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鄉被毀了。
那爲什麼我還留在這裡?
米斯蒂看着從前方那棟高大而黑暗的建築之中騰空而起的冰山,爲什麼我還活着,爲什麼我還要留在這個世界上。
爲什麼我……還在恨。
轉頭看向櫥窗的鏡子,那張臉蛋依然美麗,但是瞳孔卻失去了光澤,變得空洞不已。
對啊,我應該是死了,在聽說了弟弟的死訊之後,醉酒駕車隨後跌下了懸崖,只是想去擁抱死亡而已,最後卻被一個奇怪的力量佔據了身體,重新活了過來。
我是暗痣人,我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爲了實現這個世界的轉變,爲了重現黃泉世界而復活……不,我是米斯蒂,我應該爲復仇而活着,向桃源鄉,向黑薔薇的魔女!
但是桃源鄉已經被毀滅了,黑薔薇的魔女也生死不知,難道我還能向這個世界揮起復仇之刃嗎?
“你必須這麼做,米斯蒂,你要完成我主的夙願,爲重現黃泉之國而貢獻你的一切。”鏡子中的自己臉上忽然間多了一道不明的紋路,對着她,或者是對着自己說道。
米斯蒂忽然間感覺到鏡子中的人無比陌生,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她成爲自己的影子,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它言聽計從的?
忽然間低下頭,掃到了胳膊上的蜥蜴紋路,那是自己在被送往醫院搶救的路上遇到的東西,被它所喚醒,然後復活,被複仇的黑暗吞噬一切。
逃?
逃去哪裡呢?
四周都是一樣的黑暗,從被這個神明拯救之後,自己已經無法再被拯救了吧?
光的氣息……
米斯蒂忽然間擡起頭,她感覺到樓頂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她,黑暗中的居民對光的氣息相當敏感,也極具吸引力,大概就像是飛蛾撲火,明明感覺得到快要燃盡的痛苦也會義無反顧。
米斯蒂鬼使神差的踏上了那棟樓的樓梯,跟隨着光的指引,走上了天台。
……
“爲什麼出現在我面前?”耀看着面前的人,問道,“躲在角落裡等着你和你的執念消失不是更好嗎?”
“我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您面前,但是……”一道紫色的光芒瞬間爆發出來,將米斯蒂的身體包裹,等到光芒消失之後,米斯蒂原本白色的連衣裙消失了,變爲了一身黑色帶有綠色紋飾的長袍。
“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米斯蒂舉起了手上的決鬥盤,“計劃出現了錯誤,但是儀式必須完成,今天就是神明的復甦之日。”
火焰在地上蔓延和遊走,在大廈和街道之間勾勒出了一道道線條,那是死亡的軌跡,也是厄運的開始。
從上空向下看,一副納斯卡的蜥蜴巨畫從下到上自大地與天空中同時展開。
看着她手腕上樣式古怪的決鬥盤,耀沉默了許久。
低下頭看着被紫色火焰包裹的城市,“黑暗遊戲?怪不得你身上都是黑暗的腐朽氣息,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就向我發起挑戰那就太天真了。”
耀將決鬥盤戴到了手上,“那就讓我見識一下吧,被神明所鍾愛的人類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DUEL!”
“先攻讓給我嗎?”耀看着不動聲色的米斯蒂,低頭笑了一聲,“那麼,我蓋上一張怪獸卡,回合結束!”
面對這種挑釁似的舉動,米斯蒂面色如常。
“我的回合,抽卡!通常召喚爬蟲妖女·戈耳工。”
帶着毒蛇的頭飾臉龐像是蛇蠍一般的蛇女出現在了米斯蒂場上。
“接着發動場地魔法卡!野蠻鬥技場,怪獸進行攻擊的場合,傷害步驟結束時那隻怪獸的操控者生命值恢復300,場上可以攻擊的怪獸必須進行攻擊,沒有攻擊的攻擊表示怪獸在回合結束時破壞。”
“接着發動永續魔法卡,攻擊信息素,爬蟲族怪獸向守備表示怪獸進攻的傷害步驟結束時那隻怪獸變爲表側攻擊表示。”
一口氣使用了三張手牌,只是爲了輔助一隻怪獸嗎?
沒有這麼簡單。
“戰鬥!用戈耳工對你場上的裡側守備表示怪獸攻擊!”
長髮的蛇女高高跳起,眼中射出一道光線,朝着耀場地上的覆蓋表示怪獸而來。
覆蓋表示怪獸打開,是一團灰撲撲的史萊姆狀膠體,隨後這一團史萊姆緩慢變形,最後形象固定爲了一隻綠色的短吻鱷。
“灰籃短吻鱷,守備力1500點。”
戈耳工的光線被彈開,散射到米斯蒂身上。
【米斯蒂LP:4000→3900】
米斯蒂當然不會覺得這一點生命值傷害有什麼不對,“根據攻擊信息素的效果,灰籃短吻鱷從守備表示變爲攻擊表示。”
【灰籃短吻鱷def:1500→atk:500】
“接着戈耳工的效果發動,這張卡攻擊過的怪獸攻擊力變爲0,而且無法將表示形式改變。”
“咔……”
灰籃短吻鱷逐漸石化,變成了一塊化石,只是從化石的裂縫中,依然能夠看到剛剛那個灰色初始狀態的史萊姆在內部蠕動。
【灰籃短吻鱷atk:500→0】
“蓋上一張卡,我的回合結束。”
“……”耀愣了許久,都沒有看明白這個人類到底在做什麼,只是用一張毫無抗性的怪獸站場,就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
那張蓋卡又有什麼玄機嗎?
