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人族戰將,豈能輕易下跪?”千夜道。
田進雙脣微微顫抖,不知該如何是好。米爾勃然大怒,喝道:“哪來的混蛋,敢插手我的事?”
狼人子爵也盯住千夜,全身肌肉緊崩,作好了動手的準備,然後說:“你是血族?爲什麼要插手這件事?”
千夜容貌確實傾向血族,另外南青城的人族早已習慣了息事寧人,忍氣吞聲,哪會有人冒着同時得罪狼王和蛛帝的風險來管這閒事?
“我看着不順眼,也就管了。”千夜冷冷地道。
米爾獰笑道:“好啊,還真有比我更張狂的。去死吧,小子!”他話音未落,又是閃電般一斧向千夜斬下,居然又是偷襲。
然而重斧斬到中途,卻再也落不下去。米爾大吃一驚,這纔看清千夜居然單手抓住斧刃,就讓他全力一斧停在中途,不得寸進!
米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運了幾次力,臉都脹得通紅,重斧都是紋絲不動,即斬不下去,也收不回來。狼人子爵則是瞳孔急縮,盯住了千夜手掌邊緣流下的一滴鮮血。
空手接下蛛魔子爵米爾的全力一斧,就只流了一滴血?
千夜也看到了那一滴血,手上忽然發力,將米爾拉到了自己面前。米爾八根節足死死釘在地上,在地上犁出道道深溝。卻依然無法抗拒斧上傳來的巨力,被慢慢拉到千夜面前。
千夜一拳轟在蛛魔腹部,這一拳力量是如此之大,不光轟碎了蛛魔的腹甲,整個前臂幾乎都陷入他的身體!
米爾連慘叫都發不出,如炮彈般倒飛數十米,連續撞毀了數棟房屋,這才停下。他伏在地上,節肢不斷顫動,一時連爬都爬不起來。
千夜向米爾一指,道:“給你個教訓,以後低調些,說不定還能活得久點。”
狼人子爵毛髮倒豎,弓低身體,喉間發出威脅性的低吼,“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就敢在這裡動手?這裡可是南青城!你還想不想在這裡住了?”
千夜冷笑,“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那點背景嚇不倒我。你可以讓我在南青城呆不下去,但你們今後也別想出城了。只要你敢離開南青城,我就能讓你變成屍體。”
狼人子爵臉色數變,向田進一指,說:“爲了這麼點小事,就要得罪狼王?”
千夜則道:“就爲了這麼點小事,你就要與我爲敵嗎?”
狼人子爵深吸一口氣,最後竟是忍下了這口氣,道:“好!這件事到此爲止,我再不插手。至於米爾會怎麼做,我就管不了了。”
千夜向他望了一眼,點頭道:“聰明。”
米爾這時才掙扎着爬起來,叫道:“你敢傷我,我叔祖絕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着蛛帝的通緝吧!還有你,你叫田進是吧,很好,這次南青城要是不滅你的族,那就等着戰爭吧。到時大軍一到,滿城屠盡!”
這個威脅實實在在,以南青城主的爲人,倒真有可能把田進的腦袋給蛛帝送過去。
千夜皺眉,緩緩地道:“還敢囂張,你這是覺得我不敢殺你?”
田進則是臉色忽青忽白,突然對狼人子爵說:“大人,此事和我無關,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是誰。我看此人別有用心,想要挑撥我們南青城和蛛帝之間的關係。大人如果要拿下他,我田進不才,也會盡力。”
千夜大是愕然,一時難以相信田進會這樣做,自己可是剛剛給他解了跪地之辱。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田進爲了表明心跡,從旁人腰間拔出一柄長劍,一劍就向千劍刺來!
田進一邊刺擊,一邊道:“實在對不住,但還是請你跟大人走一趟吧。”
以田進區區十一級的實力,哪是千夜的對手。千夜隨手握住劍鋒,用力一抓,立刻把長劍捏成廢鐵,同時原力順着長劍攻入田進體內,頓時震得他臉色蒼白,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他勉強站穩時,千夜已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狼人子爵臉色一變,退了兩步。他實力比田進強得有限,田進都被千夜一招制住,換了他上,最多不過多撐幾個回合。
千夜盯着田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爲什麼?”
田進艱難道:“我有老小家人,他們全都在這南青城。我這也是身不由已。”
“堂堂戰將,軍團副統領,就是這點出息?”
“身不由已,身不由已。”田進似乎只剩下這句能說的話。
啪啪兩聲,千夜狠狠抽了他兩個耳光,然後將他拋在地上,喝道:“要不是你剛剛一劍沒刺我要害,我早就斬了你!”
