人雖然沒有聖山至尊,但畢竟還是四大族之一,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逼急了他們,誰都不會好過。
原本新世界開啓將狼人排除在外就已經是秘密運作多年,暗中不知道作了多少勾結妥協的結果,現在好處一點不分給狼人,卻要讓他們承擔惡果,怎麼都說不過去。
那麼兩個名額,還是隻能三族來分擔了。
帕洛奇亞道:“我已經爲此付出了一名公爵和三萬精銳戰士的代價,接下來的犧牲,與我無關。”
這也在情理之中,但這樣一來,分到魔裔的份額就多半要着落在永燃之焰頭上了。而這一次,未必就是損失一個公爵那麼簡單。
代表着永燃之焰的那朵火焰全無波動,就好象根本沒有聽到一樣。
聽到帕洛奇亞這樣說,青之君王笑了笑,說:“你們可別忘了,我們血族有一個關鍵人物。作爲關鍵時刻出手幫忙的代價,我們也不會承擔這個風險。”
洛薩冷道:“你們是打算讓我族吃下兩個名額嗎?”
損失全由蛛魔承擔,當然是不可能的。永燃之焰終於開口,“這個名額可以由我承擔,但是我需要十株聖樹作爲補償。”
永燃之焰的方案,相當於補償了一名公爵三分之一的損失,而由自己承擔三分之二。這個結果在各方都能接受的範圍之內,青之君王和梅丹佐也無異議。此次議事議題就到此結束。
臨行之前,梅丹佐道:“聽說最近那兩個人族小傢伙很是囂張啊,你們魔裔就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與帝國相臨的是梅斯菲爾德,而中央區域首當其衝的則是蛛魔,因此兩族也被宋子寧打得最慘。相比之下,血族的位置就要好得多,到目前爲止不過有數支小部隊被吞掉,沒有傷筋動骨。
被無光君王揭了傷疤,無論魔裔蛛魔的臉色自都不會好看。帕洛奇亞回道:“很快他們就會到你們血族的地界,希望你那些手下的表現能好點。”
梅丹佐哈哈大笑,“我們血族,自然是不一樣的。”
他才笑到一半,就嘎然而止,而帕洛奇亞和洛薩則是放聲大笑。永燃之焰向來不多說話,此次則是用火焰勾勒了一張笑臉,以示嘲諷。
就在剛纔那瞬間,諸位大君同時收到了議會發送的最新戰報。
宋子寧突然出現在中央地域,一日之內突襲了四座血族要塞,斬殺三名榮耀侯爵,並且擊破了兩路途中援軍。轉眼之間,血族就損失了超過五萬精銳戰士,傷亡直追魔裔。
這記耳光,着實響亮。
梅丹佐再也無法鎮靜,怒道:“他不是剛剛纔斬殺了弗雷嗎?怎麼可能出現在中央地域?除非他全軍都是乘的浮空艦還差不多。”
帕洛奇亞道:“恐怕他就是全軍都乘艦行動。”
梅丹佐眯起雙眼,“那開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們的損失更大。”
梅丹佐臉色陰沉,只是哼了一聲,出奇地沒有繼續發作,而是隨着青之君王離開。帕洛奇亞和永燃之焰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彼此暗中交流着什麼。
洛薩在旁邊看着,道:“這可不象他平日的性格。”
帕洛奇亞道:“也許,他們真有底牌。”
“是那位殿下?”
永燃之焰的火焰跳動一下,以示同意。
洛薩向兩位魔裔大君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你們一族的魔女也是百年來罕見的天才,就這樣被那位殿下壓了下去,怕是會受影響。”
帕洛奇亞冷笑,道:“那位殿下來歷神秘,覺醒的究竟是誰,直到現在我們也不清楚,聽說就只有夜之女王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不管怎麼說,她其實都是比我們還要古老的人物,而魔女是新生代,沒有可比的地方。”
“就怕別人不是這樣想,說不定魔女也不是這樣想。”
“你還是照顧好你們的羅勒吧。”
“羅勒的血統更加偏向於蛛王而非蛛後,此生成就也就是那樣,我們還在繼續等待下一任聖子。”
蛛魔一族素來以母性爲尊,如大督軍洛薩,已經屬於蛛王的極限。想要更進一步,必須得是蛛魔帝后的血統方可。
“那就祝你們早日尋到聖子,不要再等一個百年。”
“只要等得到,百年又有何妨?就怕已經到手,卻被人給毀了。”
議會大殿內暗流涌動,幾位大君的談話不歡而散。而那幾位代理人則是奮筆疾書,絲毫不覺得意外。
新世界中央地域,一座外表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山谷內卻是停滿了浮空艦,大批帝國戰士就在戰艦旁邊紮營,技師們則抓緊時間維護保養,更換破損的堆零件,另一些人則在不斷地記錄着數據。
浮空艦損毀得多了,這些工匠技師也就知道哪些零件更容易報廢,哪些材質更能抵抗新世界原力的侵蝕。帝國現在整個軍工體系都圍繞着新世界運轉,每一份新的數據送出去,用不了幾天就會轉化成新的零件或是技術,開始大批量的供應。
宋子寧坐在山頂,正將一把命籌撒在地上,看片刻後又是搖頭,再重新撒下去。
趙君度走過來,坐到他的身邊,看着遠方的天空,道:“算出點什麼沒有?”
“我只是在練習。你已經問過無數次了,很煩知道嗎?”宋子寧瞪了趙君度一眼,又道:“你又在流血了。”
“習慣了。不過,你也在流血。”
宋子寧低頭一看,見腿側果然在滲着血,道:“一個小傷口,忘了。”
趙君度嗤之以鼻,“在我面前,就別吹牛了。明明是你處理不了。”
“說得好象你有辦法一樣。”
“當然!多流會血自己就能好了。”
宋子寧嘆了口氣,道:“我倒真有些懷念過去那個高高在上的趙四,而不是眼前這個滿身殺氣、不停嘮叨的怪物。”
趙君度不以爲意,笑道:“火煉真金是九死一生之道,一個不小心就會掛掉。現在不囉嗦,以後就沒機會了。”
宋子寧無奈收起算籌,道:“那你說吧,我聽着。”
趙君度向算籌指了指,問:“你真打算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若我不走,道左又有何人?”
趙君度看着他,道:“天機術窺天之機,必有代價。這話並不是空說的,林帥前車之鑑,就在不遠。你若是選天機術,終生無望天王。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天機一途,於國有大利,於人族有大利,總要有人去走。林帥當年,想必面對同樣困境,也是做出同樣選擇。現在這件事,就輪到我來做了。”
趙君度舒展了一下身體,道:“真沒想到,你還是個胸有家國天下的傢伙。”
宋子寧嘆了口氣,道:“到了你我這個位置,愛國即是愛已,沒有分別。”
“好吧,我說不過你。不過我聽說,帝國於天機一道有個運行了不知道多久的大計劃,喚作載曜之始。具體內容,歷代只有帝國最上面那寥寥數人才會知道。只要參與了這個計劃的天機術師,好象都不得善終。你自己考慮吧。”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