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帽風波，出師不利
車馬來到了慶州府，入眼已經有了些大漠的荒涼之感。
小四子扒着車窗戶，用一塊薄紗遮住了小半張水嫩嫩胖乎乎的臉，就露出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外頭。
一旁，石頭也探出了半個腦袋來，擠在他身邊一起看。
這半個月裡，石頭瘋長了好幾圈，據說是因爲西夏這邊的天氣它比較適應，另外，石頭也到了長個子的時候了！爪狸在這個時期都會迅速成長，小四子又每天怕它餓着，拼命給它喂吃的，還怕它長得太快脛骨疼，每日跟它按摩。所以石頭長得飛快，如今它已經有兩個小四子那麼大了，小四子早就抱不動它了，只能跟它一起走，晚上睡覺還能拿石頭當小牀，睡在一起的樣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公孫在後頭對小四子招手，“小四子，來，小心沙子吹到眼裡去。
“嗯。”小四子爬回來，問公孫，“爹爹，這裡人好少。”
“西北一帶都是這樣的，這算好的了。”公孫扒下他圍着臉的紗，給他往嘴裡塞了片西瓜，“等真到了大漠，那纔是風沙漫天，渺無人煙呢。”
“可是，九九不是說有幾十萬人馬？”
“嗯。”公孫點頭，“那得去軍營，想不想去軍營？”
“想去！”小四子連連點頭，嘟囔，“爹爹去過米有？”
公孫搖了搖頭，湊到小四子耳邊小聲道，“九九的趙家軍營據說很雄偉，咱們好好去開開眼界？”
“好呀。”小四子樂呵呵地啃着西瓜。
這時候，車簾子一挑，趙普探頭進來問，“書呆，咱們是在慶州吃頓飯，還是直接趕去軍營？”
公孫想了想，問，“你覺得呢？”
“不如在這裡吃個飯吧？”趙普道，“順便調查一下情勢，和李元昊大婚的事情。”
“好，你做主吧。”公孫點頭，小四子探頭出去看了看，伸手，“九九，要騎梟梟！”
趙普微微一笑，伸手將他抱過去放到了黑梟的馬背上，一旁有個牧民放馬的草場，趙普用腳後跟一磕黑梟的馬屁股，黑梟嘶鳴了一聲，撒開四蹄就開始狂奔。
小四子哪兒騎馬這麼跑過，高興得直叫，趙普見他高興，更來勁了，在操場上飛奔。黑梟本來就是匹野馬，脫了繮似的狂奔，看得展昭和白玉堂的馬一個勁刨蹄子。
石頭見小四子跑了，吱吱叫着竄下了馬車，撒開四隻爪子飛奔地追了出去。
“哇！”展昭看得吃驚，“才幾天沒見，石頭怎麼那麼大了？”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看他，道，“我比較在意它爲什麼能跑那麼快？”
“是哦，都追上黑梟了！”展昭也讚歎，“這麼胖怎麼就能跑那麼快呢？你說他要是瘦了豈不是會飛？”
白玉堂一臉哭笑不得地看着展昭搖頭。
另一頭，黑梟正狂奔呢，就聽到身後石頭吱吱直叫，趙普和小四子都吃驚地轉回頭。
“呀，石頭好棒哦！”小四子坐在黑梟上拍手，黑梟急得趕緊快跑，無奈石頭機靈至極，非竄出去，沒多久就超過了黑梟，還邊跑邊回頭吱吱叫喚，像是挑釁一般，氣的黑梟直甩頭。
公孫在車窗裡看着，就聽趕車的赭影道，“聽說西夏人都拿爪狸做神物供着，看來也是有道理的啊，果然是寶貝，這若是長大了，小四子也不用騎馬了，石頭就是最好的坐騎。”
過了好一會兒，跑了個盡興的趙普拉着黑梟往回走，石頭溜溜達達跟着，尾巴耳朵甩啊甩的，再加上一身奶白色的濃密容貌，好些路人都停下來看，羨慕不已。
石頭頗有些得意。
“嗯。”白玉堂摸摸下巴，“遠看過去像只小熊。”
“是麼？”展昭問，“白熊麼？我看着像是隻小豬……還是隻跑的很快的豬。”
遠處，石頭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衆人回到了官道上，進城。
剛入城門，就看到前方一支馬隊行來，馬上都是穿着黑色軍服的人，馬還沒到切近，衆人就已經下馬了，公孫算是見識到什麼叫滾鞍下馬了，等那些人上前幾步半跪下行軍禮，馬也停住了腳步，一個字……帥呦。
“慶州守將王永見過九王爺。”爲首一個三十來歲，長着小鬍子看起來很乾練的將軍給趙普行禮。
趙普一點頭，翻身下馬，說了聲，“王副將多日不見了。”說着，伸手一扶他。
