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左右相顧看了看葉薛氏又看了看韓陶氏爲難的緘口不言,王氏身後跪着的兩個半大小子好像是知道大堂上母親被人欺負了。十來歲的小子只能是潸然淚下,衙門口的上百百姓都豎起了耳朵想聽葉家的秘事……
長生移步下堂對王氏道:“王夫人,眼下葉韓兩家各自都出了人命。你若是不說出葉家之事,那韓梅軒秋後就要會斬了。你忍心是讓無辜之人枉死嗎?你若是不把實話說出來,那你就是殺人幫兇啊!”
王氏驚魂未定道:“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你別再問我了啊。你要是咄咄相逼,我唯有死在這裡血濺五步了啊……”
長生點了點頭道:“那好吧,王夫人我就不逼問你什麼了。當晚的事我只能是向姚新珍的冤魂細問了,唉,竟然是沒有人敢直言所說了,難怪天下會如此的不公……”
“我……我聽見了大娘在白姨房裡罵人啊……”王氏身後的小兒子怯生生的說道。
王氏迴轉身子劈頭蓋臉的打了小兒子一個巴掌罵道:“畜牲,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你是想要害死我們嗎?”王氏的喝罵聲把長生弄懵了,小孩子的心裡最單純。王氏的罵聲裡明顯是帶有被威脅的口氣啊,難道是葉薛氏暗中施威掣肘了嗎?
長生和顏悅色的問道:“小哥兒今年幾歲了啊?你們兄弟倆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葉凡,他是我哥叫葉平。我今年十一了,我剛纔是不是說錯話了啊?”王氏的小兒子惴惴不安道。
長生淺淺笑道:“你不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才錯了啊,清者自清的道理你明白嗎?將葉家的壞人繩之以法才能讓無辜之人安身啊,要是懼於威挾那善者惶惶不可終日到了最後還是會被壞人所害啊!”
“先生,我……我在那晚上是聽到了大娘在白姨屋子裡罵人,我還隱隱約約的聽到了白姨在哭啊!”王凡猶豫了一會才緩聲說道。
長生瞪眼橫了下葉薛氏道:“大奶奶深夜去白氏屋裡罵人肯定是事出有因吧?你是不是怕姚新珍說出葉青逛窯子的事啊?你擔心會影響你兒子在葉家的地位,纔會懷恨在心去了白氏的屋裡殺了姚新珍嫁禍給韓家啊?”
葉薛氏急道:“你胡說!我去找姚新珍的時候她已經是死在地上了,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嫁禍給韓家啊……”
“你去的時候姚新珍已經死了?你還想詆賴啊!姚新珍死後冤魂就伏在你身上,你還有什麼話說啊!是不是要我帶着你的魂魄去見見姚新珍啊!”長生斬釘截鐵的喝道。
葉薛氏一陣發抖後苦笑道:“恨只恨我那兒子不爭氣啊,姚新珍受傷走後我就越想越氣。若是被她在外面亂嚼舌根那青兒在葉家就沒有容身之地了,她被我踢了撞上桌角肯定會對我恨之入骨。所以我纔去了青兒的屋子裡,哪裡知道我一進門就看見了兒媳婦……”
白氏臉色頓變道:“婆婆不要說了啊,我是真的只想嚇唬她一下啊。那奶媽不好好喂馨兒,大半夜的還在房裡嘔吐。我是一時衝動纔會進去的啊,婆婆你可不能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啊……”
裘仁海在堂上大喝道:“本官早就知道你們葉家有事,今日終於是露出了馬腳。到底是誰殺了姚新珍,再不招供先受二十杖刑!”
白氏到了這時候連忙說道:“我招,我招……,是婆婆用銅杵打死了奶孃……”
葉薛氏啐道:“呸!你惡人先告訴,明明就是你先打昏了她。還攛掇着我對姚新珍下手,現在你卻是反打一耙啊!罷,罷,罷,我有心保全你,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要不是爲了你們小倆口我會那樣嗎……”
葉薛氏咬牙切齒的怨恨讓長生都不寒而粟了,接着葉薛氏所說的讓衙門全場的人都驚呆了……
當日,奶孃姚新珍渾渾噩噩的回到樓下葉青的屋裡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少奶奶白氏抱着孩子早就上牀睡了。姚新珍雖然是被撞的暈暈乎乎的,可她心裡就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儘快離開葉家。進了狹隘的裡屋姚新珍趴在枕頭上就不醒人事了,可是姚新珍並不知道外屋的白氏是心裡有毛故意的裝睡不理奶孃。
姚新珍回裡屋差不多隻有半個時辰的光景,葉薛氏怒不可遏的推門進來了。白氏也沒點燈,以爲是葉青回家了埋怨道:“呦,今兒個怎麼回來這麼早啊?是不是被人家窯姐給轟出來了啊……”
“啪……啪……”兩個大巴掌打的白氏都傻了,隨着火摺子亮起白氏駭然的看到了牀頭站着面色鐵青的葉薛氏。
白氏一個骨碌差點是滾了下來跪地瑟瑟發抖道:“婆……婆婆……你怎麼來了啊……,我當是葉青回來了啊……”
葉薛氏氣的直哆嗦罵道:“白玉蘭你這個死貨,你既然知道葉青去找窯姐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是想他在葉家沒有立錐之地嗎?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今天要不是奶孃和我說韓爺來找青兒,我還一直被你們矇在鼓裡啊!你們這是想要活活把我氣死嗎?”
