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辦公室。
霍特把袁淑芬的病例拿給洛寒，“這些是夫人治療記錄和化療後的各項檢查，安娜，我很遺憾。”
洛寒突然覺得心頭壓上了一個巨大的石頭，壓的她透不過氣，她坐在霍特對面的椅子上，手指揪着白大褂，擡頭驚詫惶惑的看着他，“你說……你說化療的結果不好？”
霍特看她這樣的反應，點頭，操着英文道，“安娜，我們正在盡力，可是夫人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到了全身，就算化療，也無法徹底的清除，你看看吧。”
那份白色的文件夾，在洛寒看來比所有的文件，所有的合作案都刺眼，都沉重。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接過去，打開第一面，她看到上面黑色的鋼筆寫的英文字母，眼眶瞬間熱的滾燙，接着往下翻，是一系列的血液、幹細胞、血清等詳細的檢查報告。
一頁一頁的往下看，洛寒的心情也更加沉重，若不是坐在椅子上，她很可能會跌倒。
手臂一軟，她將病例丟在桌子上，雙手掩面嗚咽着低聲抽泣起來。
霍特深吸一口氣，抽了幾張紙給她擦淚，“安娜，現在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不要絕望，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夫人治癒。”
洛寒擦掉眼角的淚，雙眼被她揉的通紅，白皙的臉上印上了一層紅潤，她一把拉住了霍特的書手，亟不可待的道，“還有什麼辦法？不管什麼方式，請你一定要嘗試，我們不計任何代價，不計任何花費，請你一定要嘗試。”
霍特單手摘下金絲邊框的近視鏡，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爲難的道，“我們知道，我和我的團隊正在和美國那邊的科研中心聯繫，一旦發現新型藥物，我們一定會給夫人試用。”
洛寒無力的垂下頭，“已經擴散到全身了，腫瘤會壓迫她的神經中樞，到時候真的……真的會……”
她說不出那幾個，海默爾式綜合症對袁淑芬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曾經的天之驕女，怎麼可以變成癡呆的老太太？真的太殘忍！
霍特點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面前，必須坦誠，“安娜，化療已經把她顱內的腫瘤縮小了五分之二，只是腫瘤的位置不樂觀，我只能說，你和龍先生一定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洛寒吸了吸鼻子，眼淚啪嗒又掉了一顆，“嗯，謝謝你。”
“安娜，如果夫人還有什麼想做的事，你們可以儘快安排，一旦夫人真的出現了最壞的情況，很可能會喪失所有的記憶，你們再做什麼，也許她都不會再有反應了。”
“嗯……”沉沉的一個字，洛寒說的極爲緩慢，用了很大的勇氣。
……
離開調養室，洛寒手裡還緊緊地抓着擦眼淚的一團紙，到了門診大廳，洛寒很想找唐靳言喝杯茶聊聊天，腳還沒上電梯，突然想到他已經走了。
於是剛剛點燃的一點火焰，又熄滅了。
此時，幾個護士推着一個輸液的病人過來，洛寒讓一邊退了一步，電梯門從一側展開，擔架進去，洛寒沒有跟過去。
“楚醫生，你怎麼在這裡？剛纔院長還說找你呢，你手機沒人接。”消化內科的主任經過，提醒了一聲，這纔將洛寒從悲傷和失落中拉回來。
洛寒表情冷淡，頷首，“嗯，我現在就去。”
消化內科主任察言觀色，停下了腳步，“楚醫生，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啊，腸胃不太舒服吧？最近是不是食慾不振？有沒有嘔吐的現像？”
洛寒訕笑，“何主任，你的職業病是不是太嚴重了？把每個人都當成你的病人。”
何主任卻不以爲然，“你讓我看看舌苔，你肯定消化系統不好。”
這不廢話嗎？她懷孕了，幾乎天天都吐，臉色能好纔怪。
洛寒雙手放入白大褂口袋，邁步上前，“基本的常識我也有，我沒事，何主任去忙吧。”
洛寒上了電梯，何主任還在納悶，“不對啊，明明就是看着有問題，我不會看錯的，臉色差，食慾不佳，而且肯定嘔吐……”何主任想了想，突然呀了一聲，“哎喲，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可是大新聞啊！
——
楚氏頂層董事長辦公室。
龍梟坐在落地窗前，煥然一新的辦公室主題上白色，修飾以黑色的底紋，簡單大器，持重沉穩。
座椅後面是一個大大的紅木書櫃，還是以前洛寒的父親用的，後來方玲玉沒有換，龍梟也特意留了下來。