千夜再向周圍看了一眼,只見人們有的憤怒,有的驚愕,諸般神情,就是沒有一個人準備站出來,個個都打着明哲保身的主意。千夜忽然覺得有些心灰意冷,只覺此事做得毫無意義,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狼人子爵目光閃動,但沒有叫住千夜,也未派人跟蹤。此時米爾也爬了起來,一向囂張兇悍的他此刻卻是反常的安靜,同樣沒有阻攔千夜。剛剛千夜說‘你覺得我不敢殺你?’的時候,可是有着真真實實的殺意。
米爾明白,若是他再挑釁,那千夜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到時候千夜一逃,若大的中立之地,又到哪找他去?就算蛛帝最後抓到千夜,可自己也死了,怎麼划得來?
片刻之後,千夜回到旅店。夜瞳見他臉色有些難看,即問:“怎麼了?”
千夜一聲嘆息,說:“剛纔衝動了一下,我們可能又得換地方了。”
聽千夜說罷事情經過,夜瞳微微一笑,說:“我還以爲是多大的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南青城裡可沒有神將,我們兩個在一起,就算打不過,逃總是逃得掉的。如果他們真不識相,那大不了把黑森林的事情再重演一遍。你惟一的不是,就是對那個田進下手輕了,至少也要斬他一條腿纔是。蛛帝和狼王不好惹,他不敢得罪,難道我們就好惹了?你這次心慈手軟,下次就是無數麻煩。”
千夜苦笑,“怎麼說也是同族,也算有苦衷,下不了手。”
夜瞳點頭,道:“反正是小事,不重要。那我們慢慢收拾東西吧,我倒是覺得不用急,太急了的話,倒顯得我們怕了似的。”
千夜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他本想快些收拾,及早離開南青城,免得被人合圍。如果不動用原初之槍,千夜自覺對上十五級有勝算,對十六級就要拼命了。南青城主可是十七級,手下應該也有十六級的強者。就算南青城主不親自出手,只把頭號手下派出來,千夜應付起來就吃力了。
不過夜瞳堅持,千夜也就順她的心意。只是千夜有些奇怪,近來夜瞳的性情有些變化,在很多事情上都有決斷,不再如以往那樣,事事都聽千夜的。
看到千夜有些勉強,夜瞳停下了手上的活,道:“千夜,這裡是中立之地,你想要一個安定的生活,是要靠打出來的。以我的想法,根本就不要走,我們就在這裡住着。只要南青城主不出手,那誰敢來,我們就滅了誰。就算南青城主親自出手,我們先逃掉就是,以後日夜襲擾,看他如何應對。”
“我只是不希望你冒險。”千夜嘆道。
“即使在門羅,我的保護期已過,也應該獨擋一面了。”
千夜略一思索,已有了決斷:“那好,我們就住着吧。”
南青城的城主府修葺得美倫美煥,佔了整整四個街區,比臨港城蘇定乾的居住不知氣派了多少。城主府後花園內,此刻氣候溫和,暖風習習,甚至沒有狂暴的虛空原力,與外界天氣截然不同。整座後花園居然都佈置了改變氣候的原力陣列,可說極爲奢侈,比之帝國的世家大族也不差了。
後花園涼亭內,一個發福的中年人躺在躺椅內,雙眼微眯,似睡似醒。兩旁各有一個美貌侍女在輕輕打着扇子,另外兩名侍女則是候着,等待吩咐。旁邊幾桌上擺滿了新鮮瓜果,赫然有不少帝國和永夜的特產。
這些水果不遠萬里的運到中立之地,還保持着新鮮,早已價比黃金。
這時腳步聲響起,一個年輕人匆匆走來,在涼亭外站定。涼亭旁擺着張藤椅,裡面坐着個乾瘦老人,正自打盹。他眼睛微張,看了年輕人一眼,就又閉上睡去。
這時躺椅中的中年人睜開眼睛,明顯睡意未散,大大打了個呵欠,才說:“有什麼大事,非得打擾我午睡?這麼大個城市,我打理起來容易嗎?連睡個覺都不成。”
年輕人唯唯稱是,可就是不走。
這中年人即是南青城主紀瑞,他扭了扭發福的身體,打起點精神,道:“十二,說吧,有什麼事?”
這年輕人是他的兒子,排在第十二位。不過兩人關係不似父子,倒象是上級下屬。
年輕人一臉恭敬,沒有絲毫不滿。他知道自己這位父親有三十多個姬妾,六十多個子女,兒子就有三十五個,還有三個仍在孃胎裡。自己若不努力,時刻有可能被別人取代了位置。
他簡明扼要地說了千夜與蛛魔米爾的衝突經過,就靜候吩咐。
紀瑞聽完,臉色陰沉,重重哼了一聲,喝道:“得罪了蛛帝特使,這是何等大事?這種事還用得着來問我怎麼辦,還不直接把人拿下,送給特使賠罪?真是廢物!那個膽大妄爲的傢伙現在逃往何處去了?”
年輕人低聲道:“他沒有逃,就住在城內四方旅店內。”
“沒有逃,哼,膽子倒不小,正好拿下!等等,沒有逃?!”紀瑞坐了起來,滿身肥肉一陣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