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民他們由於離得比較遠倒是沒有被傷到,不過卻都嚇了一跳,死死的匍匐在地上。
這下真的棘手了,居然是一個懂得利用月能的鬼物,師傅告訴過我那種清修的鬼物才能吸取象徵純潔的月光。
所謂清修之鬼就是僅僅在自己地盤上盤旋,而不入世不殺人的魂靈,這種就算陰間都不會去管,是個特殊存在。
而這女鬼的情況就像是正道轉邪道,正道手段能用,邪道手段也能用,集兩家之長。
女鬼駕馭人屍攻破防線之後,情緒更加激動,猛的向我衝過來,張牙舞爪,嚎叫連連,想置我於死地。
今天這情況本來很妥當,幾個警察一紮堆,正氣會呈幾何增長,女鬼根本不敢近身,誰知道就出了個智障,我又沒準備黑狗血,女人陰葵之類的邪穢之物,普通之法也沒能逼出女鬼。
說再多也沒用,不然說不得今天得溝裡翻船,我直接掀開木箱,取出黑色的古樸刻刀,有些薄,那黑色像能攝人心魄。
不要以爲我是術士手上就沒些把式,祖輩經歷的年代多了,如果不練些把式僅靠這術法,鬥鬼能行,鬥人可不夠,有時候人可比鬼難纏多了。
踏着七星步向着那女鬼挪移,不一會我們就碰在一起,女鬼駕馭屍身橫衝直撞,兩條胳膊直挺挺的朝我一揮,想將我打落在地,我一躍而起,翻身跳到她身後。
拿起刻刀就想朝心臟紮下去,這一刀下去,女鬼說不得要元氣大傷,卻不想女鬼直接將頭旋轉過來。
“桀桀桀!”又是一陣陣鬼嘯。我和她一下子四目相對,死魚眼瞪的鼓鼓像是要奪眶而出,那血的腥味直衝我鼻子,然後對着我陰測測一笑。
那脖子居然伸長,直接朝我喉管咬來,想以重傷換我的命,想得美,我的命誰都收不走。
想都沒想就把刻刀一收,一拳打向那噁心的死人臉,我說不出什麼感覺,涼涼的,硬硬的,還黏糊糊的。
沒時間犯惡心,再次舉起刀就要刺,但是女鬼已經反應過來,駕馭着屍身不符常理的漂浮,然後兩腳合併直直的浮起,像彈簧一樣一弓,我已經來不及閃躲就被女鬼一腳踢了出去。
這下可不輕,鬼借人屍,能施展幾倍超過常人的力量。我躺地上一隻手抓着刻刀,一隻手死死捂住胸口,一時半會居然沒能爬起來,今天可能要遭,沒想到第一次任務就得翻船。
劉德民見此雖然大驚失色,但也沒自亂陣腳,拿出局長風範,井然有序的吩咐手下人開槍,想吸引女鬼注意力,給我爭取點時間。
“嘭”“嘭”“嘭”
一陣轟鳴傳來,子彈一發不漏全打到‘張峰’屍體之上,可是隻看到出現一個個孔洞,卻不見血液流出,更是有幾顆流彈直接打頭上,眼睛都被打掉一個,黑色混着紅色的液體從那眼洞流出。
那鬼突然一頓,朝劉德民那邊看了一眼,還掛着一抹滲人的微笑。李德民帶來的人都齊齊往後退,被打成蜂窩了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一樣,這太特麼驚悚,一時半會都不敢開槍,盯着女鬼下一步動作。
可那女鬼僅僅看了他們一眼就繼續踉踉蹌蹌的向我走來,讓他們都鬆了口氣,然後看向劉德民,像是在詢問要不要再開槍。
我搖了搖頭,劉德民知道我的意思,不再有所動作。
我真的束手無策,等待死亡嗎?答案是否定的。我能丟自己的臉但是不能丟我幽冥剪紙人一脈的臉,這種厲鬼老祖宗們不知斬掉過多少,我又怎能認慫。
艱難的坐起身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你不要你的梳子了嗎?”看着那女鬼說道。
那女鬼果然在離我三步路的距離停了下來,慢慢伸出僵直的手像在回憶什麼,臉上滿是猙獰。
“梳子,我的梳子!”聲音依舊陰冷但是又有些慌亂。
看來我猜對了,這把梳子纔是她的主要目標,把梳子用力一拋,扔向前方,女鬼想都沒想,直接捨棄我而去。
只見她駕馭屍身跳躍而起,而後又脫離而出,奔向那把她心愛的木梳。
我立馬站起身,往我放木箱的那片跑,李德民會意,木箱離他更近一些,雖然不知道我要幹嘛,但是看得出來我需要木箱。
拿起扣好朝我一扔,沒時間罵他對我寶貝這麼粗魯,時間緊迫,生死時速,這個機會要抓不住我真要嗝屁了。
此時那女鬼已經到了梳子跟前,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想要將梳子捧入手心抱在懷裡。可是她卻忘了,紫檀是驅邪聖物,而她卻已經入邪。
