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一早靜羽就起牀了,收拾好,打扮得很漂亮。白色的長裙子和淺藍色的短衫,還有靜羽長長的頭髮,真像草原上一朵清澈的百合。小時候的靜羽有些胖,胖嘟嘟的臉和圓圓的大眼睛,那時的她也只能說是可愛吧。都沒有留心,恍惚她都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幼時的短髮現在都長到了腰間,以前圓乎乎稚嫩的眼睛現在看來是那麼的清澈迷人,她的睫毛天生就密且長,笑起來總是甜甜的,嘴角揚起,是一道完美的弧線,雪白的臉上總還分明掛着那麼一顆小酒窩。靜羽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甜甜地笑了。
紫蘭走進臥室,吃驚的問道:“天兒,怎麼今天不睡懶覺了?”把一杯奶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朝窗戶外面望了一眼。
“哦,我帶新來的老師去轉轉,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靜羽心卻悄悄猛跳起來,她都不解自己爲何會這樣。
“那,媽我出去啦!”靜羽說着就急忙向屋外走。
“恩,天兒!”紫蘭叫住她。
“恩?怎麼了?”靜羽回過頭看着紫蘭。
“哦,沒事,小心點兒,早點回來。”紫蘭有些猶豫。
“恩知道,放心。”靜羽看着媽媽笑了笑,轉身下樓去。
下樓看見任翼已經在外面了,靠在自行車的後座兒上,看着她,笑了。
“什麼時候出來的?等很久了?”靜羽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沒有,我也剛剛出來,走吧。”任翼轉身騎上車。靜羽傻傻地看着任翼,有些木了。“上車了,想什麼呢?”任翼扭頭看着靜羽。
“哦,好!”靜羽趕緊坐上車,抓緊車座。
任翼回頭看看靜羽,笑了笑,很自然地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抓好,摔了我可不負責!”任翼又笑了笑,笑得痞痞的,但很可愛!靜羽就趕緊抓緊,但有些羞紅了臉。靜靜地看着這個寬大的背,沉默了,可她的內心並不安靜,耳朵裡聽到的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和嘆息聲。
“我說,你不說去哪兒,我可不知道哪兒是哪兒,小心我把你丟了。”任翼開起玩笑,氣氛不再那麼凝重了。
“還不知道誰把誰丟了呢。”靜羽又抓緊了些,“去我常去的那條街吧,過那裡向右拐直走。”靜羽指着路說。
這是條很簡單的街,就是直直的一條街,也是因爲簡單靜羽才喜歡,她不喜歡拐來拐去的路,看不到盡頭。任翼騎慢了些,因爲還很早,街上還沒有多少人,有的店還沒有開,,賣早點的小店都開着。
“這個是乾果店,這裡的乾果最好吃!”靜羽指着身邊的店,“這裡的蛋糕很好吃!”靜羽看着“梓馨軒”。這時任翼停下車子,順着靜羽的視線看到“梓馨軒”,沉默了一會說:“這真是一個好名字。”靜羽下車拉着任翼就進了裡面,坐在靠窗的位置。
“你喜歡什麼味道的?”靜羽甜甜地看着任翼。
“我?都好吧,我也不知道。”任翼看着靜羽出神了,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他喜歡什麼,從小到大他都是被動地接受着,沒有選擇地接受給他安排好的一切。
“恩?哦,那你選一個吧。”靜羽把單子給他。
“你喜歡什麼味道的?”任翼低頭看着單子問她。
“香芋味兒,很好吃,媽媽也喜歡。”靜羽雙手拖着下巴可愛地笑了。
吃過蛋糕,他們出來,任翼問靜羽去哪裡,靜羽很爽快地說去附近的遊樂園。任翼看着靜羽有些語塞,深吸了一口氣說:“你還真是個孩子!”
“你也沒有多大啊,對了,老師你幾歲?”靜羽仰起頭問。
“你看我像幾歲?”任翼直視着靜羽的眼睛。
“30?”她對年齡還沒有什麼概念。
“我看起來有那麼老?”任翼把臉靠近靜羽。
“那是幾歲?”靜羽收起下巴,微微低頭。
“那就30吧。”任翼繞過靜羽向前走,微微笑了。
“到底幾歲?”靜羽追上來。
到了遊樂園,人多而且亂,任翼又吸了一口氣,靜羽看着任翼的樣子大笑起來。“笑什麼?”任翼稍稍低頭看她。“沒,沒什麼。”靜羽心想這麼大個人還這麼可愛,真有意思。
“我們去坐過山車吧。”靜羽拉着任翼就向那個方向走。
“不要,我不去!”任翼就往回走。
“怎麼了?去吧!這個是小型的,沒事的,很安全的。”靜羽一邊拉着他往前走一邊哄孩子似的。
“不去,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任翼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不會是不敢去吧,老師?都這麼大人了,還說我是孩子。”靜羽故意逗他。
“我是嫌人多,誰說不敢!”說完任翼就直直地往前走,但越走越慢,靜羽就在後面緊跟着偷笑,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剛坐上去任翼就顯出緊張,但故作鎮定。車子剛發動,任翼就一把抓緊了什麼,靜羽的一聲尖叫,過山車就前進了很遠,然後是噪雜的喊叫聲……
