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力掩飾
夏景言一隻手插在褲袋,眼神輕慢疏離,而後神色淡然地開口。
“大嫂莫不是相信了許寅的話?發生了什麼你該問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好友,她是當事人不該最清楚麼?”
只是傲然輕佻的語氣讓餘怒未消的以婕再一次燃起慍火。
“夏景言,我警告你,簡奕不是那種能任人隨便碰的人,你如果知道些什麼最好是告訴我,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包括你!”
夏景言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她漠然以對,不置一詞。
“抱歉,無可奉告。”留下簡短的話語擡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留下身後目光清冷,雙手緊握的以婕站站在原地。
以婕第二天還是固執地去了事務所,夏景葉的話她權當耳邊風,昨天的爭吵她一夜未讓他回房,她沒錯,爲什麼要妥協?
“簡奕,那天晚上你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
第二天的午休時間簡奕便被以婕拉進了她的辦公室質問,她身邊還有北耀辰。
簡奕的呼吸不由一滯,以婕的神情已經告訴她他們知道了些什麼,簡奕頓時有些無所適從,心中驀然開始慌亂。
他們知道了她和夏景言……
不,如果知道不該是這樣的質問,也許,事情還沒有她剛剛想的那麼糟。
以婕和北耀辰在審視簡奕的時候卻忘了她也是一名優秀的律師,而且在大學的時候成績優異,名列前茅,若不是兩年前選擇去法國留學現今在國內的知名度不會在他們之下。
簡奕在學生時代就有着極高的法學天賦和推理能力,每個人的言談舉止,神態體態她比一般人都要敏感許多。
想到這裡簡奕慢慢平復了先前慌亂的心緒,然後鎮靜地擡眸開口。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我喝多了在外面找最近的酒店休息,就這樣。”面容平靜自然,她似乎掩飾的很好,沒有破綻。
只是一個細小的動作落入了北耀辰敏銳的眼眸。
簡奕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緊緊拉着自己的裙子,她在緊張……
“簡奕……真的僅此而已嗎?”北耀辰注視着她問道。
她躲開他的目光,然後輕輕點頭。
以婕苦笑。
“簡奕,你到現在還瞞着我們?你是不是被欺負了!你說啊!你說啊!”以婕抓過她的肩膀有些失控地搖晃着她,聲音也不自覺提升了一個高度。
“以婕,你注意情緒。”北耀辰蹙着眉制止她的動作,將她拉至一旁。
簡奕此刻的神色有些驚愕,看着以婕心中慢慢泛起苦澀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慢慢地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是夏景言說的嗎?是他說的嗎?
“簡奕,你爲什麼不如實地告訴我們你那天被下了藥?被人帶去了酒店?你是一名律師,事後的維權意識怎麼可以那麼薄弱?”北耀辰看着她半天沉默不語也有些沉不住氣。
她居然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叫人如何不操心。
做律師這行,他們閱案無數,打了成千上百的官司,可是迷、奸這個詞他從未想到會發生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
不敢妄斷猜測,他們現在只要簡奕一個解釋,她到底有沒有遭受凌、辱。
而簡奕的反應比他們得知的時候更爲驚恐。
下藥……
她那天,被人下了藥?
努力地回想着那個夜晚,腦中零碎的片段陸續拼湊。
她記得她和同事喝多了,然後鄰座的一個年輕男人經過他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他們的桌子,酒瓶酒水灑了一地,那男人道歉,然後邀請他們坐到他們那裡。
那裡只有幾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男人在喝酒,地方也比他們的寬敞許多,因爲有男同事在,大家便一起去了,似乎很快就聊開,然後一起遊戲喝酒。
她很少去那樣的場所,也不會玩那些遊戲,一直輸便一直喝酒,最後一杯酒是一個身影欣長的男人遞給她的,其他人都喚他許少。
她沒有多想在同事的起鬨下一飲而下,隨而覺得頭開始昏昏沉沉,她便起身去洗手間。
同事們都玩得很盡心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離去,而那個男人卻隨後跟來說一起。
去洗手間的路很漫長,她的頭越發的眩暈,走路也跌跌撞撞。
那個男人想攙扶她卻被她一直推卻,直到她腿發軟失去意識……
原來,是他給她下了藥……
可是最後,爲什麼醒來的時候身旁卻是夏景言。
她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她都不記得了。
頭猛地又開始疼起來,疼得她的呼吸都要凝滯了。
“我不知道被下了藥,不知道……”她搖着頭企圖掩飾下去。
她知道自己病發作了,可是她極力地剋制自己不要失控,不要在以婕和北耀辰面前失控。
“簡奕……你告訴我你有沒有被侵犯,告訴我好嗎?我是以婕,我是以婕,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以婕的眼框泛着晶瑩的星星點點,她的聲音哽咽,接受這樣的現實比當年接受簡奕毅然選擇出國,夏景言失憶還要難受。
簡奕望着以婕,疼痛感慢慢消褪。
“沒有。”她回答道,語氣堅定。
以婕和北耀辰的眸光再次衍生出一絲希望,卻還是怕她因爲接受不了事實而敷衍。
簡奕凝望着他們眼中還殘留着的質疑,然後緩緩開口。
“是他……救了我……然後我很安全的在酒店休息。”說的時候帶着悽楚的笑,讓人不禁憐惜。
以婕和北耀辰當然知道她所說的他是誰。
以婕的心稍稍落地,原來這件事真的如許寅所說和夏景言有關,可是爲什麼他昨晚不願意告訴她呢?
心裡還是有些顧慮,事情真的如簡奕解釋的一樣嗎?但是相比許寅她倒寧願相信是夏景言出現救了她。
讓夏景言在簡奕深陷險境的時候出現,是上天又眷顧這對曾經相愛的人了嗎?
那麼如果可以請再多眷顧一下,把夏景言還給簡奕好麼?好麼?
望着簡奕堅定的眼神她只能先選擇相信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北耀辰輕輕揉着簡奕的長髮也開口說道。
北耀辰早年在美國學法律的時候也進修過心理學,簡奕現在的樣子並不像一個被人侵犯過會有的樣子,而且他和簡奕相識多年,他很瞭解簡奕,只是她心底的最深處永遠只有夏景言一個人,倘若她被別人侵犯以她對愛情的偏執她會崩潰。
簡奕看着他們似乎放了心,嘴角僞裝地笑着,心裡卻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滲着血。
她只不過是利用了她的推理編織了一個符合邏輯的謊言,不管夏景言是因爲何種緣由突然出現,她和他發生了關係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而現在的她已經沒有理由再去破壞他現在的平靜生活,那一段記憶,與她有關的所有記憶他都忘卻了。
他現在沒有她生活的很好,那麼,就讓那一夜與他的記憶一起消逝在時間的塵埃裡吧。
景言,你看,我現在變得更懂事了……那你,什麼時候能不再和我生氣,回來抱一抱我?一下就好……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