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葫蘆洞慰問霍氏不死蟲之前,陳子文先去了一趟蟲谷外圍,找到那兩株樹身內埋葬着獻王大祭司的夫妻老榕樹。
這棵巨大古樹被痋術改造過,被一條痋蟒屍身中的冤魂寄生,成了一棵可以掠取周邊生物血髓的妖樹。
陳子文沒有砍了它。
只是從樹中玉棺裡取出一個黃金面具,以及一根擀麪杖長短的黃金“龍虎短杖”。
龍虎短杖一端是龍頭,一端是虎頭,是用來開啓霍氏不死蟲體內銅盒的鑰匙。
這些東西,陳子文皆聽胡八一提起過,但搜刮之前,仍是裝作不知,問了太歲皮。
太歲皮並沒有隱瞞。
或許之前的事,讓它心存後怕,擔心隱瞞被發現,陳子文會將它滅了,所以一五一十將整個蟲谷的佈局,全部告訴陳子文。
太歲皮中寄居着獻王殘魂。
二者本質已融爲一體。
陳子文猜測獻王或許已取得了一種另類長生。
只不過這種方式類似於“奪舍”。
通俗來說就是太歲皮成爲了獻王的身體。
太歲可以重新長出身體,給太歲皮一定的養分與時間,獻王或許能擁有一具人形身體。
這或許是獻王如此懼怕死亡的原因。
因爲還存有希望,所以才心存顧忌,否則若真成了一塊皮,不如死了算了。
陳子文利用且警惕着太歲皮,沒有因爲對方表現得弱小,就真的小看了對方。
“這座山神廟以前真的住着山神嗎?”
葫蘆洞口,陳子文隨意問道。
一旁是荒廢的山神廟,還有兩塊巨大的隕石。
太歲皮上文字浮現:“不過是三頭成了精的山魈,被那些夷人當成了神仙。”
陳子文沒說什麼,一旁第二分身上前,摸了摸兩塊大隕石,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磁石。”
第二分身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初來之時,她不過一具行屍,如今進階銀甲屍,磁靈根覺醒,察覺到了這兩塊巨石的不同。
陳子文看了看,想起胡八一說過,當初他們來蟲谷時,發現不止一架飛機墜落於此。
飛機是因爲受到了干擾,纔會從天上墜落。
罪魁禍首就是這兩塊隕石。
“有用嗎?”陳子文問。
第二分身將手抵在隕石上,仔細感受後搖搖頭。
“本身磁性並不強,和神山材質類似。”第二分身寫道。
陳子文見此並不失望,聞言反而一喜。
與第二分身對視一眼,發現對方也想到了什麼。
太歲皮並不清楚二人所想,見陳子文似乎對此感興趣,亦浮出文字,介紹道:“這兩塊慈石本是一體,當初那三頭山魈曾用一隻特殊的神器,放大慈石力量,以此遮掩此處氣息,卻還是被我識破了。”
陳子文嘴角彎了彎,心道果然沒錯。
霍氏不死蟲體內銅箱中,有三件東西,其中一件乃是一隻藍幽幽的三足鬼蟾。
這個鬼蟾擁有神秘的力量,可以放大磁石的磁性,形成一種未知的磁場。
這種被放大的磁性,不僅可以遮掩外界感知,還能影響蟲谷的環境。
凌雲宮下水潭上方那經年不散的霓虹,便是受此地磁場影響,導致水汽無法蒸騰,大量堆積於半空,被光照而形成。
除此之外,葫蘆洞內遠古三疊紀般的環境,亦是因爲這種磁場影響。
毫不誇張的說,這只不知是何材質的三足鬼蟾,乃是一件真正的神器!
