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涌動

次日,江寒深便早早地候着蕭之喻。

”喲,寒深兄,今天如此積極,可實屬罕見啊。“蕭之喻看到江寒深後心中已然有了盤算。

”太子殿下,江某不過是一介俗人,人生在世,皆爲心中慾望而活,您說呢?“江寒深答非所問道。

”喲,今兒是都在啊,“蕭其晟拎着一壺酒晃晃悠悠地走過來,”皇兄,你可太不夠意思了,去哪裡玩也不說帶上我,皇弟心裡可是好奇得緊啊。“

”呵呵,“蕭之喻尷尬地笑笑,”我在跟寒深兄商量,去獵場比試比試,你文人一個,就不要去了,萬一受傷那皇兄豈不是有罪了?“

”我還以爲是什麼好玩的事呢,“蕭其晟撇撇嘴,提起酒壺又灌了一大口,餘光掃過江寒深,”無趣,整天喊打喊殺的,還不如風花雪月來的快活。“

蕭之喻看着皇弟這一派作風,心底自負的氣焰越燒越旺,眼中劃過一抹不屑,開口卻道:“皇弟是個風流之人,與我們自是不同。”

”不打擾你們了,我走了。“蕭其晟擺擺手,便醉醺醺的不知道去騷擾哪個小姑娘了。

”咳咳,皇弟就是愛玩兒,讓你見笑了。“蕭之喻略帶尷尬,心下卻想着一會兒怎麼拉攏江寒深。

”太子殿下才是謙虛了,我看二皇子倒是一個性情中人啊。“江寒深嘖嘖稱讚,叫人猜不透這話究竟是何意。

”哎呀,顧着閒聊了,我們還是準備去圍獵吧。“蕭之喻轉移話題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寒深朝太子行了一禮。

”好好“,蕭之喻貫甲躍馬,朝馬屁股上響亮地抽了一記鞭子,身下坐騎昂起首來,發出一陣高亢的嘶鳴,隨即揚起馬蹄,超前飛速狂奔,身後激起一片飛揚的塵土,伴隨着雷聲般的馬蹄聲,一人一騎沿着圍欄沿獵場方向疾馳而去。

江寒深倒是不急不慢,騎着那毛髮油亮,通體黝黑的馬始終與前面的蕭之喻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校場內,蕭其晟腳步也不虛浮了,眼神也恢復了清明,環顧四周,裝模做樣地在洛淺帳外喊道:”洛姑娘,在下仰慕您的文采已久,可否讓我進帳,我們交流切磋一番呢?“

“既然是二皇子,小女子豈不是卻之不恭,且進來吧。”洛淺淡淡道。

蕭其晟掀開簾子,只見洛淺坐在書桌旁,穿着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錦衣,深棕色絲線在衣料上勾勒出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絲線繡出了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不堪一握的窈窕,外披一件淺紫色敞口紗衣,舉手投足間盡顯流光溢彩。腰間墜着的翡翠玉佩平添儒雅之氣。

”坐。“洛淺指了指對面的空椅子,擡手給蕭其晟沏了杯茶。

“洛小姐,正值秋高氣爽之際,不如我們就以秋爲題作詩可好?”

洛淺稍稍思索了片刻,”行。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爲霜。“

”頗有洛小姐的清冷之氣啊,那在下就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蕭其晟笑眯眯道。

”不覺初秋夜漸長,清風習習重淒涼。“

”桂魄初生秋露微,輕羅已薄……“

”行了,你來找我到底幹什麼?“洛淺打斷道。

”你還是這麼的不留情面啊。“蕭其晟收起嬉笑的目光,  ”太子黨羽已初顯端倪,我需要你的助力。“

”我?”洛淺不解。

“我懷疑太子會在這場秋獵生事端,有一個猜測……”蕭其晟忽然壓低聲音,眼神示意洛淺。

他話鋒一轉,“洛姑娘,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我皇兄現在已經是除了父皇地位最高的人了,跟着他,你可不僅能夠錦衣玉食,還會獲得尊貴的地位。你真的不想嗎?”

”我說了,我豈是那種趨炎附勢之徒,你又何必……“洛淺毫無波動的說道。

看到帳外的人影漸漸變小,兩人皆是鬆了口氣,”此地不宜過多解釋,有機會定當爲姑娘解釋清楚。“蕭其晟略帶歉意道。

”暫避鋒芒,這天快要變了……“洛淺出聲提醒,”此時絕不是最佳時機。“

”真是冷淡啊……“還沒等蕭其晟說完,”您該走了,二皇子。“

”行。”蕭其晟走到帳前,扭頭深深看了洛淺一眼,她仍坐在書桌前,仍是剛開始的姿勢,一動不動。

撩開簾子,蕭其晟走了出去,”多謝洛小姐的招待,您的文采在下自愧不如啊。“

話說這邊,蕭之喻與江寒深揚長而去後,到了獵場,兩人勒馬。

”哈哈,江兄。你這速度,貌似沒有盡力啊。“蕭之喻道。

”太子殿下,在下剛剛在途中,看到許多美景竟比府中還要好看,一時間看呆了,在回過神來就您相隔甚遠了。“江寒深有些羞愧。

”江兄,要想取勝,就不要被某些東西絆住腳步,”蕭之喻意有所指,“你說呢?“

”在下愚鈍,謹遵太子教誨。“江寒深裝傻道。

”江兄,明人不說暗話。父皇這幾年身體愈發孱弱,你可知這朝堂將要傾覆?“蕭之喻直勾勾看着江寒深,”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皇上吉人自有天象,九五之尊,豈容我等平民枉自評判呢?“江寒深不動聲色,笑眯眯的將這個問題拋了回去。

”寒深兄,你會明白的,“蕭之喻神色微動,”今天是來打獵的,那寒深兄,請。“

”微臣就是那糊塗之人,太子若不嫌棄,那,請——“江寒深慢悠悠地堵住了蕭之喻將要說出的話。

”太子殿下,以太陽落山爲歸來時刻,最終看誰打的獵物總數多誰便獲勝,珍貴獵物另計加倍。您看怎樣?“

”行。“蕭之喻答道,隨手指了一個護衛,”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們回來,如果中間敢有什麼差錯的話,唯你是問。“

”是。“那侍衛顫顫巍巍地回答道,彷彿面臨的是什麼洪水猛獸。

”江兄,就此別過,黃昏再見,我們就各憑本事吧。“蕭之喻嗤嗤的笑道。

”再見。“江寒深彷彿沒聽出話中的深意,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他牽着繮繩,朝獵場深處走去。

蕭之喻還在原地,心想:呵,這就是京城最衆星捧月的少年郎嗎,也不過如此,很快……

江寒深走在獵場深處,忽地勾脣,擡眼看着天空,那烏雲翻滾的更厲害了,烏泱泱的一片,這天,快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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