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黃萬物皆蘊含靈梵,而荒怪更是由靈梵蘊生。靈梵既不可視亦不可觸,只有坊師能依靠梵印賦予的權能對其施以影響,進而創造出類似靈藥蘊器般的造物來。
小獸具備的能力和坊師類質,然而格別上卻相差如雲泥天壤。在其一聲低吼下,構成鬼甲兵的靈梵被悉數解離,百名鬼甲兵在失去內蘊的瞬間還原爲尋常物件。這幕震撼性的光景若被別的拓荒者看到恐怕會嚇到屁滾尿流,而對曾在地下蟻穴裡有過經歷的谷辰來說,也足以帶來口瞪目呆的動搖。
“……哈哈,哈哈哈。”
谷辰乾笑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吼了一嗓子的小獸似乎也有些累,咳嗽幾聲,隨即擡腿往前蹦去。
小獸蹦到鎧巨人處,就像催促般的回頭望過來。回過神的谷辰連忙跟上去,來到洞窟口。洞窟口散落着衆多解離靈梵的兵甲碎片,而其中規格最大的則非鎧巨人莫屬。
鎧巨人身長三米有餘,其頭盔足有沙發大小,而胸甲裡塞下谷辰也綽綽有餘。就算此刻倒在地上,那鋼鐵巨軀散發出的兇暴存在感也依舊讓靠近的谷辰感到陣陣心悚。走近後谷辰注意到,鎧巨人的頭盔獨眼內還有微弱的藍光閃煉——身爲離宮主,它的內蘊靈梵當然要比尋常荒怪高出許多,因而在小獸吼聲裡並未全部解離。
鎧巨人似乎還一息尚存,但卻已失去了對巨大身軀的掌控力。其手足鎧甲等已崩散落地,只剩下胸甲和頭盔勉強相連,不過也是隨時可能崩解的模樣。只見小獸跳上鎧巨人的胸甲,在右胸處低頭嗅探,隨即像發現什麼似的擡頭叫喚。
“什麼?”
谷辰好奇湊過去。
透過淨眼望去,谷辰看到鎧巨人的胸甲中有一枚紫色光點在閃動。那枚紫色光點有如心跳般的收縮涌動,而鎧巨人殘餘的微弱靈梵便以此爲樞紐鼓動着。
小獸用爪子刨刨那枚光點,又擡看向谷辰,欲言又止。
“你是,要我把它拿起來?”
谷辰理解着小獸的意思,目光隨即落到右手上。
那枚光點是靈梵的結晶,靈梵本是既不可目視又無法碰觸的存在,但他剛剛卻已觸碰過靈梵體的小獸。谷辰推測這番變化來源於右手那莫名進化的梵印,既然如此,那這枚光點他應該也能干涉纔對。
谷辰深吸口氣,把手伸手紫色光點。
從指尖傳來如玉般的確實觸感,谷辰隨即收攏五指把那枚紫玉般的光點給拽了出來。拽出來時感到些許阻滯,不過也只是瞬間的事情。隨着啵的聲輕響,那枚紫玉光點便被谷辰拽出來,在掌中滴溜溜地滾動着。
“咦?”
那枚紫玉被拽走的同時,鎧巨人的殘餘靈梵也隨之崩散,頭盔和鎧甲斷爲兩截,轟然砸落地面。谷辰被嚇了一跳,確認離宮主已灰飛煙滅的同時,把那枚紫玉遞到小獸面前。
谷辰原本是想把紫玉給小獸,豈知小獸卻搖搖頭並退後兩步。小獸用爪子搔着臉頰,隨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咦?等等,你又要走!?”
見勢不對的谷辰急忙叫着小獸,豈知卻遲了半步。困頓的小獸望望周圍已被鎧巨人等弄得亂七八糟的睡牀,惱怒般的噘噘嘴,朝谷辰搖搖尾巴,隨即縱身沉入地脈。就像上次那般,任憑谷辰怎麼呼叫都再不見蹤影。
“……真是任性的傢伙。”
谷辰放棄般的嘆了口氣。
沿着地脈遁移的小獸,下次不知道又會在哪裡竄出來?如果昏侯離宮化成沌墟真是因小獸的緣故,那在黎陽領到處移動的小獸簡直就是定時爆彈的存在。只可惜谷辰目前對小獸來歷一無所知,因而也無從推測它會前往何處,要想應付也大概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不管怎麼說,至少今次算是告一段落了。”
谷辰把目光移到周圍的滿地碎甲片上。雖然多少有些意外,但此刻離宮主已然倒下,而歪曲靈涌的小獸也已遁走,昏侯離宮應該再沒辦法繼續維持沌域的狀態。沌墟攻略也可以說是該劃上休止符了。
“唔,感覺有點可惜呢……”
谷辰把目光移那具散落眼前的巨型鎧甲上。鎧巨人留下的鎧甲是靈梵變生的異物,無論材質鍛鑄都遙遙超過乘黃諸國的技藝,而且體量還如此巨大,無論是用作研修或造物素材,都是堪稱重寶的珍物。
谷辰估摸着要怎麼把這套巨型鎧甲給帶回去,但這時候腳下卻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離宮主和歪曲點先後消失,沌域原本的兇狂靈涌頓時消散,留下的衆多空白也間接影響到離宮的物理構成。在靈涌彼此交疊激盪的衝擊中,整座離宮的地貌都面臨快速洗牌的際遇。
“唔,得趕快逃命了。”
谷辰擡頭看着頭頂洶涌激盪的靈涌,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匕首。
……………………
左文君和左安之是孿生子。雖然是孿生子,但出生相差也不過中相差半刻鐘。半刻鐘的差距決定了這對孿生子是兄妹還是姐弟,只可惜能提供確切證詞的人物已不在人世,因而究竟何者爲大是時常困擾這對孿生子的問題。
通常情況下,兩人互相以名字來稱呼。
儘管是孿生子,但彼此從性格到資質都相差懸殊。好比左安的體格強健且有着武使的才華,能把難以駕馭的雙嵐劍用得得心應手。而文君卻是天生體力孱弱,其蘊力就連裝備筆杖都相當勉強。倘若不是有天賦技“風觸”多少能幫點忙,那她在拓荒組中真是一無是處。
不過比較意外的是,在騎術上均衡卻是偏向文君這方。
左安和坐騎的錘頭鳥不知爲何相性極差,基本每次騎乘都是兩敗俱傷的下場。相比起來,文君卻能比較容易地駕馭錘頭鳥,因而隊伍裡補給馱運也都是文君負責。
錘頭鳥雖然腳力強健,然而騎乘體驗卻很難稱得上舒適。尤其是高速奔馳的時候,經常是半刻鐘跑下來騎者很可能要歇上兩時辰才能緩過氣來,不過對文君來說倒是意外沒有這樣的問題。
至於爲何會突然想到錘頭鳥的事情,則是因在搖晃中醒來的文君,一睜眼便看到自己坐在奮蹄猛奔的雄鹿上。前面是不斷飛掠的風景,背後是男人發燙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