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慘叫不光打破了不墜之城的沉寂,也把姬天晴的酒意全部驅散。她眼中原本還滿是茫然,處於視而不見的狀態。耳邊乍然響起尖叫,把她嚇了一跳,於是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頭蛛魔,而且化出原形,正八爪並用,向着院牆爬去,想要逃走。
姬天晴根本沒有經過大腦,靠着本能伸手,一把拉住那頭蛛魔的後腿,叫道:“小蛛蛛,你這是想到哪去啊?”
蛛魔一向以力量狂暴著稱,這頭蛛魔雖然體型並不是如何巨大,可是滿身天生蛛甲,深黑透着金屬光澤。這個部族的蛛魔一向以速度迅猛、力量暴烈著稱。可是它落在姬天晴手裡,簡直脆弱得象是一隻真正的小蜘蛛,被姬天晴直接輪起來拍到地上,然後卡卡聲中,八隻節足被悉數折斷,拋到一邊。
一口氣幹完這些,姬天晴才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一看自己,頓時一聲驚呼:“我的形象!!”
她立刻收斂如史前巨龍般的恐怖氣息,同時面容變幻,試圖把本來面目隱藏起來。可就在這時,院中忽然瀰漫濃郁寒意,李狂瀾滿是譏諷地道:“你還有個見鬼的形象!”
他長身而起,寒月籠紗出鞘,劍鋒拉出一道水藍劍光,一口氣將數個永夜強者圈在裡面。
水藍劍光一出,幾名永夜強者頓時驚呼出聲:“寒月籠沙!這把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不認識李狂瀾,卻認得李狂瀾手中的這把劍。而能夠使用這把劍的人,無論是誰,都極有可能身懷那兩種極爲可怕的劍技之一。
這是陷阱!許多永夜強者的心頭同時掠過這個想法,頓時氣勢弱了幾分。
最先入院的影狼速度最快,一爪划向宋子寧的脖子。以他天生鋒利的爪子,能夠輕易劃破戰車裝甲,一個醉倒在地的宋子寧,摘下他的腦袋就和摘個水果一樣輕鬆。然而這一爪明明應該早就劃上宋子寧的脖子,可是偏偏就如落在透明的泥漿中,每前進一分都十分困難。
影狼心中大急,拼命出爪,那邊姬天晴和李狂瀾隨時有可能過來。但是無論他出了多少爪,就只看到自己的雙爪在緩慢前進,詭異無比。
就在這時,他眼前景物忽然扭曲破碎,顯露出一張已被抓成木屑的桌子。地上也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爪痕,幾乎刨出一個大坑。而宋子寧早不在原地,正站在不遠處,含笑而立。
影狼這才明白,剛纔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影。
旁邊的趙雨櫻忽然坐起,雙眼燃火,咆哮道:“還能不能讓老孃好好睡覺了!!”
她一清醒,立刻發現院中滿是永夜強者,頓時精神一振,站起來就準備開打。
然而就在這時,一衆永夜強者忽然全部掉頭,躍出院牆,轉眼間逃了個乾乾淨淨。這下變故突如其來,頓時讓趙雨櫻滿腔沸血化爲冰冷,愕然呆在當場。那些永夜強者分向四面八方而逃,一時也不知道該追哪個。這是這一愣神的功夫,所有敵人全都消失在夜幕中,再無蹤影。
李狂瀾悠然收劍,看了看劍鋒上掛着的血跡,大感滿意。
趙雨櫻只覺說不出的難受,轉眼望見一頭被折去所有節足的蛛魔,還仰天翻在院內。這手法她實是再熟悉不過,頓時怒火就有了出口,對姬天晴喝道:“你過線了!老孃其它地方可以忍你,但你要搶老孃的對手,這我可不會忍!再有下次,絕不會跟你客氣。”
姬天晴自然不懼趙雨櫻的威脅,或許是自覺生拆一頭蛛魔,已經自毀形象,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兩次的緣故,索性向趙雨櫻比了箇中指,道:“用不着跟我客氣,來,先把欠我的賭債還上再說!”