“王爺風采依舊。”王副將說着，問趙普，“王爺是自行回軍中，還是在慶州府小住？”
“不住了，我吃了飯就回軍營。”趙普說着，道，“跟我一起吃飯去吧，有些事情問你。”
“是。”王永對屬下一擺手，那些隨從立刻離開。
趙普重新上馬，衆人一起往慶州府的酒樓去了。
馬車裡，小四子瞄着外頭的情況，回頭問公孫，“爹爹呀，九九好威風喏，跟平時兩個樣子。”
公孫微微一笑，“是還不錯。”
“嘿嘿。”小四子悶悶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公孫伸手捏他腮幫子，“什麼事情那麼開心。”
小四子提着衣裳前襟往公孫身邊一坐，“九九也是小四子的爹爹呀，好威風喏。”
公孫一挑眉，“爹爹不威風麼？”
“威風的。”小四子趕緊拍馬屁，“文武雙全。”
公孫點點頭，“嗯，這還差不多。”
到了酒樓後，到了二樓的雅座，衆人落座，趙普給引薦了一下後，就點菜吃飯。
小四子坐在趙普身旁，好奇地盯着王永看着，王永給他行禮，“小王爺。”
小四子笑眯眯地回他，“永永好。”
王永看了小四子良久，又看了看趙普……心說……人都說虎父無犬子，這個……虎父和小兔子麼……
“慶州這裡情況怎麼樣？”趙普問。
“很安定。”王永道，“不過，近日因爲李元昊大婚，很多外族去給他祝賀，都從慶州過，我們已經加強了戒備。”
趙普點點頭，“來了多少人？”
“很多。”王永回答，“而且大多非富即貴，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折那麼熱絡。”
趙普點了點頭，沒多說話。
王永似乎是個很乾練，話也不多的人，跟趙普又交代了幾句後，就告辭回軍營處理軍務去了，在這期間也不敢喝酒。
看得出來，趙普甚是滿意。
“慶州一帶，果然是來了很多外族。”
白玉堂靠窗坐着，看着外頭來往的行人，道，“一路上，也沒有找到八王的行蹤，可能已經入西夏了吧。”
“嗯。”趙普莫名好奇了起來，問“唉，李元昊娶的誰啊？誰家姑娘那麼倒黴？”
衆人對視了一眼，都搖頭，光聽着他嚷嚷娶媳婦兒了，沒仔細打聽新娘的背景。
這時候，夥計來上茶，趙普問他，“唉，夥計，李元昊要大婚？”
“是啊。”夥計點頭，“爺您中原來的吧？”
趙普以往並不常在慶州一帶走動，所以這裡很多人都不認識他。
“唉。”夥計搖着頭，壓低聲音道，“那李元昊啊……這是，虧得他還有心思慶祝呢。”
“怎麼了？”趙普不解，問，“他娶的誰啊？”
“是他西夏大將軍榮武侯的媳婦兒。”夥計道，“讓他搶了。”
“什麼？”趙普睜大了眼睛，“榮武侯榮敬堯？！”
“可不是。”夥計點頭，“榮敬堯還讓李元昊關起來了呢，不知道現在是生是死。”
“不對啊。”趙普摸着下巴琢磨，“榮敬堯都六十多了，他媳婦兒豈不是很老？”
“呵呵。”夥計笑了，對趙普眨眨眼，“那是老夫少妻，他的小妾，不過十八歲。”
趙普大搖其頭，李元昊要死了，君臣搶媳婦不說，還鬧得反目……榮敬堯也不像話，找個能當孫女的媳婦，老糊塗了麼。
“這是其中一個”夥計笑了笑，接着道，“好像還有兩個吧。”
“什麼還有兩個？”公孫有些不明白。
“媳婦兒啊！”夥計捂着嘴偷笑，“三個呢！”
“三個媳婦一起娶？”趙普驚得嘴巴都何不攏了，“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唉，荒唐之極啊。”夥計搖着頭走了，“沒辦法啊，誰叫人家是皇帝。”
夥計走了，展昭問白玉堂，“可以一次娶三個的麼？那晚上洞房怎麼辦？”
白玉堂有些無奈地看他，“你想得太多了……”
展昭皺了皺眉頭，道，“喝交杯酒也很費勁……”
“李元昊這樣做的確有些荒唐啊。”公孫看趙普，“我一直覺得他雖然殘暴，但還不至於糊塗。”
“的確。”趙普皺着眉頭道，“這樣子是古怪了些，不像李元昊一貫的作風。”
想到這裡，趙普叫來了赭影，“去打聽一下，李元昊娶的其他兩個媳婦兒是誰？”
赭影點頭離去了，不多會兒就回來了，道，“王爺，還有一個是回鶻的公主，另一個是遼國的公主。“
“哦……”趙普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啊。”
“這表示各派的勢力已經合作了麼？”展昭問。
