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
司塵喃喃地念出這個名字,平靜的面色陡然變得晦暗。
他擡頭,與蘇亦脆弱的目光撞上的瞬間,眉頭微微蹙了起來:“爲什麼想問她?”
雖然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可蹙起的眉頭還是暴露了此刻已經有了變化的心情。
蘇亦抿脣不語。
安靜了一會兒,她打出一行字:司大哥,你曾經說我長得很像一個人……那個人是不是安妮?
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字,司塵神情一頓,擡頭看過去。
“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蘇亦緊抿脣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看司塵的表情,大致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想。
她緊緊地咬住脣瓣,安靜了一會兒,寫道:司大哥,可以跟我說說安妮麼?我想知道她的一切。
將手機上打的字遞到司塵面前的時候,她擡起頭,很認真地看着他。
司塵看到她的問題,又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有些呆住了。
一時之間,包房裡安靜下來。
司塵就那麼看着她,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這種眼神,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司塵身上看到了。
蘇亦拿起手機,飛快地打了一行字遞到他面前:你跟如風之間的恩怨……是因爲安妮對嗎?
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陡然就有了這種猜想。
看到她手機上那行字的瞬間,司塵只是有些呆愣的面容陡然變得陰沉下來。
這樣的司塵有些可怕。
下意識地,蘇亦的手抖了一下。
事實擺在眼前,即便司塵不說,這個表情也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想。
氣氛詭異得讓人難受,蘇亦端起面前的茶杯,胡亂地喝了一口。
本以爲司塵不會回答她任何問題,不想在她放在茶杯的瞬間,他卻突然開口說道:“是的,你長得很像安妮。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意外。”
“……”
蘇亦倏地擡頭。
儘管已經認定自己的猜想,可真正聽到肯定的答案,蘇亦心裡還是驚起在圈大浪。
安靈說得果然不假呢,她真的跟安妮長得很像。
所以……在厲如風心裡,她就只是安妮的替代品而已嗎?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吧。
不然,單單只是一個孩子,不足以成爲他娶她的理由,不是嗎?
司塵看似的平淡目光直視着前方,根本不知道身旁的人在想什麼。
好似在靜靜地回憶着什麼,嘴脣一張一合,傳出低啞的聲音。
“我、九哥、如風、子遇,還有小穎和安妮,年歲相近,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子遇喜歡小穎,小穎喜歡如風,這都是公開的秘密。而我和如風同時喜歡上溫柔可人的安妮……”
司塵的回憶聲越來越小,面上帶着一絲極力隱忍的表情。
雖然只是開了一個頭,可接下來的故事好像已經順理成章地讓人聯想出來。
兩個好兄弟同時愛上一個女人,一女不可嫁二夫,自然只能選其一,那麼另外一個註定傷心。
就是不知道安妮到底是選擇外表溫柔的司塵,還是內心多情的厲如風?
蘇亦忽然想起來,當初第一次去海臨城的厲家老宅,在厲如風的房間裡曾經看到一張照片。
照片裡有四個少年,兩個少女。
那四個少年依稀可以認出是日後的海臨四少,照司塵這麼說來,那兩個少女就是司穎和安妮了?
原來,早在那麼早的時候,她就已經見過安妮這個只存在於她所聽傳說之中的女人。
蘇亦抿着脣,安靜地等着,等着司塵繼續說。
“無憂無慮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安妮十八歲那年生日……安家和厲家長輩突然宣佈安妮和如風的婚訊,我才陡然得知安妮跟如風從小便有婚約。而安妮心裡喜歡的人也是如風。那時候的我太單純,一心想着,如風是自己的好兄弟,安妮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如果他們真心相愛,那便好好成全。我將自己的心思完全隱藏起來,笑着祝福他們。可是……”
司塵的聲音陡然停在這裡。
蘇亦的心跟着緊了一緊,莫名地猜想,接下來,他應該是要說安妮之死了。
果然,只是停了一會兒,司塵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安妮會因爲他而死……”
“……”
聽到司塵咬着牙說出這句話,蘇亦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儘管之前聽安靈提到安妮之死,厲如風表現異常的時候,她心裡隱隱就有一些不好的猜想,可此刻真正聽到司塵如此直接地說出真相,她還是無法接受。
安妮是因爲厲如風而死?
怎麼……怎麼會這樣?
司塵應該不會騙她,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難解釋,爲什麼好好的兄弟倆會反目成仇。
自然也能解釋厲如風在聽到安靈那句反問之後,爲什麼心情起伏那麼大。
車子停在了麗影別墅門口。
司塵送她回來這一路,一言不發,心情低落得很。
在包房裡說完那句話之後,他的心情激動得根本就無法繼續說下去,蘇亦也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看着身旁的男人整個人好似沉浸在一股濃濃的悲傷之中,蘇亦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手扶上車門的瞬間,停下來,拿起手機飛快地打了一行字,遞到他面前:司大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讓你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我很抱歉。以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隨叫隨到。
其實,聽了司塵說這麼多,傻子也明白,司塵是在她身上尋到了安妮的影子,所以才一次一次幫她,對她那麼好。
如果,將她當成安妮,偶爾陪他吃頓飯,陪他說說話,能讓他開心,她願意無條件付出。
畢竟,他們是因爲安妮而結緣,如果沒有安妮的存在,他們根本就不會相識相知。
只不過,被當成替身的感覺,還是有點兒鬱悶。
見司塵不語,蘇亦推開了車門。
身後忽然傳來司塵的聲音:“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安妮的替身。”
蘇亦的身體一僵。
她沒有回頭,可心底那絲鬱悶好似隨即一掃而空,她嘴角帶着一絲微笑,朝着別墅大門走去。
擡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樣,關着嚴嚴實實。
蘇亦的心情再次沉悶下來。
她可以不在乎做安妮的替身安慰司塵,因爲她不愛他。
可是,她卻不能做安妮的替身來被厲如風愛。
往前走的腳步突然有些退縮,知道真相的她該怎麼面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