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馬車就來在了酒肆門外將衆人送往湖州府穆家,瘋女人原本傷勢已經有了起色可是自從聽到了馬蘭的聲音後又變的渾渾噩噩了。長生知道這是翠娥對馬蘭心中有愧,但是她瘋瘋癲癲的樣子就算是讓她回雲巢山還是命不久矣……
馬玄通能夠與女兒重聚對長生滿懷感激之意,馬玄通在車上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個紅布包道:“小女已將先生搭救之事告訴我了,馬玄通自知難以報答先生的大恩大德唯有這些多年攢下的碎銀酬謝先生夫人了……”
長生連忙推拒道:“馬掌櫃無需如此,路見不平乃是我輩義不容辭之事。更何況馬姑娘的冤屈尚未查明,這些銀子我們是斷然不會收的……”
就在車裡蜷縮的瘋女人好像是聽到了長生和馬玄通的話,瘋女人脫口喃喃說道:“不要……不要銀子……要金葉子……金葉子縫在皮襖裡就不會被人看到了,不要殺我……金葉子在徐三身上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龐靈聞言追問道:“什麼金葉子啊?是什麼人給你的金葉子?你們夫妻倆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啊?人家爲什麼會憑白無故的給你們金葉子!”瘋女人被龐靈急聲追問之下,頭一歪又昏迷了過去……
瘋女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倒是讓長生吃驚不小,在大清能有幾個人家中藏有金葉子啊?普通人家有些散碎銀子都已經是不爲衣食而憂了,那金葉子只有大富大貴的生意人便於攜帶重資纔會將金子打成薄薄的金箔壓制一片片金葉子。也不知道是瘋女人是在胡言亂語還是徐三真的收了人家的金葉子,只有去徐三家中或許才能找到線索……
馬車趕到湖州府穆家時都已經是天近黃昏了,穆爺看似孤傲可是個古道熱腸的性情中人。聽說了馬蘭姑娘被歹人謀害氣的吹鬍子瞪眼,破口大罵歹人心狠手毒。再看了看昏昏沉沉的瘋女人只能是長嘆不已,連忙把馬家父女安置在了東廂房中。讓馬家父女照看着瘋女人,像瘋女人這種病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穆家自從辛姑娘摔死後,穆爺料理完辛姑娘的後事。把歪頭和小禿子兩個孩子送去了私塾唸書了,東廂房有了馬家父女等人總算也是有了些人氣。倘大的一個穆家如今有馬玄通能陪穆爺解悶下棋了,安置好他們穆爺就帶着長生和龐靈去了廳堂。
穆爺皺着眉頭急問道:“星主身穿着獵戶農家衣衫,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大事啊?這裡沒有外人,星主有話不妨直說。在湖州地面上老朽還有着三分薄面……”
長生直言不諱道:“穆爺多慮了,我在雲巢山中遇到了一件怪事。不知道穆爺可曾認識金蓋山純陽宮的觀主啊?”
穆爺捋須道:“湖州府的道觀又不是很多,純陽宮的觀主我自然是略有耳聞。只是後來觀主與人鬥法輸了純陽宮觀主之位就少有聽人說起他了,星主不會是與那觀主有了什麼過節了嗎?”
長生點了點頭道:“如今的純陽宮觀主頗爲難以捉摸,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善是惡,明天就是那觀主回純陽宮殘害生靈的時候。我倒是很想去會會他!對了,還有些一樁要事全賴穆爺想助!”
穆爺驚問道:“卻不知是想要老朽做什麼啊?”
長生點了點頭道:“馬姑娘的相公鄭大同就在湖州府的錢家教書,馬姑娘是想不讓她相公被村裡人恥笑纔會想到了跳井。若是穆爺出手相助,那書呆子就不會相信村裡的中傷惡語了!”
穆爺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星主你盡請放心。湖州府的錢家確是本地的富戶,但是憑着老朽的面子,這就不能叫事……”
長生喜道:“如此就好,天氣不早了。我就不多耽擱了,我還要去趟雲巢山查訪一件事……”
穆爺急道:“星主且慢動身,都說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若是就以星主你現在的打扮出去多半是被人誤會,我這裡還有幾十兩銀子。星主去興隆莊換身衣服總比這般不倫不類順眼啊,這讓你查訪也方便不少啊!”
龐靈笑道:“還是穆爺想的周全,旁人要是不認識他還當他是哪裡來的花子呢!”
長生無奈的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去趟興隆記,也有大半年沒有見過陳四哥了。當日我攔轎替韓家喊冤惹惱了官府,我還沒好好搭謝陳四哥在衙門口仗義執言呢!”