“沒錯啊，李元昊是爲了說明他大權在握了。”一旁龐吉笑了笑。
趙普皺了皺眉頭“原本，西夏有一半的兵力在榮敬堯手裡，曾經還有過李氏王朝失勢一說，李元昊槍了榮敬堯的小妾，就說明了，榮敬堯的兵權已經被他收回來了，內憂已經平了。之前西夏與回鶻交惡，雙方關係不睦，這回李元昊做了回鶻女婿，可不就是和解了麼。野驢和李家又向來彼此看不順眼，這回竟然和親了，就說明兩家達成了共識，將恩怨先放一放，聯合對付大宋再說。”
“八王爺又在他們手裡，豈不是不妙？”公孫有些擔心。
趙普喝了口酒，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兩人也點頭，覺得此次事態嚴重。
“吃了飯，立刻回軍營吧。”趙普道，“看看有沒有什麼進展。”
衆人都點頭，繼續吃飯。
正吃着呢，卻聽到樓下人聲嘈雜。
白玉堂往外一望，回過頭對趙普道，“是官兵。”
“官兵？”趙普有些納悶，怎麼那麼大動靜？探頭往外望了望，就見是兩個當兵的正在追打一個乞丐，還有幾個，手上拿着酒，遵循循正在調戲一個良家婦女的。
紫影和赭影對視了一眼，都嚥了口唾沫看趙普。
果然，就見趙普瞬間黑了臉色，問，“哪兒的兵馬？”
“王爺，應該是附近的守軍，衣服不是趙家軍的。”赭影趕緊道，就見趙普臉色稍微好了些。
“去給我拿了。”趙普話吩咐下去，赭影和紫影還沒來得及下樓，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陣慘叫之聲。
衆人再看，就見那幾個官兵都被一個白衣年輕男子踹翻在地。
趙普一挑眉，問白玉堂，“這是誰？”
白玉堂擡眼，就見所有人都在看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見得穿白衣服的我就認識吧。”
衆人回過神來——也對！
這時候，就聽那男子冷笑了一聲，“我早先聽聞大宋的邊關軍多少多少厲害，趙家軍多麼有規矩能幹……如今一看，呵，簡直就是吹牛皮。”
“你小子說什麼？”那些官兵爬了起來，“在這兒撒野，找死啊！”
那年輕人也不與他們爭辯，只是道，“我聽說趙普回邊關了，讓他出來，我要找他算賬！”
衆人面面相覷，問，“你有幾個腦袋啊，張口就說找九王爺。”
“哼。”那男子一甩袖子，“在中原我沒堵上他，今日我要跟他拼個高下！”
樓上衆人都看趙普，像是問——誰啊？
趙普一臉的茫然，道，“老子最恨男人穿白的……”
白玉堂一挑眉。
趙普道，“就你和這書呆穿着順眼點。”
展昭仔細看了看樓下的人，道，“他不像是中原人啊，更像外族。”
“喂。”這時候，紫影趴在圍欄上問那人，“你找九王爺什麼事啊？聽你說的，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那年輕人擡頭看了看紫影，“你認得趙普？”
紫影一笑，“我認識軍營裡的人，你若是說的在理，我能幫你通傳一聲。”
“好。”那年輕人點了點頭，道，“你就告訴趙普，讓他來找我，我要與他比武！”
“爲什麼？”展昭也有些不解，問。
“因爲……他搶了我的心上人！”
“咳咳……”
正在喝酒的趙普一口酒嗆住。
而同時，公孫正抱着小四子往他嘴塞吃的呢，聽到了也愣了愣。
衆人都回頭看他倆。
良久，趙普問公孫，“書呆，那誰啊？！”
公孫則是擡眼看趙普，“你有很多心上人麼？！”
……
對視了一眼，趙普搖頭，“沒啊，就你一個。”
公孫也一臉不解，“我不認識他的。”
赭影覺得情形不妙，探出身去問，“唉，你心上人叫什麼啊？“
白衣人不緊不慢，“我心上人叫公孫策！”
“咳咳……”這回輪到公孫被嗆住了，衆人睜大了眼睛看他，公孫搖頭，“我不知道啊……”
“孃的。”趙普站起來踹翻凳子，“晦氣，才成親就給老子來頂綠帽子，宰了他！”說完，一個縱身就出去了，展昭拍白玉堂，“唉，精彩了！”
白玉堂也覺得納悶，公孫站起來，探出頭仔細看那人，不覺得自己認識他啊。
而赭影和紫影早就追下去了。
小四子摟着石頭坐在桌邊啃着一個雞爪，問一旁悠閒喝茶看熱鬧的龐吉，“小肚子，怎麼啦？”
“哦。”龐吉笑了笑，給他夾了個雞腿，笑道，“正常，婚變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