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蘇亦這麼氣憤。
聽到那四個字，厲如風驀地停止動作。
他擡起頭，看着身下的女人。
她的眼圈又紅又腫，明顯是哭過。
厲如風的心猛地一疼。
該死！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這樣傷心。
“我……”對不起。
“不要碰我！”
蘇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見他停下來強迫自己的動作，用力地將他推開，拉過被子將自己全身裹住，一臉防備地盯着他。
現在這樣的情況，她真的不願意跟他發生什麼。
那會讓她更加看不起自己。
見她這樣防備自己，厲如風好似被棒擊似的，僵了僵，緩緩地起身，退到牀邊，站定。
他看着她紅腫的雙眼，啞聲開口道：“別生氣了好嗎？我真的以爲爺爺他們跟你說過我去了……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在意……”
在意他沒有告訴她，他的行蹤。
“我答應你，以後不管去哪裡都向你彙報行蹤好不好？”
不管怎麼氣憤，厲如風還是見不得這個小女人哭。只要她不哭，他願意放低姿態跟她認錯。
可是，或許當局者迷，他根本就不懂蘇亦真正計較的是什麼。
聽到他的話，蘇亦緊閉的脣瓣輕抿了抿，聲音聽似平靜卻絲毫不帶溫度地說：“現在你怎麼說都行啊。厲如風，你有沒有想過，這根本就是我們倆之間的問題，你將責任推到爺爺他們身上，有意思嗎？”
他是不懂，還是裝不懂。
她現在生氣的根本就不全是他沒有告訴她昨晚的行蹤，還有他帶回來的女人，他對那個女人的好，已經傷害到身爲他妻子的她了。
“對不起好不好？”厲如風揉了揉眉心，“老婆，別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蘇亦攥緊了手心，盯着厲如風看了幾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風，我想我們應該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冷靜一下。”
她是愛他沒錯，可她不能容忍他一次一次的傷害。
她很想大聲地將那些傷害發泄出來，可面前這個男人是她所愛之人，她不想在情緒激動之下，說出過分傷害他的話。
時間，是治癒一切的最好良藥。
他們，各自都該好好冷靜一下。
蘇亦說完，深深地看了厲如風一眼，也不是要等他的回答，收回視線，緩緩地躺下去，側了個身，背對着他。
有時候，她也不想冷戰，可兩個的交談都不在一個頻道上，繼續下去，只會給彼此造成更大的傷害。
她從來不是一個理智的人，只是她不想失去他們之間這份感情。
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女人，厲如風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攥緊，再攥緊。
他咬着牙，強忍着心中鬱氣，努力了再努力，纔將那股子想要將她翻過來，狠狠地壓住，質問她在鬧什麼小脾氣的衝動情緒給壓制下來。
他就那麼站在牀邊，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他的雙腿有些麻木，久到牀上的人兒傳來均勻的呼吸。
他動了動雙腿，繞到牀的另一邊，看着進入安睡的人兒，伸出替她捋了捋額邊的發，將她的手臂放下被子，給她蓋好。
看着她的容顏，輕嘆了一口氣，才轉身走出去。
這個小女人，這次好像是來真的了，她真的生氣了。
在一起這麼久，她有多倔強，他再清楚不過，恐怕這次想到哄好她，有些難了。
厲如風心裡很鬱悶，下了樓。
時間已經不早了，樓下很安靜。
他自顧自地來到酒架邊，拿了一瓶酒，一隻杯子。
心情不好就想喝點酒，喝了酒好睡覺，不然，今晚估計是會鬱悶得睡不着。
“如風？你還沒睡？”
厲如風倒酒的動作一頓，一回頭，就看到厲少瑾端着一杯水從餐廳走出來。
他身上穿着睡衣，看樣子是睡到半夜口渴了起來倒水喝。
想到白天看到蘇亦跟厲少瑾親密的舉動，厲如風的心裡好似噎了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只淡淡地瞟了厲少瑾一眼，就收回目光，拿起倒了一半的酒杯，送到嘴邊，仰首，一飲而盡。
厲少瑾神情一怔，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端着杯子走到他身邊，在擱酒臺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給我也來一杯。”他說道。
厲如風側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取了一隻杯子，倒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來，我陪你喝。”
厲少瑾舉杯。
厲如風沒有哼聲，提杯與他輕碰，仰首，又是一大杯酒灌入喉中。
厲少瑾的動作不比他慢，喝完一杯酒，搶過酒瓶，先給他倒了一杯，纔給自己倒。
他放下酒瓶，倒着酒杯，看着杯中腥紅的液體，安靜了一下，問道：“跟小嬸嬸吵架了嗎？”
厲如風的身體一僵，擡頭看向他。
他眉頭微蹙，盯着厲少瑾平靜的面容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厲少瑾，我好像說過，讓你離她遠一點兒。她是你的小嬸嬸！”
厲少瑾平靜的眸光微微動了動，側頭，與他對視。
“我沒忘。我一直不停地提醒自己，亦亦現在是我的小嬸嬸。所以，我堅守着不去想她念她，心中只希望她過得幸福。因爲我知道，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給。”
他的語氣有些激動，雙目直勾勾地盯着厲如風。
“可是，如風，你讓我失望了。你惹她傷心了，你知道我看着她哭得紅腫的雙眼有多難過嗎？”
越說，他的語氣越發激動，雙眼都變得通紅。
“如果，你不能給他幸福。那麼，我來。”
“砰”地一聲響。
厲少瑾的話剛落音，就結結實實地捱了厲如風一拳。
“她是你小嬸嬸！”厲如風咆哮道，“你永遠都不要對她抱有任何幻想！這輩子，你跟她都不可能！”
厲少瑾被揍得往後倒去，撞到牆上，才穩住身形，不至於摔倒。
他用力地抹了一下紅腫的嘴角，怒視厲如風。
“就算你一輩子帶着那個心結，難以放下，給不了她幸福，也不肯對她放手嗎？”厲少瑾擱在桌上的雙拳攥得緊緊地，“如風，你不能這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