能夠影響、放大磁性這一特性,簡直爲第二分身量身打造。
拿到未來,配合磁石使用,簡直就是一件電磁脈衝武器。
若將來帶到扎格拉瑪神山附近,放大神山的磁性……
陳子文心中火熱,沒有再猶豫,一個雷遁直接進入葫蘆洞深處。
一進葫蘆洞深處,陳子文立馬看見一片紅霧。
這種紅色煙霧昨夜來運“痋蛹女屍”時,陳子文已經見過,乃是霍氏不死蟲呼出之氣。
蟲谷一共有兩種煙霧,一種白色,有毒,瀰漫在外;一種紅色,無毒,即眼前這個。
其源頭皆是霍氏不死蟲。
獻王用痋術將霍氏不死蟲改造,令它吐出白霧來保衛王陵,吐出紅霧來保護自身。
陳子文昨晚來得匆匆,沒有與霍氏不死蟲交流,這時倒是走到近前,仔細打量起來。
“鐺鐺鐺……”
有鐵甲鏗鏘之聲傳來。
陳子文看去,只見一隻頭戴巨大黃金面具的怪物,飛快往這邊襲來。
怪物正是霍氏不死蟲。
它頭上戴着的黃金面具與大祭司玉棺中取出的黃金面具款式一致,卻大了很多很多,幾乎有食堂煮大鍋飯的大鍋那麼大。
除了黃金面具,霍氏不死蟲身上還披着一層厚重的龍鱗青銅甲,看起來,像個長了多條腿的火車一樣。
“有妖氣,但被獻王用痋術折騰得很虛。”
陳子文沒有被霍氏不死蟲嚇到,仔細盯着,直到對方撲到面前,張開大嘴,這才縱身一躍,跳進霍氏不死蟲嘴裡,進入其腹中。
“嗖!”
很快,陳子文的身影重新出現,手中還提着一隻巨大的青銅箱子。
這隻銅箱很沉,呈正方形,看起來和銅棺一樣。
“呼!”
霍氏不死蟲似乎發現陳子文再次出現,又扭頭撲來。
陳子文這一次沒有讓它,血煞氣涌出,化作一隻巨手,一把將其按在地上,同時屍氣蔓延,將霍氏不死蟲戴着的黃金面具,完美扣了下來。
“好大一塊黃金。”
陳子文略喜,屍氣一裹,將面具捏成一個大金餅,丟給第二分身拿着。
做完這些,陳子文屍氣涌動,又將霍氏不死蟲身上龍鱗妖甲脫下,然後將霍氏不死蟲丟到遠處。
霍氏不死蟲有些迷糊。
它脫去龍鱗妖甲後,身上痋術被破壞,立馬感到一身輕鬆。
此時見到陳子文,頓時食慾大開,再次撲來,只不過被血色巨手一耳光扇飛後,嚇得逃向遠處。
霍氏不死蟲身體後半段與葫蘆洞岩石相連,千萬年來早已融成了一體,除非被割斷,否則無法逃離,陳子文也不怕它跑了。
留着這傢伙,是因爲這大蟲子活了太久,已有了妖氣,將來或許可以用來煉製妖生嬰結鬼化龍鳳丹。
“開寶箱了。”
陳子文沒有去管霍氏不死蟲,以龍虎短杖爲鑰匙,直接打開銅箱。
箱蓋打開後,分爲三格:
左邊箱格里,有一個蠟封住的橢圓球;右邊箱格里,有一個大皮囊;中間箱格里,則是一個銅匣。
陳子文首先打開銅匣,只見一隻人頭大小、藍幽幽發着微光的三足蟾蜍出現在眼中。
“就是這個!”
陳子文沒有動作,第二分身已將其拿起。
一接觸三足藍蟾,第二分身體內磁靈根彷彿活躍起來,雖然仍舊使不出“萬象天引”之類的招數,卻已能從附近吸一些小體積鐵器了。
“吸鐵石之術?”
陳子文將三足藍蟾從第二分身手中取過,仔細看了看。
也不知想到什麼,陳子文忽然從身後揹包裡取出女媧錘,放到一旁比較。
陳子文發現,這兩樣東西,雖然看起來不一樣,但隱約有相似之處。
還沒來得及仔細研究,卻見人頭大小的三足藍蟾,竟忽然融化成一團藍色液體,融入女媧錘中!
“我去!”