龍梟擡頭看了一眼臺式顯示屏上的股市變動圖，深眸依然有些擰巴，單手揉了揉下巴，手指叩擊桌面。
楚氏和MBK的差距……很大。
咚咚，敲門聲傳來。
龍梟並未轉移視線，“進來。”
白薇抱着一疊資料進來，高跟鞋咔噠咔噠踩着地板，輕盈敏捷，“董事長，您要的市場部資料，廣告部這個月的企劃案也在這裡。”
龍梟掃一眼，沒有馬上看，而是道：“楚氏目前的市值評估是多少？”
白薇道，“目前是一百八十個億。”
龍梟的眉頭微微蹙，“莫氏呢？”
楚氏曾經被掏空，如今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到一百八十是可喜可賀的好事，但是跟MBK比起來，真的是天壤之別。
白薇道，“莫氏在併購之前已經跌到了谷底，很多資源都消耗殆盡，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也只是回到了一百六十億，我原本以爲莫氏會比楚氏樂觀一點，但是顯然莫氏以前的合作方都失去了信心，加之莫氏轉型，所以資金回籠比較慢。”
龍梟手指從下巴往上，抵住了太陽穴，“你知道MBK目前的市值嗎？”
白薇咬了咬嘴脣，“官方給出的最新數據是，MBK在IXIC（納斯達克）的股值爲3490億美元，而且即便在上週新聞之後，MBK的股價跌了百分之三，依然高高位居道瓊斯指數中國區第一，遙遙領先。”
“呵——”龍梟笑了，他修長好看的手指鬆開太陽穴，不再看屏幕，而是看向了白薇，“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白薇心跳的快了一拍，靠，男神突然給自己當領導，每次看到他都想看到夢中偶像，哪兒還能好好幹活兒啊！
白薇吞了吞口水，“目前莫氏和楚氏加起來，也遠遠不是MBK的對手。”
龍梟點頭，“對，遠遠不如，這麼說吧，MBK在江城的寰球項目，一個項目的投入就是這個數。”
龍梟伸出了一根手指。
白薇咬咬牙，“一百億？”
龍梟點頭，“美金。”
靠……
一個工程吸乾了楚氏，房地產大佬果然有錢！
白薇忐忑的道，“董事長，咱們要和MBK競爭，差距真的太大了，您有沒有什麼計劃？”
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嚇尿！
MBK在全球的排名幾乎穩定不動搖，除了美國幾個巨頭，就數它了。
龍梟旋開鋼筆，低醇的嗓音道，“計劃當然有，讓顧少過來。”
白薇點頭，“是。”
然後她退出了辦公室，終於大口呼吸一下，剛纔真的要激動吧緊張死了！
男神啊！男神！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魅力！
顧延森一條手臂突然伸出來，手掌撐在牆壁上，將白薇圈在胸口和牆壁之間，“親愛的，在想我嗎？臉都紅了。”
白薇翻翻白眼兒，“顧總，你的臉皮真是厚啊！呵呵！”
顧延森頎長的黑色西裝往下壓，痞氣的壞笑，“那是必然，你每次親我，我都不捨得洗臉，所以我的臉被你的口水口紅塗了好幾層啊。”
“尼瑪！滾！”
白薇沒好氣的用力撐開他的手臂，你妹的，對比太明顯了吧？她怎麼會攤上這種男人？
“好了好了，剛纔龍少跟你說了什麼？”顧延森整理了一下西裝，正八經的問。
白薇聳聳肩，“道阻且長，我們在長征的路上，將迎來十萬五千裡的跋涉，對了，董事長讓你進去，商量爬雪山過草地的策略，去吧。”
顧延森嘴巴一抽，“說什麼呢？最近看愛國教育片兒把腦子看傻了吧？”
“趕緊去！”白薇一把推開顧延森，將他推到了兩步開外。
……
洛寒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恭敬有禮的點頭，“院長，您找我。”
院長忙擡頭，把眼睛往上提了提，“小楚啊，來，進來進來，我剛纔給你打電話，你手機沒人接，我想着你大概去病房了。”
洛寒攏了一下白大褂，在院長對面坐下，“嗯，看了個病人，院長找我什麼事？”
“呵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你，上次你去京城第一人民醫院，覺得那裡的醫療水平怎麼樣？”
嗯？怎麼問這個？
洛寒客觀的評價道，“坦白說，公立醫院的花費較低一些，整體上的服務也可以，但是比起來華夏醫院的醫生資源、器械設備、就醫環境還差一些，當然，華夏的收費標準我們也有目共睹，而且華夏的很多醫療不提供醫保報銷。”
陳院長呵呵笑，“對對對，是這樣沒錯，所以……”他說着，打開抽屜，抽出了幾張紙。
“這是江城醫院傳來的一個病人的資料，患者只有兩歲多，這種病相當罕見，但巧的是，我們醫院曾經成功的完成過一次治療，並且沒有二度復發。他們希望華夏醫院提供醫學援助。”
哦？
洛寒眼底閃過一絲思量，從陳院長手機接走了資料，旋即，她眸子一閃，嘴脣不經意上揚，“唔……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