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的有希望嗎?
莊凌天並不敢確定,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永遠不可能成爲蘇錦兒心裡的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取代楚非凡的位置。
“謝謝你們,王伯王嬸,我先走了。”莊凌天低垂着頭,
“孩子,堅強點,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王伯嘆息的拍拍莊凌天的肩膀,其實,他何嘗不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呢?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讓他怎麼能夠承受。
想到死去的兒子,王存志的肩膀開始顫抖。
王嬸緊緊的拉着他的手,另外一隻手纏繞着王伯的手臂,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而這更是加深了莊凌天的悲傷,他轉過身背對着他們、
“我走了,如果她……再問到我,希望王伯和王嬸可以幫我。”說完,莊凌天大跨步的離開,走出沒多久之後他就開始快速的奔跑,身影漸漸消失在樹林中。
蘇錦兒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間的窗戶下面,她低頭站在窗口,腿上的血已經凝固,緊繃繃的有些不舒服,但是她顧不上這些,雙手撐着窗臺用力向上跳躍,身體慢慢的像上移動,一隻腳踩在窗臺上,之後是另一隻腳,她跳進房間,並且將窗戶關上,而她沒有看到在她的牀上坐着一個人。
她轉過身,突然看到牀上的人影被嚇了一跳,身體不由的向後仰,當她看到人影是柔兒時才稍稍的鬆口氣。
“你去哪裡了?”柔兒盯着蘇錦兒的眼睛,厲聲問道。
蘇錦兒盯着她看了幾秒鐘,避開眼睛走到牀邊:“沒必要向你彙報吧!”
柔兒脊背僵硬,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又恢復鎮定:“爺爺說要把你關起來,我們沒有鎖門已經對你很好了,但是沒想到你竟然跳窗。”
“你們沒有權利囚禁我。”蘇錦兒的聲音很低,卻不容反駁。
“是,我們是沒有權利保護你,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爺爺將你囚禁起來是爲了保護你。”柔兒瞪大眼睛,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很感謝你們!”
蘇錦兒的冷淡幾乎讓柔兒抓狂,難道她就一點也不明白自己是在關心她嗎?
“蘇錦兒,你究竟要怎樣?”柔兒大聲的問。
這是柔兒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
蘇錦兒擡起頭盯着柔兒的眼睛:“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是個不祥的人,我只會帶來死亡,所以……我勸你還是離我遠點比較好。”
“哼,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這種話我怎麼可能會相信。”柔兒不屑的說。
“信或者不信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找我有事嗎?”
蘇錦兒在牀邊坐下拿着紙巾輕輕的擦拭腿上的血跡,柔兒只是站在一邊看着。
“我是來告訴你,我爺爺已經找到治療那個人的方法了。”柔兒輕輕的說,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在蘇錦兒的耳朵裡卻像是轟然的響了一個炸雷。
“真的嗎?”她激動的擡起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柔兒冷冷的盯着她:“我曾經也爲了救你連命都可以不要,甚至違揹我爺爺的意思,但是你卻無情的根本毫不在意,而那個人你卻願意爲了他命都不要,我真的想不明白。”
蘇錦兒低下頭淚水掉落在腿上:“我以爲他死了,一度也想要自殺,但是爲了我的那些朋友,我堅持着活下來,可是我的朋友一個個的死去,我的心早就死了,在他死的那一刻就跟着他一起死了,所以我跳下了懸崖,卻撿回一條命,並且還知道他們都沒有死,如果他再死掉,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柔兒驚訝的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男朋友。”
蘇錦兒輕輕的點頭。
柔兒像是漏氣的氣球,垂頭喪氣的說:“我知道了。”
蘇錦兒的心裡一陣難過,她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柔兒那麼在乎自己,她們不過才認識一個月多一點,她甚至覺得柔兒對自己的感情已經不像是普通的姐妹感情了,這讓蘇錦兒有一點害怕。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如果他有什麼消息,我會來告訴你的。”
蘇錦兒張了張嘴巴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看着柔兒落寞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門口,她輕輕的嘆息,只希望這個女孩子能夠恢復以往的活潑開朗,而自己是不是對她太過分了呢?