陳子文瞪大眼睛。
藍色液體一下子融入女媧錘,後者猛地大了一圈。
與當初“佛祖金身”不同,三足藍蟾融入女媧錘後,並非在表面鍍了一層金,而是將女媧錘本體顏色,變成了藍色。
三足藍蟾與女媧錘合成了一體。
加上原先融入的“佛祖金身”,看着像帶有暗金色花紋的藍色石錘。
“這玩意兒將來不會越變越大吧?”
陳子文拿起女媧錘,仔細看了看,然後丟給第二分身。
後者手握女媧錘,感受了下,對陳子文點點頭,表示磁性增幅仍在。
陳子文鬆了口氣,又有些頭疼。
蟲谷中的生態環境,很多地方都依賴於三足藍蟾,如果將三足藍蟾取走,不說別的,葫蘆洞中的霍氏不死蟲肯定活不長。
這可是一隻有了妖氣的大蟲子,死了怪可惜的。
“暫時將女媧錘埋在蟲谷地底一段時間。”
陳子文終於做出決定,接着將目光投向銅箱另外兩格。
取出右格中的大皮囊,打開看了看,只見裡頭是一堆屍骨——這是被獻王所殺的三頭山魈。
山魈成精,屍骨不知是否有用,陳子文沒有丟棄,將它們放到一旁。
取過最後箱格中的橢圓球。
橢圓球表面是一層蠟殼,將蠟殼去除,又是一層玉殼;將玉殼剝開,還有一層軟木;將軟木層也去除後,終於出現一個暗青色陶罐。
陳子文將罐蓋打開,只見裡頭裝着一泓清水,水底竟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碧色胎兒。
“元嬰!”
陳子文目中精光一綻!
橢圓球中是一個小小玉胎,胡八一曾對陳子文說過,他甚至信誓旦旦地說玉胎對他瞪眼來着。
陳子文當時聽胡八一說起時,就覺得這並非什麼玉胎,而是一個元嬰,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只不過……
陳子文仔細看向罐底,很快察覺到,這個碧色元嬰已是一枚死嬰。
胡八一說瞪眼什麼的,多半是水光晃動的緣故。
“可惜啊,可惜。”
陳子文心中可惜。
這罐中元嬰若非死嬰,而且若非是一枚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死嬰,就能拿來煉製龍鳳丹了。
煉製龍鳳丹的元嬰無需元神,卻不能完全失去本源活力,像這種死了很多年、本源散盡的元嬰,或者由於壽元耗盡而死的元嬰,被稱爲元嬰軀殼。
非嬰,只是殼罷了。
如今得了一枚這樣的死嬰,死嬰下半身似乎還有殘缺,對陳子文的作用,已大大減少。
陳子文不是林九,沒有那麼高的道法天賦,否則將這死嬰煉成“假嬰”,也能借此溝通部分天地靈氣,體會一下道法高人的滋味。
“不過這元嬰保存得真好。”
陳子文感慨。
銅棺中三件物品,除了被獻王殺死的山魈,其餘兩件物品,皆是夷人所供山神之物。
這些東西少說有上千年曆史。
死嬰保存了上千年,雖說本源流盡,可終究不腐不爛,殘留着部分元嬰特性,已很是難得。
陳子文望向浸泡着元嬰的罐中清水,從中感受到一股生命氣息,或許就是這個才能讓死嬰保存得這麼好。
“比福爾馬林強多了。”
陳子文將罐蓋合上。
死嬰也曾是嬰,暗藏着元嬰的秘密。
在這個靈氣充沛的年代,元嬰上人就是陸地神仙,這枚死嬰拿出去,肯定有不少人趨之若鶩。
“或許,這枚元嬰的主人,纔是此地真正的山神;而那三頭山魈,很可能只是上千年前山神養的靈獸。”
陳子文心中暗道。
可究竟事實如何,唯有天地知道了。
陳子文收起元嬰,化身雷魃,屍氣將包括龍鱗妖甲在內的東西包裹,一個雷遁返回凌雲宮。
“還有最後一件東西沒有找到。”
陳子文將諸多物品放下後,想到了一件連獻王也未必知道的“寶物”,只是不知道在這個年代,她是否已成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