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蛛魔戰艦的時候,千夜向那燃燒的艦體望去,但直到最後,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從裡面爬出來。顯然在剛剛一輪轟擊中,所有的艦員都死在了裡面。
千夜心中又一次泛起無力感,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於是不安地動了動。如果是在陸地戰場上,一名蛛魔子爵和上百名精銳戰士怎麼說都是一股不弱的力量,想要全部砍掉也需花點時間。但在虛空艦隊戰中,不過片刻之間,就死得無聲無息,千夜都沒看到他們長的什麼樣子。
千夜收起思緒,轉向觀察其它方向。
趙雨櫻的操艦極爲果決,不斷加速狂衝。在不遠處,整整三艘永夜戰艦悄然出現,包抄而來。如果不是趙雨櫻提前加速脫離,此刻就要被包圍了。
趙雨櫻兜了一個大圈,斜斜向着帝國戰艦比較多的區域衝去,但那三艘永夜戰艦依然緊追不捨。而千夜則轉動炮塔,遙遙瞄着對手,一邊觀察着對手的動向。
三艘戰艦中有兩艘血族戰艦,一艘蛛魔戰艦,其中蛛魔戰艦的運行軌跡最無規律,飄忽不定。然而在千夜的真實視野中,蛛魔戰艦的運行軌跡上卻留下濃濃的原力殘跡,慢慢繪出一幅逐漸清晰的圖案。
千夜心中一動,猛力踩下踏板,轟的一聲,一根長達三米的弩彈就長鳴着飛向虛空。只是這發重弩的落點完全是虛空,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是相對更靠近蛛魔戰艦而已。
這一炮轟出,就連趙雨櫻都有些意外,自語道:“走火了?”
然而那艘蛛魔戰艦突然一跳,居然自己湊到了那根重弩前面!
威力巨大的金屬重弩輕而易舉地破開了蛛魔戰艦的正面裝甲,整個鑽了進去,一直扎到中心處才停下。隨後弩箭上原力紋路閃動,接下來就是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那艘蛛魔戰艦不過是護衛艦級別,被千夜一炮直接命中,速度立刻變得遲緩。在這樣激烈混亂的戰場上,它就象一頭受傷的野獸,很快就會被人盯上。
千夜這一炮,同樣驚到了另外兩艘窮追不捨的血族驅逐艦,它們不約而同地放緩了速度,準備尋覓另外的目標。
帝國驅逐艦並不戀戰,繼續向遠方飛去,很快拉開了距離。
激烈的空中艦隊戰持續了整整一天才落下帷幕,當趙雨櫻指揮着驅逐艦終於降落時,艦身上同樣傷痕累累。不過得益於帝國優越的裝甲,並沒有受到太過嚴重的創傷。
趙雨櫻和千夜並肩走下驅逐艦,她把爪子搭在千夜肩膀上,笑道:“小五,看來真應該爲你專門建造一艘戰艦,上面放一門大功率炮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跟隨在兩人身後帝國和趙閥艦員臉上都又是羞愧,又是敬佩。負責地勤和戰績登記的帝國軍官已經趕了過來,他們和驅逐艦上原本的艦長一陣交頭結耳,然後個個臉上變色,不斷偷偷瞄向千夜。
這場激戰中,這艘驅逐艦一共擊毀、重創了兩艘永夜驅逐艦和三艘護衛艦,戰績可謂輝煌。自身損失卻微乎其微,只要修理一下,就又可以重新升空作戰。
而在整場戰鬥中,除去趙雨櫻的指揮之外,千夜的炮術幾乎發揮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只負責一座炮塔,命中數卻佔到了四分之三,而且幾乎所有的致命一擊都是出自千夜之手。在面對最後一個對手時,千夜甚至創造了連續三發重弩都轟在同一個創口的紀錄。
第二天清晨時分,天際纔剛剛點亮一抹晨曦,第三艦隊的副司令楊礫就到了指揮塔臺。此刻大戰已經結束,起降場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戰艦和運輸艦,還有戰士剛剛從運輸艦上下來,到處都是維修車輛和運送燃料人員的車輛,顯得混亂不堪。
看到這一幕,楊礫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塔臺內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好幾度。一名軍官跟隨楊礫已久,立刻說:“將軍,那些大部分是各個世家的運輸艦,根本不聽我們的指揮,想落在哪裡就落在哪裡。”
楊礫臉色頓時又黑了幾分,冷哼聲道:“這些趴在帝國身上的吸血蟲!”
他話並未說盡,不過左右心腹自然都知道他的意思。楊礫寒門出身,一路在軍中攀至高位,歷來認爲門閥世家不是國之柱石,而是國之蠹蟲,對世家貴族可謂深惡痛絕。
這時楊礫忽然想起一事,問:“昨日被趙閥徵調的36號驅逐艦呢,現在怎麼樣了?”