“你看把你嚇得,還說自己不怕。”剛下車靜羽就仰着頭大笑。
“誰說我怕了!我一點都不怕!不知道是誰呼天喊地的!”任翼揉着自己汗涔涔的手狡辯地說。
“嗯,你不怕,那你手抓那麼緊幹什麼!”靜羽稍稍仰起頭直直地盯着任翼。
“我什麼時候抓緊了!我,我……”現在的任翼才突然想起,他一路握着的是旁邊某人的手。
“你看看,我的手都讓你捏紅了,你叫是因爲怕,我叫是因爲疼。”靜羽伸着手,裝委屈地說。
任翼看着真的被他捏紅的靜羽小小的手,顯得很抱歉的樣子。
“現在是去哪裡?”任翼問,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着。
“那裡有個亭子,你先過去,我去買杯喝的。”
任翼到亭子裡坐下,看着稍遠處的靜羽,又出神了……
“給,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湊合着吧!”靜羽看着他調皮地笑了。
“哦好,謝謝!”任翼拿過飲料,沉默着。
“我說,老師你…不會是真的…沒有來過吧?”靜羽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他。
“沒有。”任翼繼續喝着飲料,沒有看靜羽。
“啊,還真的!那有空我常帶你來好了!”靜羽看着任翼又笑眯了眼,任翼並沒有看她,但嘴角稍稍揚起然後又落下。
靜羽邊走邊喝着奶茶,任翼也慢慢地走在她旁邊,兩個人就這麼走着。
“我請你吃午飯,想吃什麼啊?”靜羽問任翼。
“是我請你吧?剛來的時候去過一家店,還可以,我帶你去。”任翼帶着靜羽來到一家麪館。兩個人,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你喜歡吃麪啊?”靜羽問他。
“喜歡?還可以吧,只是偶然吃過一次。”任翼又突然有些低落了。
吃着面,靜羽只是眼睛往上看,但頭不敢擡。他這是又怎麼了,靜羽感到莫名其妙。
“爲什麼一直都不開心呢?”靜羽擡起頭很小心地問他。
任翼也擡起頭看着靜羽,“沒有,哪有不開心。”
“我能感覺到。”靜羽很溫柔地說。
“你個小丫頭……”然後任翼低下頭繼續吃麪不再說話。
靜羽也默默地吃着面。好半天,靜羽擡頭很調皮的問:“你猜,那兩個人是什麼關係?”
“什麼?哪兩個?”任翼擡起頭環顧四周。
“哎呀,那兩個!”靜羽把任翼的頭扭向窗外,指着外面坐着的一男一女。“哦,情侶吧!”任翼毫不思索地說。
“真笨,一看也知道那是兄妹!”
“哪有兄妹倆閒的沒事兒坐在馬路邊上說笑的?”任翼不服氣地說。這時的他變得有些稚氣。
靜羽看着此時的任翼開心地笑了:“你不覺的他們長得很像?”
任翼看着靜羽調大音量說:“那是夫妻相,夫妻相!”說完低下頭又吃起面。
“不是,他們是兄妹。”靜羽依舊看着窗外。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任翼擡起頭執着地問她。
“那個男生是我小學同學,我還暗戀過幾天呢,她妹妹比他小兩歲。”
“好吧,吃麪吧,真是個幼稚的小孩子。”
“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靜羽轉過頭直直地瞪着他。
“好好,不是小孩子,吃麪吧,大孩子。”任翼在這毫無意義的爭論中第一次感受到溫馨。
吃過麪後,他們就在附近轉,靜羽帶着任翼去了很多她經常去的地方。路燈漸漸亮起,兩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靜靜地,都沒有說話。
“上來吧,你得早點兒回家。”任翼看着天說。他轉身騎上自行車。
“我倒希望慢些呢。”靜羽用極小的聲音說。
“恩?”
“沒什麼……”靜羽趕緊上去。
轉了一天也夠累的,靜羽迷迷糊糊的都沒有說話。任翼騎得很慢,很小心。
“天兒,是你的小名?”任翼輕聲地問。
“恩,藍天的天,我的小名。”靜羽回了回神。
“天兒……”任翼小聲地說。這個名字在他的夢裡出現過無數次,這個帶着溫度的名字。
到家了,靜羽下來剛要進去,又轉頭對着任翼說:“晚安,老師!”調皮地笑了笑,跑上樓去。
“恩,晚安……天兒。”任翼看着早已消失的背影輕聲地說。
“媽,我回來了!”靜羽進門就癱坐在沙發上,“累死我了!”
紫蘭從廚房出來,“天兒,哪個新來的老師啊,還轉了一天。”紫蘭甜甜地說。 “就是新來的數學老師,住在衚衕盡頭。他不太熟悉這裡,我帶他到處看了看。”
“哦,那個早上在樓下等你的帥氣的男生,原來是你們老師啊!”紫蘭有些驚訝,但顯出些輕鬆。
“哎呀,你都看到了?”靜羽頓了頓,“恩,那就是我們老師,是不是很帥?班裡同學都很喜歡他。”她顯出些莫名的自豪。
吃晚飯時,紫蘭猶猶豫豫地對天兒說:“天兒可要好好學習啊,還有不到一年了。”
“恩,我知道的,明天老師說給我補課呢。對了,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恩,爸爸還在餐館兒呢,最近晚上也很忙。我應該去幫幫他的。”紫蘭說起靜騰遠來總是那麼多幸福和自豪。
夜裡,靜羽甜甜地睡了,夢裡有一個寬大堅實的肩膀,帶給她很多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