在我注視之下,紫檀與女鬼碰到的那一刻迸射出紫色的耀眼光芒,分明能看到女鬼慘白的臉上浮現痛苦之色,但是她卻怎樣都不想丟棄手上之物,因爲是她的明哥送予她最後的禮物。
咬牙將梳子抱在懷裡,居然有些滿足,有些追憶,口裡一直還呢喃“明哥”的字樣。
看的劉德民等人都覺得心有異樣,一個殘忍的女鬼居然這麼柔情。
我只想說她愚蠢。尋常邪物碰到紫檀都會魂飛魄散,而這隻女鬼只是靠百年道行在強撐,用不了幾天也會被驅散。
顯然,我等不了幾天,劉德民也沒阻止,現在是不忍沒錯,但是幾天前的死的花季少女還有今天去世的同僚,容不得他們不報仇。
“風落平原,雨撒大地,幽冥聽令,紙人穿鬼心。”隨我咒語,又是一個紙人從木箱裡擡頭,比先前的更加精緻,而且頭上戴着高帽,就像頭上頂着利劍,‘嗖’的一聲,朝女鬼飛去。
這時女鬼根本就沒有防備,直接被我的術透了鬼核,悶哼一聲,還是死死抱着木梳,頭都沒回。
我鬆了一口氣,鬼核穿透,這女鬼活不過一時三刻,只等消散了,算的上任務完成。
劉德民見我向他示意,帶人來到我身邊,目不轉睛的盯着空中的紅衣女鬼。
“明哥,對不起,我失約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我要陪着你。”不復剛纔的淒厲,反而有些哀怨,深閨女子的那種哀怨。
隨後以她懷中的木梳爲中心,整個魂軀開始消散。
陡然,我和劉德民等人面前場景一換。
碧荷連連,小船盪漾,一男子與一女子相互依偎,而那女子赫然是剛纔女鬼相貌,只是多了人氣,有些青澀。
“荷兒,來年的今日嫁我可好。”說着還將一把紫檀梳子放在女子手心,然後緊握着女子的小手。
叫荷兒的女子有些羞澀,但並不抗拒,用細如蚊鳴的聲音道了聲“好”,然後頰飛雙霞,嬌羞動人,男子聽了一陣激動,緊緊抱住荷兒。兩人應該兩情相悅情定終身。
之後場景再次一換,是一處深宅大院,雕樑畫棟,金粉玉飾,可見其繁榮。
荷兒正跪在廳堂之下,上首坐着一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和荷兒有些神似,應該是她的親眷。
“荷兒,那姓白的窮小子有什麼好的,你看這陳家少爺多俊郎,最主要的是和我肖家門當戶對。”中年女子苦苦規勸。
“娘,女兒此生非明哥不嫁。”荷兒堅定的說道。
“哼,你看看,好好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居然敢私定終身,要至我肖家的顏面於何地。”那中年男子怒容浮現,說完揮袖子就離開,看來氣的不清。
“把小姐帶下去,沒我的吩咐不讓出門。”
然後眼前再次變換,到了一處女子閨房,荷兒正癡癡的看着手上的木梳,白朗明家的傳家寶,他給自己的定情信物。
門“卡擦”一聲開了,荷兒慌忙將檀木梳子塞進自己袖子裡。
進來一個鬼鬼祟祟的丫鬟,“蓉兒,嚇死我了,快說,明哥讓你帶什麼話來。”荷兒拍了拍胸脯,然後欣喜的看着那個丫鬟,她可是等這個消息好久了。
“白少爺說要去參軍,取得戰功做將軍來年讓你風光過門。”丫鬟說的有些高興,但是荷兒卻一臉愁容,只能在心裡祈禱自己心上人平安歸來。
畫面再次一轉,還是那個閨房,門一下子被慌忙打開,“小姐,不好了,北方傳來消息,白公子被敵軍殺死,連屍體都難找到。”
荷兒一個踉蹌,暈坐在雲牀之上,久久不語。
“小姐?”丫鬟擔心的問道,看得出來白公子的死對小姐的打擊很大。
“你先下去,待我好好靜靜。”荷兒淡淡的說道。
等丫鬟出去後並沒有嚎啕大哭,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默默掏出檀木梳子,定情信物,不斷的摩挲“明哥,你失約了,你說了明天會娶我的。”說着還拿出一套紅色旗袍,之後靜默不語。
直等到晚上,一切都歸於黑暗歸於沉寂,荷兒緩緩的換上這一年來偷偷做出的禮服,爲自己換上,再畫了美美的妝,沒有再掉一滴淚,因爲她擔心妝花了就不好看。
“明哥,我永遠等你。”
然後荷兒手裡緊緊抓着檀木梳子,再蓋上頭巾,自己停止呼吸窒息而亡,桌上只留了張紙條“把我和梳子葬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