軍官翻了翻手上冊子,說:“昨天戰後已經安全返回,只有輕微損傷,預計簡單修理保養後就可以重新入列。這是36號艦的軍功戰績”
楊礫明顯看出了軍官的猶豫,眼睛一瞪,喝道:“拿來給我看,還藏着腋着的。”
軍官只好把冊子遞了過去,楊礫一把搶過,只看了幾眼,臉色就變幻不定,說不出的精彩。他反覆翻了幾遍,才又向軍官望去。
那軍官忙道:“已經和當時艦上的人員覈實過,戰績無誤。”
楊礫哼了一聲,把冊子扔在臺子上,說:“算他們運氣好,就這樣吧。”
“那陸將軍那裡?”
楊礫沉吟片刻,說:“將這份戰績一併送去,陸大人不喜歡有所隱瞞。”
一名軍官應聲而出,等他踏出房門,另一人才問道:“將軍,這樣一來,豈不是抓不到他們的把柄了?”
“用了徵調令,本來就沒有把柄可言。不過若是他們以爲打出軍功,就可以爲所欲爲,那可就錯了。這裡是戰場,匯聚了百萬大軍的戰場,幾個橫衝直撞的小傢伙,很容易出事。”楊礫淡淡地道。
距離起降場不遠,就是一座浮空艦基地。這座基地雖然是臨時搭建,但規模恢宏,設施俱全,已經儼然成爲一座小城。這裡就是帝國第三艦隊的臨時基地,也是整個大戰期間的大本營。
此刻在營地中央指揮樓內,一名身材短粗,短髮鋼硬如針的中年將軍正坐在餐桌旁,享用着一點也不豐盛的早餐。和他那耀眼的上/將軍銜相比,這頓早餐簡直就是粗陋,並不比下層軍官的好多少。
他一邊以恆定的速度消滅食物,一邊聽着旁邊副官讀戰報。很快他就聽到了36號艦的戰績,當下居然停了一會。
副官很有眼色地停了下來,惟恐打斷上/將的思考。
片刻之後,上/將才將懸在半空中的那塊土豆塞進嘴裡,緩緩地說:“打得確實不錯,不過,這讓我更討厭他們了。繼續唸吧。”
副官悄悄鬆了口氣,把戰報翻到下一頁,繼續唸了下去。他也出身寒門,在帝國第三艦隊司令陸博遠身邊做事,雖然前程遠大,不會被剋扣軍功,有着其它地方沒有的向上機會,但也是時時如履薄冰。
此刻千夜和趙雨櫻已經離開了起降場,前往附近不遠處的帝國大營報道。以趙雨櫻的身份地位,很輕易的就弄到了一批軍車,載着自己,千夜還有隨行的趙閥戰士前往帝國大營。
在路上,趙雨櫻再次問:“千夜,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
千夜搖了搖頭,說:“自由獵殺更適合我。”
趙雨櫻皺眉道:“可這次不是血戰,也不是巨獸之眠,這是真正的戰爭,沒有任何限制,你明白嗎?在這種規模的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遇到侯爵,甚至是公爵。就連我碰上他們都要跑路,何況是你了。跟隨大軍行動,看上去機會少些,可是會安全很多。”
這已經是趙雨櫻不知第多少次不厭其煩的勸解了,千夜只好實話實說:“我不需要安全,只需要軍功。”
“爲什麼?你要這麼多軍功幹什麼?”
一說到軍功,不知怎麼,千夜心底又泛起淡淡的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這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趙雨櫻看到,當然不肯放過,繼續追問。
“我需要軍功,越多越好。總覺得將來會有用處。”
趙雨櫻瞪了千夜一眼,說:“軍功無非是拿來換取地位財富,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用?不管你需要什麼,我們趙閥什麼沒有?就算封爵有點困難,可也是能夠操作的。況且你並非第一次上戰場的人,該知道死人是沒有軍功的。”
面對趙雨櫻滔滔不絕的言語攻勢,千夜只能舉手投降:“好好,我知道了,一旦有危險,我就過來找你,可以了吧?”
趙雨櫻勉強接受,但又忍不住教育了千夜幾句:“小五,就連小四這一次也乖乖地和大部隊一起行動,要知道他現在可還是比你厲害。”
千夜唯有點頭表示信服。就這樣,在趙雨櫻的滔滔不絕中,越野車駛進了帝國大營。
千夜和趙雨櫻在營區分開,如他這樣選擇自由獵殺的強者,帝國軍部另有安排。
在軍部專門派來的一名女少校引領下,千夜來到了一處營帳。寬大的營帳中堆滿各種物資,幾名軍官正在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工作臺邊忙碌着。
一名中校拿起冊子,向千夜看了一眼,問:“千夜將軍?”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