趙雨櫻頓時語塞,氣勢一降再降,降到谷底。
這個時候,趙若曦也醒了。她輕盈地跳起來,幾個小碎步,從那些貴族少女們的身上走下。此刻院中的人哪個不是一時天才,個個目光如電,早看出趙若曦不經意間把所有貴族少女都踩了個遍,有兩個眼看着要甦醒過來的又被踩得昏睡過去。凡是和趙若曦有隙的人見了,無不心中一寒。姬天晴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剛剛壓服趙雨櫻的張揚不知去向。
趙若曦提着裙角,四下一望,說:“又要打架了啊?你們打,我就不參與了。”
說着,她就在冥河之花的明暗幻變中升空而起,飄然遠去。此際不墜之城內雖然處處風雲詭鷸,可是看到朵朵彼岸之花綻放,誰也不敢出來招惹趙若曦。
趙若曦一走,院中氣氛頓時一鬆。然而姬天晴和李狂瀾對望一眼後,院中又佈滿殺氣。
兩人都是哼了一聲,飛身而起,各向一方飛走。宋子寧和趙雨櫻也早就選好目標,所以也不多作停留,各自離去。一時之間,院中只剩下千夜和依然呼呼大睡的魏破天。
千夜仍然靠牆站着,靜靜看着院中所有變化。倒並不全是鎮定,而是酒意仍在,反應都要慢上一整拍。就連影狼突襲宋子寧、以及蛛魔撲擊姬天晴時,他想要出手,可是心裡想了,身上卻沒有動作。
其實這也不全是因爲反應遲緩,而是千夜沒有感覺到真正的威脅。千夜此刻的感知很奇怪,覺得宋子寧那裡就是一大片隱藏得極爲巧妙的刀鋒,誰若伸手觸動,一不小心就會被切得鮮血淋漓。而姬天晴、趙若曦和李狂瀾這邊,則完全就是一座活火山,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發,連靠近點都是找死。
千夜用力甩了甩頭,把最後的醉意驅逐出去。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一個酒桶蓋子開了一條縫,裡面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正在四下打量。
“他也醒了啊”千夜想着,走到酒桶旁邊,一掌將蓋子拍下,把威廉牢牢扣在酒桶裡。這樣似乎還有些不過癮,千夜隨手撿了根骨頭,扔進酒桶,然後再次把桶蓋牢牢扣死,將威廉憤怒的咆哮都扣在酒桶裡。
隨即千夜一躍而起,立在牆頭,雙眼泛起深湛的藍。真實視野下,整個不墜之城中有數十團極爲強大的黑暗原力,格外醒目。千夜隨意選了一個較近的對手,飛身而去。
離開院落時,千夜忽然想起,自己剛纔好象幹了些什麼,似乎會讓某人極度憤怒。但是具體做了什麼,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庭院中,魏破天終於不堪其擾,打着哈欠睜開了眼睛。可是放眼望去,四處空空,只有幾名貴族少女躺在一角,除了身上有不少小腳印,似乎沒什麼其它異樣。庭院另一角,則扔了個沒有腳的蛛魔,老實趴着不動,看來已經認命。
其它人一個不見。
魏破天捧着頭,只覺得如欲裂開,忍不住罵了句粗口。就在這時,旁邊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他嚇得跳了起來。他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酒桶炸得粉碎,從裡面躍出一頭銀色大狗。
魏破天依稀記得這似乎是趙若曦拎過來的狗,只是此刻銀色毛髮上沾了不少塵土酒漬,顯然經過了一個夢魘般的夜晚。想到那幾個女人的兇殘,魏破天頓時對這條漂亮的大狗充滿同情,很想要安慰它一下。
如何安慰一頭大狗,基本上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魏破天伸手,就拿起一根骨頭。
然而面前那頭大狗忽然不見了,隨即魏破天后腦捱了沉重一擊,重新栽倒桌上,暈死過去。
威廉總算揚眉吐氣一回,不屑地向魏破天看了一眼,抖起頸毛,就想仰天長嘯。可是才一張口,他就意識到不對,立刻把長嗥嚥了回去。
威廉終於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那場約定的大戰將於今日開啓。他亦有資格參加這場兩大陣營年輕一代的巔峰對決,因此知道此刻不墜之城內必然有衆多永夜一方的年輕強者出沒。威廉雖然及時趕到戰場,可是出戰的方式卻是太過羞恥,因此滿心想的只是如何儘快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何況經過昨夜一戰後,威廉已經知道議會的情報有多落後和糟糕,對那幾個兇殘女人明顯低估,就連魏破天和宋子寧的實力也在情報記載之上。至於千夜,那情報簡直不能用離譜來形容。
一想到魏破天,威廉頓時怒火熊熊,躍到他身上,狠狠踩過幾輪,留下一片梅花爪印,這才略出了口胸中惡氣。堂堂羣峰之巔成員,被趙若曦強擄,被千夜兩次欺負也就罷了,就憑區區一個魏破天,也想喂他骨頭?!
威廉在心中爆了句粗口,躍上院牆,正欲離去,忽聽身後傳來微弱呼喚:“威廉大人,救我!”
威廉回頭一看,看到了角落裡動彈不得的蛛魔。
蛛魔還要求救,忽然想起威廉剛剛窘態可全都落在自己眼中,頓時一驚。
威廉長身而起,化爲人形,盯着蛛魔,緩緩地說:“我記得你,去年這個時候,紅尾部落就是在你手中滅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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