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和夜瞳面面相覷,最後千夜咳嗽一聲,說:“你先把手裡的那個,哦,東西放下來。小心點。”
大海是真正的危險源頭。原本千夜和夜瞳都不怎麼擔心朱姬。小朱姬的身體極爲強悍,直追千夜,不比夜瞳稍差,一般海中的兇獸哪裡會是她的對手?普通兇獸都咬不破她的皮。另外,和天生不善水的狼人不同,蛛魔中可有個大的分支叫做水蜘蛛。小朱姬不知道身上有多少水蜘蛛的血統,不過至少目前已經表明,在水下她就是天生的戰士。
所以千夜和夜瞳對朱姬下海,都是鼓勵,只是要她不要進入深水區域。可是現在,他們看到這隻龍蝦時,臉色都有些變了。小說雖然感覺千夜和夜瞳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小朱姬一向聽話,當下用力把龍蝦往地上一摔,在它翻身反擊之前就一腳踏住,踩得它不住哀鳴,甲殼吱吱作響。
夜瞳和千夜交換了一個眼色,拔出吸血刃,在龍蝦麪前蹲下,用刀刃拍拍它的頭,問:“你究竟是從哪來的?會不會說我們的語言?”
小朱姬顯得更加迷糊了,“它會說話?”千夜和夜瞳都告訴過她,‘會說話’的東西不能吃。這頓時讓她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龍蝦顯然對夜瞳手中的吸血刃充滿畏懼,從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正常而言,哪怕這頭龍蝦真的是智慧生物,天然的生理構造也使它無法學會人族的語言。
不過夜瞳用吸血刃在它身上一挑,就挑下了一大片半透明的甲殼。這些甲殼邊緣處有明顯的扣索,使甲殼能夠牢牢扣在龍蝦的身體上。
千夜也對這頭龍蝦產生了興趣,接來甲殼看了看,又用手一拗。甲殼發出嘎嘎吱吱的聲音,徹底彎曲。不過扭曲成這個樣子,它居然還沒有破裂,可見韌性極爲出色。
“這不是天然甲殼,而是某種盔甲。”千夜把甲殼放下,在龍蝦身上摸索一遍,又扯下十來片甲殼。如果把這些甲殼拼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個半透明的龍蝦殼。
被去掉盔甲的龍蝦,氣勢明顯弱了幾分,伏在地上默默吐着水泡。
夜瞳在他頭殼上敲了敲,威脅道:“如果你什麼都不肯說的話,我可要拿你去煮湯了。”
龍蝦似乎不知道煮湯是什麼含義,依舊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在千夜眼中,這頭龍蝦身上有着明顯的原力流動,而且路徑與天然兇獸大不相同。它雖然僞裝得不錯,可是當夜瞳在威脅的時候,它身上原力波動明顯加大。想要瞞瞞別人還有可能,但在千夜的眼中,原力上任何微小的變化都瞞不過去。
顯然,這頭龍蝦不僅有智慧,而且智慧不低。
屢次威脅不見效果,夜瞳也不禁有些怒了,用吸血刃敲着龍蝦的頭殼,冷道:“既然你不肯說話,那我就當你不會說話了。”
就在這時,龍蝦突然迸發出極大力量,一下把朱姬掀飛,然後從地上彈起,如炮彈般射向夜瞳!它頭上的槍鋒跳動着深藍色的光芒,赫然是原力光芒!
不過龍蝦動作雖快,夜瞳和千夜卻更快。夜瞳一個後撤,已避過龍蝦足以摧金裂石的一擊,而千夜一伸手就搭在龍蝦背上,龍蝦即刻凝在空中,不得寸進。
龍蝦全身原力光芒閃動,不斷曲彈身體,拼命掙扎。它力量極大,可是落在千夜手裡,無論怎麼掙扎,都脫離不了千夜掌握。在千夜五指下,它的甲殼都在吱嘎作響,轉眼間就出現道道裂紋。
眼見無法逃脫,它突然一聲鳴叫,數根蝦鬚如箭射出,疾射夜瞳胸腹!這幾根槍須鋒利無比,彈射時力量極大,威力不在原力彈之下。
這下偷襲突如其來,不過依舊奈何不了夜瞳。夜瞳手中吸血刃幻出道道光芒,將槍須悉數擊落。
但是龍蝦的連續攻擊卻激怒了千夜,千夜手上運力,喀嚓一聲徹底捏碎甲殼,隨後一道暗金血氣沿着龍蝦脊背直攻蝦腦。龍蝦發出一聲淒厲慘叫,節足一陣胡亂揮舞,原力迅速散去。
千夜哼了一聲,將它拋在地上,冷道:“找死。”
龍蝦口器磨動,忽然發出詭異且生硬的聲音:“你們膽敢進犯海洋,都會死,都會死!!”
