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人物們探病

渾渾噩噩的,我不知道我躺在牀上有多久了。火紅色的夢境倒是縈繞着我,不斷地刺激着我回想起那場無情的大火,埋葬了院長、那些小朋友們。一聲又一聲的慘叫不絕於耳,讓我心涼了。

害怕,好害怕。我無法理解爲什麼會這樣。那場大火只是被警方用了兩個字,“意外”來解釋。他們也沒有發現到,那麼多具屍體,卻唯獨我一人的屍體沒有。我知道什麼,我可能知道些什麼。

那一場不自然發生的火災,應該與我脫離不了關係。我隱約記得,院長曾經一直唸叨着,在我十六歲之前,我的生活不會平靜。他似乎還說過,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除非我已經過了十六歲。

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我的記憶畢竟已經模糊了不少,不是很記得院長所說過的話了。可是,我知道,我的命運,確實改變了。當我接觸到那個魔法陣後,我的命運徹底被改變了。

地獄使不斷地出現在我面前,拼命說着同一句話,也用着同一個稱呼來呼喚我。

如果,我現在清醒過來的話,誰又能讓我問個明白呢?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我的存在究竟有着什麼樣的意義?

然後,我緩緩地睜開了雙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聞到了刺鼻的消毒藥水。稍微動了動手臂,發現似乎插着什麼,有一股液體不斷地輸入血管。低頭一看,原來是葡萄糖。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適應了一下視線,發現自己身在一間單人病房。我看見了班長,她枕着手,睡在我的旁邊,臉上有說不清楚的憔悴、疲勞。

猶豫着是不是應該把她給叫起來,我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我知道了,原來這一切的一切,真的不是幻覺,而是現實。我所遇到的人、事、物是存在的。

苦澀地笑了笑,我眼眶一熱,兩股熱熱的液體翻眶落下。那是眼淚。我抑制不了我複雜的心情,忍不住哭了出來。我是真的很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希望,我能夠過着之前平凡艱苦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不可能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嗎?

這時,班長也清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剛好看到我在哭,立刻手忙腳亂地安慰我。但是我止不住那涌泉般的淚,手胡亂地去擦也無法止住。最後,班長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悲傷,好悲傷。我好似又回到了十二年前,親眼目睹大家命喪於那場火災。大家的慘叫聲,也永遠的成爲了我的陰影,一直埋在我心底的深處。

“君影!”班長表哥幾乎是衝了進來,呼喚了一聲我的名字便把我給壓在牀上,從白大褂的衣兜裡取出注滿鎮靜劑的注射器,直接打入我手臂的血管。

一瞬間,我鎮靜了下來,情緒不再激動。

見我如此,他鬆了一口氣。

“小影,你還好嗎?”雷叔叔這時也走了進來,看到我的時候不禁也擔憂地詢問起來。我想,可能我的臉色蒼白得很難看吧?否則也不會讓他露出這種表情來。

我搖了搖頭,用手撐起自己的身子想靠着牀。班長表哥見狀,趕緊扶起我,放好枕頭讓我靠着。我先向他道謝,接着便看着雷叔叔,還有趕來的會長等人。

“我怎麼會在這兒?”於是,我一開口就詢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我是真的很想理清楚這事情。我發現我的記憶又中斷了,只是大概記得我好像被綁架了,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有點不太記得了。

看着我,大家都面露猶豫之色,甚至面面相覷起來,思量着是否應該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最後,是會長來到我面前,神色複雜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

“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他一開口就是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我先是愣了一下,仔細地回想。

“我回到自己的家……然後被人迷昏……唔……我被綁架了。我只記得這麼多。”我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才回答他。

聞言,會長不禁嘆息起來。然後,他就說:“你確實被綁架了。而且,對方還拍了你的照片傳真給我們學生會。然後我們立刻趕過去對方所說的地點就你。但是,我們一抵達那裡就看到兩隻地獄使把現場弄得鮮血淋漓,我們幾乎無法分辨屍體是誰的。而你則是被放在牆邊靠着,但是……我們不明白爲什麼你會衣衫不整而已。”

聽到這裡,我怔住了。腦海裡浮現出很多影像,讓我想起了我差點就被……回想起來,我不由得尷尬到想要找地洞去鑽了。

“爲什麼那個時候你會衣衫不整?”齊雯雪好死不死的,哪壺不該提哪壺,害得我又回想起那件羞人的事情。

我緊抿了抿嘴,打死也不肯回答這個可惡的問題,立即轉移話題,“我昏迷了很久?”

