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見,威力極其驚人。”被詢問的兵曹尉,以毫不掩飾的熱忱讚許着泥澤杖。“只要貫注蘊力施展,就能讓方圓百米的地面瞬息間化爲泥澤。粘稠泥澤對人獸傷害不大,但身軀沉重的石怪卻掙脫不得。雖然作用範圍是朝周圍輻射這點比較麻煩,但只要配合適當戰術,僅僅二十騎也能發揮出殲滅石怪集羣的威力!說實話,這已超越了靈武的概念,末將甚至從未想過竟然還這等蘊器存在。”
“超越靈武的概念嗎……嗯,我知道卿的意思了。”鄔言點點頭。
“靈武”通常是坊師爲武使量身打造的武裝蘊器,可以賦予武使匹敵荒怪的超卓武力,也是拓荒者們的核心裝備。不過哪怕再厲害的拓荒者也沒法獨自殲滅那等規模的石怪族羣,而能達成這等非凡成果的泥澤塢,可以說已超越“戰術裝備”而邁進“戰略裝備”的層級了。
“以兵力比喻的話,這把法杖至少有着匹敵八百羽騎兵的價值,更難得的是運用起來還如此靈活!”兵曹尉的聲音裡融進了罕有的熱量。
“目前正值夏季活躍期,石怪集羣在領邦內出現暴亂的概率很大。因此末將想設立一支裝備泥法杖的獵狩騎團,並加強領都周邊公路的巡邏力度,當發現石怪集羣活動時就立即出動遊騎隊加以討伐!”
“以往我等只能等着石怪上門被動防禦,但今次有了泥澤塢就能主動出擊了!倘若遊騎隊能順利發揮的話,今年應該能把領都周邊的荒災損害抑制到最小程度。如果再有兩三把的話,說不定就有往劍關塞輸送援軍的餘裕了。能批量列裝的話,搞不好連平定‘鬼巖堡’都能做到!”
兵曹尉抖動着鬍鬚,朝旁邊女弓將投以足以融化鋼鐵的火熱目光,而其話語亦讓衆人爲之激昂。
黎陽領長年以來爲石怪災殃所苦,而位於黎陽西南山中的“鬼巖堡”,則可以說是蘊生石怪的沌墟禍源。從鬼巖堡蘊生的石怪即使過了夏季也依舊不會降低活動頻頻,諸多聚落和良田都因此而荒廢,可以說是造成當前黎陽民生困苦的根源。
平定鬼巖堡是黎陽子民長久以來的悲願,數代鄔氏爲此投入莫大資源和犧牲,但卻始終未能取得多少進展。目前家主黎陽公親自率兵鎮守在劍關塞與其對峙,劍關塞還配置着與羽騎營並肩的武卒營精銳,不過據聞局勢也只是堪堪持平而已。
谷辰所造的泥澤塢對沉重的石怪有天然的剋制效果,倘若真能實現量產的話,那絕對會成爲扭轉劍關塞困窘局勢的關鍵!花點時間的話,甚至平定鬼巖堡,一舉根除黎陽領的石怪災殃都不是夢想!
“請、請不要這樣看過來……”
在衆人的炯炯注目下,短馬尾的女弓將不自然地扭捏着身段。哪怕明知道衆人看的是她捧着的法杖,然而被衆多男士投以如此情熱的注目,還是讓她困窘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話雖如此,但手裡的法杖卻是“足以媲美八百羽騎兵”的重寶,有任何閃失根本不是她能擔得起的。女弓將強忍着羞澀捧着手裡的法杖,從臉頰到指尖都染上了緋紅色。倘若谷辰在場的話,應該會被刺激起某種奇妙的興趣吧?
“泥澤塢的量產嗎……關於這點,晁翁怎麼說?”
就像要給昔日部下解困般的,鄔言把目光投向隊列中的另一女性。
身材中等,臉上略有雀斑,因半邊容貌隱藏在罩袍下而給人略陰沉感覺的女子,是信和坊主晁參的弟子,準造菖蒲。菖蒲雖隸屬信和坊,但因其師晁參是領府聘請的監司,故而也時常以監司輔佐的身份出席領府會議——
基本上也就是,晁參不喜歡的麻煩交際都推給女弟子的感覺。
不過菖蒲對自身立場有着清醒以上的認知,故而做起來也未有怨言。這時候被鄔言詢問,當即以恭敬語氣迴應着。
“回掌府大人,老師前日已鑑定過泥澤塢,曾說此物是用相當古典的技法做成,其構造基礎頗爲獨特,但做工上並無特別困難之處。只是相比起製做本身來,找到蘊含此類物性的‘素材’纔是比較困難的事情。”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素材就能做出來的意思?”
“是的。雖說具體細節只有製造者本人才知曉,但再做出一把來應該不會多困難,老師是這樣說的。”菖蒲低頭確認着。
“聽到了嗎?”鄔言滿意點頭把視線移向羽騎營諸將。“什麼時候找到素材雖然還是未知數,但至少量產本身並不困難。目前就先獵狩騎爲基礎在實戰中進行演練,但相比起取得戰果來,保存法杖肯定是最優先的事項。這方面交給你負責了,寒羽。”
“……是,末將定當全力以赴。”
接手如此貴重的蘊器似乎讓女弓將相當惶恐,但再怎麼說也沒法拒絕掌府的命令,當即舉手叩在胸甲前行禮。
“不是開玩笑哦,百羽長。”似乎察覺到手下的猶豫,兵曹尉插進來以斷然語氣喝斥着女弓將。“哪怕你們全軍覆沒戰到最後一人,最後一口氣沒有斷,也絕對要把泥澤塢給我帶回來。這把法杖就是重要到如此地步,明白嗎!?”
“明白!末將就算拼了性命也會護得法杖周全!”
女弓將再次叩胸行禮,語氣卻比剛纔激昂了許多。
“很好。那接下來就再操練幾次吧!首先把那些落馬的白癡從泥澤里弄出來,然後我再親自帶隊跟你們演練泥澤裡的戰法。到訓練到萬無一失爲止,統統給我作好掉兩三層皮的準備吧!”曹休就像鼓勁般的揮起右臂,向掌府女傑請辭後,便帶着羽騎兵們匆匆朝泥澤趕去。
得到掌府女傑的首肯,爾後名震大陸諸邦的“獵狩騎”在此刻此刻算是正式成立了。另一方面,周圍騎兵們雖然沒有預知未來的神通,但注目着女弓將及一衆同僚滿是泥漿的狼狽身影,還是紛紛投去滿溢羨慕嫉妒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