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四人以極快的速度衝出薌城,還未到雪山腳下,就聽見滾滾的,從山上滾下來的雪。?四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氣。那雪山上的雪就像猛獸一般,咆哮着,朝着山腳下就衝了過來。
來不及躲避的百姓,驚恐的尖叫着,被厚重的雪壓在了山腳下。轉眼間,整個人都不見了蹤影。
不少在薌城雪山腳下祭拜山神的百姓們,慌不擇路的逃跑着。推搡,擁擠,有些體力不好的,年紀大的,甚至被人推到,然後踩在腳下。有些人沒有死在咆哮的雪山下,卻死在了踩踏之下。
“救命”人羣中一個小男孩,驚恐的叫着,他的身形被人撞的東倒西歪。他臉上滿是淚水,他焦急的喊着“娘,娘,娘”然而奔跑中的人,沒有一個人理睬他。
小男孩放聲大哭起來。突然身子被人一個猛撞,他整個人都旋轉了起來,彷彿陀螺一般,轉了幾圈,才停下來。他瞳孔豁然睜大,幼小的眼睛裡流漏出不可置信來,然後,慢慢的,慢慢的,絕望涌上來,到最後,他的眼中只剩下恨意,無盡的恨意。
他清楚的看見,他的爹和娘,爹抱着他大哥,娘拉着他二哥,而他,同樣是他們的兒子,卻被他們給放棄。
“快跑啊,山神發怒了”身後不知道誰驚恐的喊了一嗓子,然後以飛快的速度從小男孩身邊經過。
小男孩機械的轉過頭去,眼看着雪如猛獸一般,張開了大嘴,他眼睜睜的看着,猙獰的雪要吞沒他。他看着,眼裡只剩下絕望和不甘和怨恨。他雙手死死握緊。他想跑,可是他的鞋,一隻丟了,他剛剛因爲到處跑,現在全身都沒有了力氣。
就算是他有了力氣,他又怎麼跑的過,如同洪水般一樣,瘋狂肆虐的雪。他親眼看着,一個年紀大的老爺爺,瞬間被雪吞沒,然後再也找不到影子。
“誰來救救我”小男孩呢喃出聲。他無意識的求救着,但是心裡卻只剩絕望。自己的爹和娘都放棄了他,還有誰會來救他呢?
眼看着,瘋狂肆虐的雪,就要吞沒他,身後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抱住了他。然後,他只看見,自己的雙腳離地面越來越遠。他看見,瘋狂肆虐的雪,吞沒了他剛剛站的地方。
小男孩仰頭,就看見抱住他的,是個年輕的女子,她長的很好看,他看不出她臉上有什麼情緒,但是,莫名的卻讓他想哭。他哭了,眼睛通紅。
“哭什麼?多大了,還哭,羞不羞”蔡無雙平靜的說着。說實話,雪山崩塌,埋葬了不少人。她本來可以袖手旁觀,但是當看見這個男孩子,年紀這麼小,她一時間就動了惻隱之心。也許,救下他,會讓她心裡好受一些。
畢竟,這場雪崩是她引發的。犧牲不少無辜百姓的性命。她難免會心裡有所不安。
到了安全的敵方,蔡無雙落下,將懷裡的孩子放下。她轉身就走,然而,長裙下襬,卻被他死死拉住。蔡無雙翻了個白眼“這裡已經安全了。你趕緊去找你爹孃吧”
小男孩子搖頭,淚眼朦朧“我沒有爹孃”。蔡無雙無奈的笑了,她蹲下來,看着他“沒有爹孃,怎麼生出的你?小朋友,趕緊去找你爹孃吧,姐姐我還有事要辦”
蔡無雙拍了拍他的頭,然後,起身,可是,小男孩卻死死不放手。他固執的看着她“我要跟着你”
小男孩說到這,眼裡迸發出恨意來,他狠狠咬牙,淚水卻是止不住的留下“他們拋棄了我,我沒有爹孃,無家可歸”
“也許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呢”蔡無雙說道。小男孩卻是使勁搖頭“纔不是,纔不是。就算是我在家,他們也不寵愛我。娘總說我是孽種”
蔡無雙嘴角抽了抽,感情,這娘還不是親孃。“姐姐,我要跟着你”小男孩態度非常的堅決“我吃的少,我可以做很多,劈柴,做飯,我多會,姐姐,讓我跟着你”
小男孩仰頭,期待的看着蔡無雙。他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他的神情是那麼的小心翼翼。蔡無雙眼睛尖,一眼就看見,他那衣服下的傷痕。
“你娘總打你?”蔡無雙撫摸着他的頭髮,柔聲問道。小男孩沒有說話,只是眼裡的情緒出賣了他。他微微顫抖着。
在雪山崩塌時,他還幻想過,如果娘來救他,以後,娘天天打他,他也再也不會有一句怨言,然而,娘卻終究放棄了他。帶着大哥和二哥,匆匆逃離,甚至是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曾。
“你叫什麼名字?”蔡無雙嘆息一聲。小男孩搖頭“娘總是叫我孽種,兩個哥哥叫我小野種,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我,我沒有名字”說到這,他臉上一片緋紅,似乎是羞的,似乎又是非常難堪。
“以後你就叫蔡無傷”蔡無雙緩緩說道。那小男孩,聞言,激動的跳了起來。他手舞足蹈,眼裡滿是驚喜和止不住的喜悅“我終於有名字了。我叫蔡無傷,我叫蔡無傷”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蔡無雙一手拉住他,就往城內走。蔡無傷臉上滿是笑容,他一會看看蔡無雙,一會看看蔡無雙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他內心暗暗發誓“姐姐,你放心,我會練好功夫,學好學問,長大保護姐姐”
“有志氣”蔡無雙隨口說道。“姐姐我已經十歲了,我說道做到”蔡無傷生怕蔡無雙不信,又重複了一遍。他臉上表情真摯。
“我相信你”蔡無雙無奈的笑了。蔡無傷眼裡盡是惱怒,他知道她不信,所以他暗下決心,他一個要努力練功,長大後保護姐姐。
這樣的念頭,在他心裡生根發芽,等他長大了,他也當真履行了他的承諾。
“姐姐不是薌城人”行走間,蔡無傷突然說道。蔡無雙沒有看他“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就是知道”蔡無傷咬着下脣。“你觀察細微,只是你年紀小,還不知道而已”蔡無雙拍拍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