尹子華也就回答我,“三天三夜。醫生說你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也對的,那種場面……搞到我晚上都作惡夢。”提到那個場面,他還嫌惡了一下,感到很不舒服。

這也是當然的。

不過……三天三夜啊?我昏迷了這麼久,難怪一醒過來就腰痠背痛的,雙手雙腳幾乎麻痹到擡不起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齊雯雪很不滿地又再提起這件事。不過,這一次我索性別開臉不去看她,就是不回答這個問題。我發現,她很針對我。

結果,大家竟然都好奇起來究竟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天啊,我哪有那個顏面說出自己差點被一個男的給強了?然後還求助於地獄使幫助我才平安無事?這種事情是要我怎樣開口說出來啊!

欲哭無淚,我欲哭無淚中。

“小影,你被綁架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比如說……差點遭到性侵什麼的……”齊阿姨試探性地問道。

然而,我卻在她一提到“性侵”二字的時候,整個人炸了起來,而且還是從牀上彈跳起來,驚恐地看着齊阿姨,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不過,我的行動卻是最好的證明了。我竟然白癡到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衫,一副保衛貞操什麼的模樣,羞憤的表情……那都是活生生的證明啊!

慘了慘了,被發現了,被他們知道了,我的名譽啊……

齊雯雪頓時尷尬起來,看着我的表情稍微變了變,好不容易纔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口說:“難、難道……你當時真的差點被……**?”

“打住打住!不要再說了!事情已經over,結束了!拜託你們不要再提了,那很恐怖的,好不好?”我噙着淚地哀求道,而且還是帶着哭腔。任誰也不會願意有這種慘事發生吧?雖然我沒有失去我的貞操,但也因此而成了我的陰影。

不知道我會不會患上男生恐懼症?前提是,一個男生患上男生恐懼症好想哪裡怪怪的?啊,算了,最好不會真的患上這種心理病症吧,否則我絕對會瘋掉的,絕對絕對會!

“呃咳,那好,我們還是先讓亦君休息靜養吧。等你狀況好多了之後,我們需要做筆錄。”會長乾咳一聲,然後說了這些話便把齊雯雪和尹子華給帶走了。至於雷叔叔、齊阿姨和尹叔叔也因爲學院還有事情要處理便也跟着一起回去了。班長表哥畢竟是校醫,自然也要跟回去。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班長了?這種情況該說好還是不好呢?

“呵呵,小影,結果又剩下我們了?不過,可能待會兒靈異協會的協會長會親自來見你。畢竟……艾提斯特爾學院的學生慘遭綁架,但是綁匪卻當場暴斃,又不是營救的人乾的……”班長不由得長篇大論起來。

確實,她言之有理。這牽涉太廣了,甚至還出現了地獄使。呃,不過那兩隻地獄使是來救我的,我哪裡知道說它們會把現場搞得這麼華麗啊?我還真是無辜。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亦君影的病房嗎?”一把我所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我忍不住望過去一看。然後,我看見了。那是雷阿姨!

我差點忘了,雷阿姨也是靈異協會的人,而且還是協會長之一。沒想到是她來,我有點回不過神來。不過,緊接着卻又冒出一男一女。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齊雯雪的父親和尹子華的母親。

“啊咧啊咧,小影,你還好吧?”雷阿姨關心地走到我身邊詢問起來,我也看到班長對他們三個人敬禮。我也就搖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便疑惑地看了看來到她身邊的二人。似乎看出我的疑惑,雷阿姨笑了笑便替我介紹起來說:“這是小雪的爸爸,齊恆。這位呢,是子華的媽媽,尹林雲塋。”

“齊叔叔,尹阿姨,你們好。”基於禮貌,我還是禮貌性地呼喚了他們一下。他們倒是挺高興的,尹阿姨還坐到我的牀邊,愛憐地摸了摸我的頭。

“我見過你哦,君影。那個時候你才三歲呢,可能你不太記得我了。”尹阿姨笑了笑如此地說道,而且她話中的意思實在讓我很在意。於是,我就眨着眼睛看着她,沒有說話。

雷阿姨似乎不太滿尹阿姨與我近距離接觸,也連忙地坐到我身邊來。此舉實在令我哭笑不得,而齊叔叔的反應也跟我一樣,看着一臉爲難的我的時候,只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拿這兩位阿姨沒轍。

我無奈地嘆息起來。不過,我還是很在意尹阿姨的話。

“尹阿姨,你能說清楚一點嗎?你在我三歲的時候……見過我?那是指在培統孤兒院嗎?你認識統院長叔叔嗎?”我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也看到了尹阿姨的頭疼。早知道,我應該一件一件慢慢地去問纔對。

尹阿姨這時也就深深地看着我,輕輕地頷首,“嗯,就是在培統那兒見過你。當時我想要領養你,因爲你真的好可愛啊。但是,統就是不肯把你給我,他也沒有言明爲什麼。君影,如果,你想問我有關你身世的事情,我是幫不上忙的。統沒有告訴過我,所以我不清楚。”

聽到這裡,我難免也感到一陣難過。我還以爲會有什麼線索能夠找回我的身世之謎。但現在唯一的線索又斷了。難道,我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自己是誰有這麼的困難嗎?