“我的回合,抽卡!”
“打開蓋卡,蛇絞,對方場上表側表示存在的攻擊力爲0的怪獸不會和爬蟲妖怪獸戰鬥而破壞。”
耀再一次愣住了,片刻後,失聲笑了出來,“原來如此,在打着這個主意嗎?”
“沒錯,”米斯蒂負手說道,“因爲戈耳工的效果,你的怪獸的攻擊力爲零,又因爲野蠻鬥技場的效果,你的怪獸必須做出攻擊,再者,因爲蛇絞的效果,你的怪獸不會被戰鬥破壞,只要不斷持續這種輪迴,你的生命值就會……”
“變爲零?”耀反問,“但是如果說,我的手卡中存在攻擊力更高而且需要祭品召喚的怪獸呢?又或者,我的手中存在破壞自己場上怪獸的卡呢?你會如何?”
米斯蒂沒有回答,只是盯着耀看。
“那麼我就會中戈耳工的蠱毒,然後新召喚出來的怪獸攻擊力也會變爲零,而下個回合你就會召喚新的怪獸打敗我……是這樣嗎?”
米斯蒂沒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被耀看出了全部的策略。
“那麼,我就不用灰籃短吻鱷攻擊了。”
“!?”
“你的怪獸,就借我用一下吧,”耀將一張卡插入了決鬥盤卡槽之中,“永續魔法卡,灰籃撞擊,發動其中的一效果,一回合一次,選擇自己場上一張灰籃卡以及對方場上一張卡,那兩張卡破壞。”
要破壞戈耳工了嗎?
米斯蒂皺起眉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找到了破解方式。
“我選擇的是灰籃短吻鱷和……”耀一笑,“你場上的攻擊信息素!”
“什麼?爲什麼不破壞戈耳工?”米斯蒂一愣,問道。
灰籃短吻鱷忽然間高高躍起,外部的石塊破碎,重新變回了之前那個灰色史萊姆的樣子,像是隕石撞擊一般,猛地撞向米斯蒂的後場。
轟!
攻擊信息素和灰籃短吻鱷同時化爲了碎片,變得支離破碎。
爆炸的餘波只是持續了一會兒,下一秒就消散開來,米斯蒂的聲音從爆炸的中心傳出,“但是你的怪獸也被破壞了!”
“是這樣嗎?”
很快米斯蒂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勁,地上一團一團在蠕動的史萊姆飛速朝着戈耳工的腳下匯聚。
最後凝聚成了新的一團,像是重獲新生一般迫不及待的尋找新的宿主,灰色的史萊姆在戈耳工背後張開了大口。
“小心!”
像是恐怖電影中經典的一幕,本來以爲已經打敗了對手,誰知道下一刻,對手就在自己的身後復活了。
“灰籃短吻鱷的效果,這張卡被魔法卡效果破壞時,選擇對方場上一隻怪獸,這張卡裝備給那隻怪獸,並獲得那隻怪獸的控制權。”
灰色的史萊姆連拖帶拽的將戈耳工帶到了耀的場地。
“……”米斯蒂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接着通常召喚灰籃鷹。”
耀將一張卡貼在了決鬥盤上,他的場地上再次出現了一隻灰色的史萊姆,而之後這隻史萊姆像是橡皮泥一般,變成了鷹的形象,身上多了一層拙劣的土黃色塗裝。
“戰鬥!用戈耳工對你直接攻擊!”
縱使百般不情願,戈耳工還是在灰色史萊姆的控制之下將頭轉向了米斯蒂,兩道閃電朝着米斯蒂的方向射來。
【米斯蒂LP:4000→2600】
“根據競技場的效果,我恢復300點生命值!然後灰籃鷹,繼續對你直接攻擊!”
【耀LP:4000→4300】
灰籃鷹也高高躍起,飛上了天空,隨後對着米斯蒂俯衝而下。
真實的傷害貫穿身體,帶給普通人的是靈魂與身體上同步感受到的痛苦。
“額!!”
而對於暗痣人來說,依靠仇恨活着的他們,越是感覺到痛苦,就對這個世界越是憎恨。
【米斯蒂LP:2600→1100】
【耀LP:4300→4600】
“蓋上一張卡,回合結束,”耀主動結束了自己的回合,“輪到你了。”
僅僅一個回合就看出了對方卡組的主要戰術,而自己的卡組對米斯蒂的卡組有着壓倒性的優勢,不過也不見得,既然對手的卡組是以攻擊爲媒介將對手的怪獸攻擊力變爲零爲主的戰術,那麼她的卡組必然有一些有趣的東西。
“我的回合……”米斯蒂抽出一張卡,“我以覆蓋表示召喚一隻怪獸。”
哦?這麼快有趣的東西就出現了嗎?還是說這只是無奈的掙扎表演?
“接着蓋上一張卡,回合結束。”
“我的回合!”像是輪盤遊戲一樣,很快輪盤的轉位就停在了耀的面前,“抽卡!”
那麼,問題來了。
是她剛剛蓋下去的怪獸卡有趣,還是她剛剛蓋下去的陷阱卡更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