毫無疑問,這是人族語言,而且是帝國官方語言。在中立之地,帝國語也是通用語。
對於龍蝦臨死前的威脅,千夜並不畏懼。連帝國都叛了,這種蜷縮在中立之地一角的傢伙豈能和帝國相比。不過不懼是不懼,這個神秘傢伙的來歷還是要想辦法弄清楚。
“把這傢伙放到冰窖裡去,明天一早我到鎮上問問,看看有誰知道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來歷。”千夜道。
夜瞳答應了,提起龍蝦向外走去。小朱姬還沒有弄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她跟着夜瞳,扁着小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不斷嘟噥着:“加菜沒了。”
被千夜或夜瞳汲取過精血,又或是被血氣攻擊過的東西,小傢伙碰都不會碰一口。千夜一時震怒,用血氣殺死了龍蝦,在朱姬眼中,就是上好的一頓晚餐毀了。不過這頭龍蝦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智慧,千夜是不會讓小朱姬吃了它的。
片刻之後,四個人圍坐在飯桌旁。一直沒有開口的老頭面有憂色,說:“要不我最近做幾架弩炮,加強一下防禦?另外,也許我們應該搬得離海遠一點。”
千夜笑了笑,說:“在我們後面可就是黑森林了,靠近那裡也不是什麼好主意。現在我們距離大海還是有些距離的。不必擔心,這些水生的傢伙如果到了陸地上,戰力至少要打個對摺。”
老人臉色好看了些,不過依舊有些不放心,說:“但是朱姬以後不能再下海了。”
“我沒事。”小傢伙一邊埋頭扒飯,一邊回答。
千夜沉吟了一下,說:“崔老說的是。朱姬,以後不許到海里玩,聽到沒有?”
朱姬很是委屈地答應了。
晚餐過後,老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小朱姬一向吃飽了就會困,強撐着爬到沙發上,就沉沉睡了過去。
收拾好了餐具,夜瞳並沒有嚮往日一樣休息,而是把千夜叫過來坐下,說:“你很久沒有修煉了。”
千夜微笑道:“我需要在黎明與黑暗原力之間維持平衡。現在問題是血氣發展得太快了,必須提升黎明原力。等你身體完全恢復,我就會修煉。”
“我已經恢復大半了。”
“沒有古老血池,你要完全恢復還需要時間。這段時間是你最虛弱的時候。修煉可以往後放放。”
夜瞳輕嘆口氣,說:“我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差了,已經恢復到了三等子爵的水準。我,我不想耽誤你。”
千夜笑笑,說:“不修煉原力,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不必擔心,每天晚上的活動一樣可以提升實力的。”
夜瞳又是一聲輕嘆,“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只是個累贅。”
千夜哈哈一笑,伸手把夜瞳抱在懷裡,道:“誰敢說門羅的王女是累贅?聽話,你先恢復,等你身體完全恢復後,我修煉的時候還需要你來保護呢。”
等夜瞳躺下睡熟,千夜才放輕腳步,離開了房間。
血族的身體恢復需要兩個條件,充裕的血氣或是精血,然後就是沉睡。前次大戰,夜瞳從數量衆多的兇獸身上汲取到足夠的精血,接下來就是要在沉睡中慢慢恢復。血族的恢復能力相當強悍,然而在被軍部羈押期間,慄風水在夜瞳身上用了大量抑制血氣、壓制血核的藥物,直至現在,藥力還沒有完全消除。
千夜出了房間,隨手提了一塊木頭,走到院中,開始切削。沉重如山的東嶽,在千夜手中輕得彷彿一片羽毛,每一劍落下都是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減一毫。寥寥幾劍,一個木製花瓶就有了雛型。
接下來千夜屏心靜氣,以東嶽爲雕刻刀,開始在花瓶上鏤刻花紋。產自黑森林的木材即硬且韌,但是在東嶽下卻脆弱得如同豆腐。只要稍稍用力過了半分,這個花瓶就會被切成兩片。
夜很寂靜,時光悄然流走。千夜已經不知削了多少劍,手中的花瓶也已變得極爲精細。花瓶上用浮雕手法刻着一幕場景,那是夜瞳第一次來到蔓殊沙華。眼見花瓶形將完工,千夜都沒有犯過絲毫錯誤。
或許是木材被切削的緣故,黑森林不斷髮出低沉的嗚咽,時時還有異樣的淒厲號叫。不過這些聲音絲毫沒有影響到千夜。每個夜晚,黑森林都會不斷號叫,而千夜則專心做自己的事。一件件傢俱,一樣樣飾品,就這樣在東嶽下不斷出現。
不管黑森林想要表達的是恐嚇還是抗議,都沒有再出現過獸潮,也沒有見過本地人出現。看來上一次獸潮中千夜的殺戮,已經完全震懾了它們。
不過這個夜晚千夜並不是孤獨的,在大海中,有一雙眼睛始終在關注着千夜,每個夜晚都是如此。
那是一雙無法形容的眼睛,即使隔着重重海水,也能夠看到千夜的一舉一動。在它的視野中,哪怕最微小的細節也不會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