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明鏡咖啡館,之前沒有去過的人,即使有人指路也未必能夠找到它,然而只要去過之後,就再也不會忘記這條延綿的梧桐小道是怎樣的曲折。”謝迅用新買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拿起了一旁溫着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淡淡的,暖暖的。
沒等他好好享受這個雨天的安靜,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謝迅把筆記本合了起來,正襟危坐的等待着來人。
一個熟悉的,穿着一身完全沒睡醒狀態的便服,打着哈欠,頭髮亂糟糟的,黑眼圈異常嚴重的小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唔,我想你記得我,我是莫良。”
莫良說着把警員證在謝迅的面前晃了晃,然後一點都不客氣的在謝迅面前坐了下來,伸手就拿起謝迅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唔,這茶不錯啊,比我局裡的好喝多了,開發商果然不一樣。”
見到莫良,以及他這副一直以來吊兒郎當的模樣,謝迅有種“今天見鬼了”的不滿。
“小費!這是怎麼一回事?!”謝迅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跟在莫良身後的費錢說的,費錢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悄悄地溜到了謝迅的邊上,附耳道:“我已經攔過他了,可是他說C大老宿舍樓發現了一具屍體。”
“C大發現屍體,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謝迅覺得自己簡直是日了狗了。這個小警察上一次就莫名其妙的的把他關了24小時,現在怎麼又來鬧事?竟然還敢跑到自己的地盤上來。
對於謝迅的不滿,莫良很淡定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在他的桌上一放。
謝迅剛要說幾句,就被照片上的人給震住了。這不是之前在他們工地上死掉的小葛是誰?
“小葛?怎麼回事?怎麼可能?”
見謝迅似乎理解了自己的來意,莫良才繼續開口道:“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現在小葛的屍體在哪裡?”
謝迅把頭轉向了費錢,費錢想了一下,然後說:“我們發佈過一個屍體認領的通知,然後一直都沒有人來認領,現在的話,應該還寄放在殯儀館吧。”
“屍體認領通知?這是什麼東西?”謝迅第一次聽到這事。
“呃,是這樣的,這個小葛填過的所有的聯繫電話,包括親友和緊急聯繫人什麼的,都不是空號就是長期關機,工友們也都不知道他家裡的情況,手機通訊錄裡面也就只有工頭個個別幾個工友的電話……”費錢逐條的解釋着,總之一句話,小葛像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樣,有關他以前的所有的事情完全一頭霧水。
謝迅沉默了,原先在老闆娘給他釋疑的時候也沒有提到小葛的死因,他也因爲懷疑有可能是敵對企業動的手腳等原因沒有繼續追查下去,只是讓費錢多給他們家一點撫卹金,誰知道這小葛竟然連聯繫人都找不到。
莫良似乎見慣了這種沉默的樣子,只是隨意的聳了聳肩,說道:“帶我去那個殯儀館看看。”
一行三人由費錢領頭來到了S市某殯儀館,當日值班負責人帶着他們來到了一處陳屍房,靠牆兩排都是一個個像是更衣間這樣的櫃子,每個櫃子都可以拉出一具屍體。
值班負責人來到某個編號前,對着上面貼着的某張單子上看了看,然後說:“這裡面的屍體已經被運走了。”
“運走了?”費錢第一個叫了起來。
“是的,大概是十幾天之前吧,等等,我給你查查。”
當日值班負責人走到邊上的某個掛着的本子上覈對了起來,接着說:“沒錯,十三天前,也是一個姓葛的領走的吧,你們看這上面的簽名是不是葛字?”
“會不會是親屬?你能查到領走的人和他是什麼關係嗎?”謝迅看了板上的字,寫的很潦草,但的確是一個葛字。
“這個不歸我管,我們這就看單子,有人拿單子來了,我們就開門。”說着,那人從一個抽屜裡面拿出了一張領屍單。
莫良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東西你們怎麼辨別呢?會不會有人僞造?”
“啥?還有人冒領屍體?這我聽都沒聽過。”負責人的語氣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會有人做這事。但莫良卻似乎並不這麼想,他把這些可以做證物的線索裝進了一個個透明的袋子裡,並編上了號。
“謝謝你的合作,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我可能還會再麻煩你一下。”莫良的語氣很誠懇,誠懇到了謝迅覺得有點刺耳,這傢伙連着見自己兩次,就沒見過不帶刺的話。原來這不是因爲他性格本來就不好,而是因爲他完全只是針對謝迅而已,果然夠惡劣。
出了殯儀館,費錢問莫良:“這是不是代表,C大宿舍樓裡面的屍體就是從這裡搬過去的?”
莫良搖了搖頭:“雖然我覺得這裡很有蹊蹺,但從時間上來講不可能,C大被發現的屍體是被砌在牆裡面的,十三天的時間牆面未必會幹。”
莫良的話剛說完,謝迅就開口了:“這不一定,十三天只是領屍單上寫的時間,也許小葛的屍體剛運進來就已經被人盜走了。”
謝迅的話讓莫良忽然轉頭看向了他,似乎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謝迅竟然也是有點點腦子的,他一直覺得開發商什麼的,都是以權謀私,靠着背景和人脈過日子的草包呢。
“可是,竟然是這樣的話,那爲什麼還要回來辦這張領屍單呢?”費錢似乎看到了謝迅話中的漏洞,還沒等莫良開口,就問了起來。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首先是他爲什麼要移屍,其次是他爲什麼要移小葛的屍,然後是他爲什麼會移到C大去,最後是爲什麼移了屍還要回來辦這張領屍單。”謝迅和費錢兩人相互討論着。
莫良竟然一句話都沒有接,只是在他們兩人的對話間隙說了句:“帶我去小葛死亡的工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