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沒有給董老太太等人說話的機會,帶着郭嬤嬤和秋蘭離開。剛一回到院子,便笑着對楚彧道:“這董家真是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楚彧正在慢慢地比劃着五禽戲,聞言並未停下動作,只問道:“怎麼着,是太有心機,還是太沒有心機?”
“我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人。”筱雨擺了擺手,扶着秋蘭的手坐了下來,對郭嬤嬤道:“嬤嬤,你跟他說說。”
郭嬤嬤應了聲,便將筱雨和那董家人的互動、說的話都給複述了一遍。
楚彧也跟着笑了起來:“看來那董家的確不怎麼懂禮知禮啊。別的不說,單說董老太太打斷你說話這點,就足以讓人心生反感了。”
楚彧收了勢,接過一邊‘侍’衛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汗,又端了茶喝了一口,道:“她們似乎不怎麼會做人,但光憑這點,讓潔霜對董家死心,也站不住腳。”
筱雨嘆了一聲道:“是啊,潔霜恐怕還覺得,董老太太親自提了等我臨盆的時候她來這邊兒幫忙,我卻攔着不允,是我不知好歹呢。她到底是閱歷少了些,想事情不會往深了想。”
筱雨沉‘吟’片刻,道:“現在看來,那董家太太親自上‘門’相看潔霜,再到後來請潔霜去董家做客,那都是想和潔霜拉近距離。同秦家結親的想法,董家應該是有的,只是這方法,確實有些讓人詬病。”
“聽郭嬤嬤形容,董家今日來的‘女’眷,俱都是些拎不清事的。不過她們的心地好不好,倒也要另當別論。”
楚彧看向筱雨道:“岳母既然說了,不考慮董家,那你還是趁早將這個麻煩給解決掉爲好。”
筱雨苦笑道:“說得容易,做起來可不簡單。董家人自己不知禮懂禮,興許別人做了什麼失禮的事,她們也看不出來。比如說,我說了一句細聽細品之下是在攻擊她們的話,要是不直白些地表達意思,她們恐怕還會覺得我是在誇她們呢。”
筱雨攤了攤手:“可是不拐彎抹角地跟她們表明秦家沒有和他們結親的意思,這親結不了倒也罷了,就怕同董家結仇。”
是啊,這的確是個問題。不明說,人家聽不懂,說了也是白說。可明說的話,人家倒是聽懂了,這臉面卻是就撕破了,董家說不定要恨上秦家。
“我倒是不怕董家,可我爹孃他們平平淡淡過日子,想必是不想給在自己樹一個敵人起來。”
筱雨皺了皺眉,嘆了一聲,望向郭嬤嬤道:“嬤嬤經的事兒多,可有什麼法子?”
郭嬤嬤細細想了想道:“如今就是不知道潔霜姑娘和董家太太談到什麼程度了。若是董家太太已經和潔霜姑娘談過,要潔霜姑娘做她的兒媳‘婦’兒,那就有些難辦。不過若是潔霜姑娘還沒和董家太太聊得那麼深,只是和家裡人鬧得比較厲害,那倒還有轉圜的餘地。”
筱雨點點頭,如今她已經大致知道董家都是些什麼‘性’子的人,對症下‘藥’,倒要簡單許多。
“秋蘭。”筱雨喚秋蘭道:“你去請四姑娘過來,就說是有幾樣菜我要問她拿拿主意。要是董家的人要跟來,你想辦法阻了。”
秋蘭應了聲,忙去請潔霜。
等了不多一會兒,潔霜便到了。
“我就說不可能是因爲什麼菜品要問我拿主意。”潔霜揚了揚下巴,坐了下來,不客氣地道:“有什麼事,說唄。”
筱雨又氣又笑:“瞧你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那董家人是給你撐腰來的。”
潔霜不置可否。
筱雨有些心累:“你這丫頭怎麼那麼拎不清呢?你可知道,我不過跟董家幾人聊了幾句,便瞧出了她們不怎麼會同人打‘交’道。她們不懂禮節,帶出來的三個姑娘也都十分小家子氣,我不過送了個‘玉’鐲子便滿臉得意喜氣洋洋的,眼睛一直沒離開新首飾。這等人家,你嫁過去,怕是不管有多少好東西,都能讓人給你搬空了。”
潔霜撅了撅嘴,顯然是聽不進去。
筱雨便也不再說,讓她歇了心思,什麼時候都能想轍。當務之急是要問清楚,董家太太可有問她結親的事。
“你和董家太太走得那麼近,都聊過什麼?”筱雨問道:“董太太可曾說過讓你做她兒媳‘婦’兒的話?”
潔霜臉上頓時一紅,但還是點頭道:“說過。”
筱雨心裡咯噔一下,繼續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潔霜扭捏了下,還是回道:“我就低頭,不回話,董太太說我害羞。”
筱雨呼了口氣。
“‘奶’‘奶’。”秋蘭看了看潔霜,低聲道:“奴婢方纔去請四姑娘的時候,正好聽見董太太同四姑娘說話。”
筱雨一個挑眉,問道:“說了什麼?”
“董太太同四姑娘說,‘奶’‘奶’身份高貴,不過人倒是很親和,容易讓人親近。董太太說想跟‘奶’‘奶’把親事給定下來,問四姑娘能不能等‘奶’‘奶’再過去後,同‘奶’‘奶’提下聘的事。”
筱雨頓時一愣,看向楚彧,哭笑不得:“這一家人,不按常理來啊!潔霜又不是沒爹沒孃,跟我提婚事倒也罷了,怎麼連之前那些儀式都省了,直接就下聘了?問名不用問,八字也不用合?鄉下嫁娶沒那麼繁瑣倒也罷了,董家好歹還是個子爵,怎麼那麼不知禮數!再說,我們秦家也不一定就要把閨‘女’嫁到他們家啊!”
楚彧輕咳了咳,道:“比‘激’動,她們這不是還沒提麼。”
楚彧又看向潔霜,認真道:“潔霜,姐夫雖然沒見過董家的人,但也同樣覺得,董家不通禮數。你要是真的嫁過去,將來受苦的還是你自己。”
潔霜悶悶地道:“姐夫,你怎麼也跟姐一樣……她瞧不起別人,你也瞧不起別人麼。”
筱雨頓時呵斥道:“胡說八道什麼!我哪有瞧不起她們?”
潔霜撇過臉,筱雨道:“之前我覺得董家人心機重,如今看來我是多想了,她們那壓根兒就是沒心機。可我倒寧願她們有點兒心機,懂得爲自己謀劃,將來日子纔會越過越好。可她們這麼蠢笨,你嫁過去能有什麼盼頭?我明白告訴你,漫說董家小子還不一定就是他襲爵,便是他襲了爵,一個自子爵夫人的名頭,絕對趕不上真正好好過的日子。我不管你信不信,董家,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