穆爺知道長生有着正事也不敢多留於他,穆爺送到大門外僱了車就朝着興隆記疾馳而去了。陳四如今是湖州府的首富之人,興隆記外面全是車水馬龍趕來買料買衣的達官貴人。長生混在衆人之中就全然被排擠了,好在是有着龐靈在長生的身邊引的旁人是又羨又嫉……
陳四再也不是五年前那個窮酸的挑着餛飩麪叫賣的貨郎了,長生見到陳四就想起了身無分文險些是進不了城門。沒想到幾年間的際遇會讓人有着天壤之別,長生愣神之中就被興隆記的夥計就盯上了。夥計沒見過長生更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就知道長生穿着獵戶的獵裝有些輕視之意……
夥計撇嘴喝道:“這位小哥,咱們這裡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啊。你說你一個山裡人穿着綾羅綢緞也不像樣啊……”
夥計的話沒說完就被鋪子裡的人鬨然大笑,陳四正在櫃上擡眼看了看長生驚的失聲大叫:“啊呀!小兄弟你可是來了啊,我都苦苦找你好些年了!你怎麼穿成這樣了啊?快快快,內堂說話!這裡鬧鬧哄哄的實在是壞了兄弟的耳目,劉子把鋪板上了,今兒個我遇到貴人了,鋪子歇業一天!”
剛纔還開口鬨笑的幾個人都傻了眼,能夠讓陳四說成貴人的那豈不是富可敵國了嗎?真後悔自己有眼無珠得罪了貴人,長生連連擺手道:“四哥不用如此興師動衆,我來興隆記一是爲了看看四哥,二是來買身像樣的衣服去查訪一樁冤案!”
陳四頓悟道:“哦,原來如此!那啥……劉子去把幾件寶藍綢子衣服拿來,再去把鞋帽全配上!”陳四對着夥計支會了一聲,夥計連忙選了最華麗的衣服送了過來。
長生搖手急道:“這……這衣服穿着還哪裡能走動啊!”
龐靈咯咯輕笑道:“你啊!你穿着這衣服出門人家都會巴結於你,這要比你看着人家的冷眼給強多了。”
陳四也附合道:“龐姑娘說的對,兄弟你在外行走沒有一身行頭自然會被人瞧不起啊。對了,這是五千兩銀票你留在身邊以防不時之需。等你得了空千萬要來啊,我們哥倆可是太久沒見面了啊!”陳四把櫃上的一疊銀票強塞在了長生的新衣裡,這把興隆記的主顧們又看傻了……
人要衣裝馬要鞍,長生換過了衣服就婉如是商賈貴人。與龐靈告辭了陳四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城門往南而去,馬車趕到雲巢山中已是掌燈時分了。長生和龐靈來到徐三孃的涼茶棚,徐三娘正在涼棚內煮食晚飯。
長生恭恭敬敬的捧着銀票對徐三娘道:“多謝徐三娘昨日贈衣之恩……”
徐三娘揉了揉眼睛才驚道:“啊呀,你……你就是昨天的那個小哥啊!小哥你也真是的,一條舊衣服又何必相謝啊?老婆子如今孤身一人要那麼多銀子又有何用?小哥,你快把銀票收好啊!我家的翠娥呢?你不是說救了我家翠娥嗎?她人呢?”
龐靈上前幾步道:“老媽媽不要心急,是因爲翠娥姑娘身子尚未痊癒。若是現在帶她回來,翠娥姑娘就會傷勢難好了。等過些日子我們領你去看她可好?”
徐三娘抹着淚道:“唉,都是我害了他們啊!我就不該去信純陽宮道士的鬼話,早知道我寧願是不要長生不老了。三兒和翠娥就是進山去爲純陽宮的樑世元抓捕活獸了啊……”
龐靈疑惑道:“老媽媽,那允諾你們用活獸換取仙丹的是不是樑世元親口所言啊?”
徐三娘茫然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村裡的人都在說啊。我一個老太婆怎麼會見着樑世元道長啊,這天可是馬上要下大雨了。你們今晚就歇在我家吧,我兒子的房間還空着呢。就怕屋裡骯髒埋汰了兩位,你們都還沒吃過東西吧。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要是三兒在就好了……”
長生就不懂徐三娘是怎麼看出天將有雨,反正明日就要上純陽宮去會會樑世元了。住在徐三孃家中倒也方便了不少,徐三娘蒸了些乾肉地瓜給長生龐靈充飢。真沒想到一場大暴雨毫無徵兆的席捲山林,進了內屋徐三娘就把她兒子的房間讓給了長生龐靈住下。
龐靈環顧了房間裡家塗四壁哪裡有着瘋女人說的皮襖啊?難道是瘋女人在異想天開胡說八道嗎?就在龐靈猜疑的時候徐三娘抱着一牀被子進屋給鋪在了牀上,在被子上竟然是縫着一條皮襖……
徐三娘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山裡下雨了就會透着骨子裡冷,你們可千萬不要嫌棄這皮襖。那是我兒子唯一留下的東西了,這場雨恐怕是會下很久了。你們早些歇着吧,我去給我兒子上炷香啊!”
龐靈探手摸了摸皮襖輕聲喝道:“長生,你快來看啊!”在皮襖的褡褳處明顯的用着針線縫了一大塊,龐靈指甲挑開針線滑落出一兩金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