似乎發現我的情緒低落了起來,班長連忙開口道,“小影,你別那麼沮喪啦!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你的身世,找到你的親生父母的!”她想要安慰我。

無奈,我只好硬擠出一個似哭似笑的笑容,表示自己能夠撐過來。接着下來,雷阿姨和尹阿姨嚴肅了起來,我多多少少也猜得到她們爲什麼會這樣。畢竟我已經作好準備了。

“真是有覺悟。”齊叔叔忍不住讚道,還束起大拇指。然後,他便開始問道,“你記不記得被綁架後的情況?比如說現場爲什麼會有兩隻地獄使出現將綁匪給殺死。”

我愣了一下,稍微地思索着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此外,我也不禁佩服起齊叔叔的洞察力。他把問題看得很透徹,幾乎一針見血地把問題的中心點給挑出來。

平靜地看着齊叔叔好一會兒,我才悠悠地開口回答說:“那兩隻地獄使是自己出現的。我的記憶有點模糊,但我記得很清楚的是,當時我正面臨一個大危機,下意識地去想着有誰可以來救我。然後,它們就出現了,其中一隻直接把綁匪給殺了,另一隻則是把我帶到牆邊去。另外一個綁匪因爲聽到奇怪的聲音而折返,結果也被殺死。最後,我昏過去了。後來那兩隻地獄使怎麼了,我也不知道。”

聽完我的敘述之後,大家都陷入了一陣沉默。齊叔叔更是用手摸着自己的下頜,皺着眉頭不知在思索些什麼。雷阿姨和尹阿姨則是面面相覷,沒說什麼。反倒是班長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予我一個小小的安慰。畢竟我差點失身的這件事並沒有說出來,也不敢想象說出來的後果。

“看來,你和那個世界似乎有什麼淵源。最近,靈異協會這兒剛好也收到了奇怪的消息。其中包括了普通人類碰觸了奇異的魔法陣而擁有靈力的這一件事情。”尹阿姨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那麼靈異協會那兒得到了什麼樣的消息?”班長不禁開口問道。

雷阿姨覷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便開口回答她,也順便爲我解惑說:“地獄使們正在找尋它們的少主。所謂的少主,就是指那個世界的統治者的繼承人。聽說它們的少主已經失蹤了很久,但最近它們似乎找到了少主,因此頻繁干擾了普通人類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

難怪。可是,我不太明白爲什麼它們會稱呼我爲少主。難不成……我是那個世界所謂的少主嗎?這好像太過誇張了一點。前提是,所謂的那個世界到底是意指什麼?

“呃,冒昧地問一下。那個世界是指什麼?”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啊,對喔,你還不懂吧?那個世界其實就是指除了我們靈異世界還有普通人類的世界之外,妖異所居住的世界。由於尚未開發那個世界,我們姑且暫時稱之爲幽界。”雷阿姨緩緩地解釋起來。

聞言,我不禁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似乎曾經在什麼地方聽過“幽界”這個地方,但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呢?又是誰告訴我的的呢?

突然,一個影像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那是我四歲的時候,院長有一次把我給叫到院長室,告訴我,“君影,記住,無論如何都好,不要靠近幽界。我知道,它們都會全員出動就爲了找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安全度過你的一生。”

當時我年幼無知,不太明白院長言中之意,只是懵懂地頷首,算是答應了什麼。

見我走神了,尹阿姨輕輕地搖了搖我,然後關心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起來,感到異常的尷尬,也就乾笑起來。

接着下來,齊叔叔也沒有再詢問我什麼,把死都要留在這裡陪我的雷阿姨和尹阿姨給強行帶走,讓我可以靜養。班長也因爲自己下午還有課,也就先回學院去了。

現在,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就躺倒在牀上,反反覆覆地思索着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所發生的奇怪事情。最重要的是,地獄使的出現,以及它們對我的稱呼。

我嚴重地開始懷疑起來,我會不會就是那個少主呢?呃,應該不可能吧?應該,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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