白氏委屈哭道:“婆婆息怒,媳婦兒也是沒有辦法啊。自打我有了身孕之後葉青就難耐房中寂寞,他以在外做生意之名就常常的夜不歸宿。我也沒睡見他掙回一兩銀子,逼問之下他卻惱羞成怒揚言要休妻再娶。媳婦兒被逼無奈只能是由着他的性子了啊,葉青說要是我敢膽告訴你那他會找人害我全家性命啊……”
“什麼!畜牲啊……,他這是想做什麼啊!老爺在世時怕他確實是提出納妾再娶之意,可是老爺是個厚道人怕對你不好影響了腹中胎兒就沒應允。我不相信葉青會成了這樣,是不是韓家的人在背地人唆使啊!”葉薛氏始終還不能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變壞,就怕是有人在暗暗帶壞葉青。
白氏苦笑道:“婆婆,你是冤枉了韓家啊。葉青沒銀子的時候都把我的陪嫁首飾偷偷的拿去當賣了啊,饒是這樣還是不夠他花銷。他知道韓家有恩於葉家,所以會趕去嘉興府找韓子謙向你借銀子啊。我這個做媳婦兒的能說些什麼啊,難道是挺着個大肚子受他的氣嗎?葉青的脾氣婆婆又不是不知道,他認定的事誰能勸啊?”
葉薛氏緩了口氣道:“你起來吧,原來是我誤會了韓子謙啊!孽障啊,孽障!他這是想幹什麼啊,葉家門風森嚴。他的事若是被幾姨太太知道了非要惹出大禍,到時候我這個大奶奶也無地自容啊!葉家的祖訓肯定是不會再……”
白氏安慰道:“婆婆,這個葉青倒是說不怕,風月樓的老鴇子是個精明人。葉家的家規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次葉青到北門都會讓他從後門進出應該是不會有人看到吧?”
葉薛氏沉聲喝道:“越是精明的人就越難對付,老鴇子這是捏住了葉青的死穴啊!不過風塵之地哪有什麼真性情啊,用銀子封堵上她的嘴巴就是了。我現在倒是擔心奶孃姚新珍已經知道了葉青的事,就怕她日後出去大肆宣揚啊!”
白氏恨聲道:“那奶孃是太不像話了,今兒個連馨兒的奶都不喂就回屋挺屍去了。婆婆,你是沒看見過啊!奶孃每回喂馨兒還專挑葉青在家的時候啊,我看到她那股子騷媚就來氣……”
葉薛氏猶豫道:“要不是看在馨兒的面上,我今天非好好收拾那老貨。她竟然是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韓梅軒給葉青送銀子的事,若不是我今天多了個心眼還不知道那畜牲去風月樓啊!”
白氏忐忑不定的問道:“婆婆,要是奶孃多嘴多舌的明天跟四姨太說了韓家給葉青銀子的事。那葉家豈不是要鬧翻天了啊,四姨太現在每天都巴望着去韓家查帳簿啊……”
葉薛氏咬牙發狠道:“這個我自有主張,眼下是要先讓奶孃閉嘴才行。你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她,若是她聽話就罷了,要是她膽敢胡說八道就別怪對她不客氣了!”
婆媳兩人是一前一後的進了裡屋,白氏用火摺子點亮了燈就看到奶孃姚新珍後背朝天的趴在牀上。葉薛氏低聲喝道:“喂,醒醒!喂……”
白氏皺眉道:“婆婆啊,你看她連鞋都不脫就睡下了,這是個什麼人嘛?一點規矩都不懂,本家大奶奶來了都不知道還在睡覺,我估計是不想搭理我們啊!”
“哼,方纔我就說了她幾句踢了她一腳,她就對我不理不睬了。等明日我就辭了她,葉家上下還沒人這麼輕慢於我啊!”葉薛氏怒氣衝衝的轉身要走,可白氏卻伸手拉住了她。
白氏哭哭啼啼的說道:“婆婆,不是我多嘴啊。她若是對咱們葉家心有不滿,又被婆婆辭了回家。她肯定是會到處說我們葉家的壞話啊,葉青是婆婆的獨子兩個姑奶奶都遠嫁在外。到時候幾個姨太太見帳上短了銀子,還不生吞活剝了葉青啊?”
葉薛氏長嘆道:“都是前世造的孽啊,我是不擔心她們幾個姨太太就是葉青和你往後帶着孩子日子難過啊。四個之中也只有王氏最本份,老爺也是最寵着她的啊。我就怕許氏會編排青兒的不是,奪他的那份家產啊!不行,我一定不能讓奶孃出門多言……”
葉薛氏顧及着兒子葉青今後葉家的產業,怒火攻心的操起了桌角上用來擀麪皮的銅杵躡手躡腳的靠近姚新珍的牀頭朝着姚新珍的後腦殼就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