蘇錦兒輕輕的搖頭,她已經無力再去思考別人怎麼樣了,能從這裡安全的走出去纔是最重要的,不過……那個康教授真的就像是他表面那樣的和藹可親嗎?還是說他善良的面具下藏着一顆惡毒的心?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看來這疑心病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好了。
又呆呆的想了很久,都是寫亂七八糟的事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總之腦袋裡一團亂,心裡更是一陣陣的煩躁。
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她發現現在的自己越來越容易犯困了,可能是因爲身體越來越弱的原因,腦袋裡想着這些,眼睛卻已經睜不開了,昏昏沉沉的墜入夢鄉。
已經很久沒有做夢的她卻做夢見了楚非凡。
她夢到楚非凡躺在一張很大的牀上,全身纏滿了繃帶,除了臉,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陽光安靜而柔和的照在他熟睡的完好無損的臉上,就像個熟睡的嬰兒,蘇錦兒有種強烈的****,很想去撫摸那張讓她無法忘記的臉,但是她伸出的手卻僵硬的停在半空,她心裡非常的清楚,她是在做夢,手一旦伸出去,碰到的也只是虛無的空氣,那樣只會加重心裡的失落感。
蘇錦兒深深的吸口氣,往前走了幾步,更加靠近那張牀,不過讓她奇怪的是,她明明向牀邊靠近了,但是距離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她又試着走了幾次,結果竟然都一樣,距離毫無變化。
怎麼會這樣?
就在蘇錦兒疑惑的時候,周圍的光線卻突然暗了,原本太陽還高高的掛在天空,卻突然之間就到了黃昏,房間裡沒有開燈,而昏暗的光線讓她有些看不清楚楚非凡的臉,這讓她更加恐慌。
“非凡……”她輕輕的喊,試圖叫醒昏睡的楚非凡。
但是他就像是童話故事中沉睡的王子,無論怎麼呼喊都不可能醒過來,只等着公主的吻將他喚醒,但是此時的公主根本無法靠近他。
光線越來越暗,馬上就要天黑了,而在這時,身後傳來開門聲,她轉過身體,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從門外進來,他穿着白大褂,臉上帶着口罩,看不清楚是誰,不過,蘇錦兒本能的覺得是康教授。
人影走到牀邊仔細的看着沉睡的楚非凡,似乎是在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蘇錦兒有些緊張,她不知道這個教授要對楚非凡做什麼,只是看着他走到牀的另外一邊推出放着手術工具的推車,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工具,還有一些小瓶子,裡面裝着不同顏色的液體,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康教授將推車推到蘇錦兒在的這邊,而他的身體剛好擋住蘇錦兒的視線,讓她看不到他在做什麼。
蘇錦兒向一邊挪去,但是無論她走多遠擡頭的時候康教授都剛好站在她的面前讓她沒有辦法看到牀上的楚非凡。
心裡一陣煩躁,她好想伸手將面前的人推開,但是她知道那是根本無法做到的,她能做的只是盯着康教授穿着白大褂的後背,看着他的後背因爲手臂的擺動而不斷的搖晃,以及他不時換下的帶着血的工具,那些粘在手術工具上的鮮紅血液刺痛她的雙眼。
康教授究竟在對楚非凡做什麼?難道燒傷還要做手術,還是說他體內的毒需要做手術?不,這兩者都是不需要的,那麼他在做什麼?用他來做實驗?
各種猜測在蘇錦兒的腦海中一一閃現,但是都被他否決了,她實在是不願意猜測任何對楚非凡不利的事情,但是心裡的不安又讓她根本無法停止猜測。
突然,她覺得這一切都變得好熟悉,就好像當初她在夢裡看到金邵宏一家發生的事情一樣,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在病房裡,她能看到別人,別人卻看不到她,就好像靈魂離開身體一樣,這樣一想,她就更加害怕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說她看到的事情也正在發生,楚非凡正在某個房間裡被這個可怕的教授進行手術,而她又不確定這個手術究竟是在救他還是在害他。
想起剛纔睡着之前柔兒對她說康教授已經找到了治療楚非凡的方法,她才稍微的感覺到安心,但是她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要進行手術,還是說那些毒已經侵入楚非凡的內臟,要換內臟纔可以救他?
心再次提上來,蘇錦兒覺得自己早晚會被自己的神經質折磨瘋掉,與其這樣看着提心吊膽,不如不看。
她轉過身,不能向前,那麼她向後走總可以吧!
讓她意外的是,她真的可以走,爲了驗證是不是真的只能向後不能向前,她再次轉身朝着牀邊靠近,但是卻依然無法縮短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