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默臉色下沉,“蓅叔!”
“在。”
“把樑家人的房租再提高十萬。”
“是!”邊蓅拿起手機。
鈴聲從牆角傳進來,熱鬧的田姝君立刻掛斷急乎乎地跑過來,“是老爺子氣不順過來找事,你漲我們家的房租算怎麼回事?”
樑定天晃了晃,勉強抓住樑年遞過來的胳膊。
語默挑挑眉,“你們家?他自己氣不順?”
“要不你以爲呢?”田姝君現在恨不得跟樑定天八輩遠,“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的閒話。”
“這樣啊——”語默聲音拉長,目光轉向影子一樣的樑年,“蓅叔,這件事跟樑伯商量,拿錢!”
“是。”邊蓅走到樑年面前,看也不看彭邊的樑定天,“籤個合同?”
樑定天氣得呼呼直喘。
語默不耐煩地看着他,“給你提供個睡覺的地方,不代表我還要受你的氣。願意住就住,不願意住立馬走人。”
樑定天氣得發抖,樑年溫和地勸着,“語默小姐,這件事......”
“年伯,你的記性怎麼樣,幾十年前的事情還記不記得?”一直沒開口的邊雪忽然說,話題卻風馬牛不及。
樑年與邊雪同在夫人身邊呆了好些年,對她從不說廢話的性格很熟悉,直接問,“哪件事?”
邊雪的聲音是發抖的,“夫人生下若楠小姐後意外流產,調整好身體後卻一年沒有懷孕,爲此夫人吃了很多中藥,最後也不了了之,這件事!”
樑定天眼皮猛跳,“幾十年前的舊事,現在人都沒了你還提什麼?揭老底嗎!”
邊雪冷笑,“有人以爲自己做事滴水不露吧?”
關乎到夫人,樑年的笑容都沒了,“邊雪,不要拿夫人說事!”
邊雪忽然吼了起來,“你以外我想嗎?今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一份病歷,是某人的男科看診記錄,上邊記載着他43年前就偷偷做了結紮!年伯,43年前啊,你知道嗎,夫人知道嗎?啊?”
樑定天的身子猛地顫抖幾下。
樑年不敢置信地看着流淚的邊雪,又慢慢轉到被他扶住的樑定天身上。跟了樑定天幾十年,他的表情動作樑年看得明明白白,真假根本就不用問,樑年慢慢放下胳膊,手機屏幕直接被他握碎了,發出刺耳的聲音。
邊蓅箭步衝出門,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扇在樑定天臉上。樑定天人倒了,假牙被落在水泥地上,聲音清脆得讓人發笑,但現場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田姝君躲在牆邊上不敢說話,一直護着樑定天的樑年,失魂落魄地轉身走了。
樑定天努力爬起來瞪着舒語默,“不管怎麼樣,我是你外公!”說完,他強撐着轉身走了,被他當做權杖的烏木柺杖都沒來顧上撿起來。
語默掃了一眼,“邊蒗,拿回來燒了。邊雪,你跟我來。”
邊雪擦着眼淚,跟着語默進去。邊蓅努力控制着怒火,“邊蒗,家裡的事情交給你,我出去一趟。”
邊蓅開車,直奔邊家上任主人邊餘婉的墓地,樑年垂頭立在墓碑前,像塊毫無生機的石頭。
邊蓅慢慢走過去站在樑年身邊,樑年的臉上都是淚。
邊蓅的眼底也是淚花,多少年了?時間怎麼就這麼快,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情,陰暗。
“年哥,誰也沒想到會這樣。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也有我的責任。”邊蓅終於開口了,樑年跟着邊餘婉嫁過去,改性成爲樑家管家,他留在邊宅,兩個管家卻照顧不好一個主人。看着墓碑上邊餘婉含笑的臉,他們慚愧,憤怒,最終只能沉默。
樑年聲音都是啞的,“你先回,讓我靜一靜。”
邊蓅走了,樑年站在墳前,腦子裡只有夫人去世之前跟他說的話。“阿年,我死後你幫我照顧定天,別讓他太辛苦。“
夫人臨死之前想的除了語默小姐,就是不要讓樑定天太辛苦!樑年看着夫人的相片,失聲痛哭。
沒走遠的邊蓅,心如刀絞。樑年到了樑宅,承受的心理壓力他清楚,現在樑定天親生把這種付出變成了笑話。
樑定天!
邊蓅回到家,看到小姐坐在書房裡,眼圈紅紅的。
“蓅叔。”
“在。”
“三天時間,讓樑家人滾出去,把樑宅拆了,片甲不留!”
“是。”邊蓅的聲音比往常高了三倍,轉身就走。
邊蒗靜靜地靠在門外,望着走廊裡的壁畫發呆,畫廊掛着老主人的畫像,溫柔,溫婉,眼底都是清澈的。這樣的女人就像溫室裡的花,需要男人保護。找對了人,一輩子幸福,找不對,一輩子悲哀。
悲哀背後,是一家子的衰落,樑年的悲哀。幸好,他跟的小姐,不是這樣的女人,邊蒗笑了。
語默忽然走出大門沒有注意到邊蒗神經質的笑,直奔軍區大院,跑到韓夫人面前,眼裡就忍不住了,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講了一遍。
韓夫人對着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爲,樑定天雖然不是好人,但還算個好男人。你外婆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纔會把管家樑年留給他把公司留給他,甚至給你留下遺囑爲樑定天保住最後的體面。誰又能想到會是這樣,如果你外婆當年有了兒子......”
樑定天偷偷結紮,不讓邊餘婉生下可以繼承邊家財產的兒子,又任由自己的兒子殺了邊餘婉唯一的女兒,欺負她的外孫女。
語默氣得發抖啊,“頤外婆,我想殺了他!”
韓夫人揉着她的頭,“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讓他活着吧,他活着比死了痛苦。”
韓夫人輕拍着她的背,語默嗚嗚地哭。
另一邊,樑宅內,田姝君氣得發抖,“說要錢就要錢,說讓搬就讓搬,欺負人也不待這樣的。”
“搬走正好,幹嘛要死皮賴臉留在這裡受氣!”樑秋楓利索地上樓收拾東西。
樑言鼎茫然地看着自己住了四十年的院子,“這一兩天的,咱們要搬到哪去?”
田姝君一腳踢開凳子,“還能搬到哪,先把東西放到我哥家,等咱們的房子裝修好了再搬過去。”
樑言鼎有點不高興,“那我爸呢,他肯跟咱們一起搬過去嗎?”
田姝君立刻跳了腳,“你還有臉不願意?!要不是你去老東西面前煽乎,他能去找舒語默撒野,能惹來這麼一大攤子的事兒!他愛搬哪去,跟我沒關係!”
樑奇夏被吵得頭疼,“都什麼時候了還吵,還嫌不夠丟人嗎?收拾東西,搬家!”
樑言鼎卻瘋了一樣地站起來一巴掌招呼在兒子的臉上,“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你大呼小叫,要不是你沒能耐,咱們至於落到這一步嗎?你看看舒語默,再看看你,丟人的玩意兒!”
樑奇夏也是壓着一肚子的無名火,“我再沒能耐也比你強!”
父子倆正吵着,樑秋楓託着大行李箱走下來,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田姝君皺皺眉,“你去哪?”
“不是說去外婆家嗎,去的早了還能挑間好屋子。”樑秋楓冷漠地往外走,不想再看到屋裡的任何一個人。撕掉優雅富貴的外表,他們的面目一個比一個可惡低俗,讓她想吐,她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