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急忙上前扶着小姑娘,“沒大礙吧?”
他以後還有地方需要小姑娘幫忙呢,譬如客棧擴建時一應木匠活兒。
“我踹你一腳,你試試有無大礙?”小姑娘被扶着坐在凳子上。
緩了一些以後,小姑娘擡起頭問餘生,“你,真是東荒王的兒子?”
方纔她見到餘生復活人了,有這等法術的想必不是凡人,那十有八九是他們說的身份了。
“我倒希望不是。”餘生坐下倒一杯茶,抽出一頁書喊了一句,“我娘天下第一最美。”
小姑娘不解餘生爲何喊這麼一句,奇怪的看他半天后,又問:“你那句是不是真的?”
“哪句?”餘生茶杯到了脣邊,停下來,“我娘天下第一最美。”
小姑娘又一愣,心說這人莫不是有病,我又沒說你娘不美。
不過只是在心裡嘀咕下,她口上問道:“就那句,你的城主老婆與木匠城城主有舊。”
“哦,這個啊。”餘生聽見了腳步聲,回頭見城主下來,道:“你去問我老婆去吧。”
他又說了一句“我娘天下第一最美”,起身向城主迎去。
城主從中午一覺睡到了方纔餘生燒菜時。
雖然清醒一段時間,飲了會兒酒了,但還有些迷糊。
她身姿慵懶,頭髮也只是簡單綁了個鬆垮的馬尾在身後。
聽見餘生的話後,她起初不以爲意,“你老婆是…”
話說半截,城主清醒過來,伸手抓住餘生的耳朵,拉着餘生低下身子。
“老婆,不,小姨媽,小姨媽,我錯了。”餘生儘量靠近城主,以免耳朵被扯長了。
“再胡說,我讓你當兔子。”城主惡狠狠地說了一句,鬆開後問:“什麼要問我?”
她說着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
她身子骨散了架一般,又酸又困。
以後說什麼也不能這麼折騰了,城主心想着,踩了餘生一腳。
“哎呦”,餘生原地抱着腳蹦,見那小姑娘身拱手問城主,“閣下認識木匠城魯城主?”
“認識,你是…”城主上下打量,“魯大師的女兒,魯修?”
“你認識我?”小姑娘一怔。
“有過一面之緣,那會兒你還在襁褓中呢。”城主坐下來倒一杯茶,招呼小姑娘也坐。
“不過你跟你娘秀芹很像。”城主爲她倒一杯茶,“你怎麼到揚州城來了?”
“揚州?”魯修一下子站起來,激動的道:“你,你是清姨?!”
說着,魯修的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下來。
“喲,怎麼這是?”清姨急忙放下茶杯,去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是不是餘生欺負你了?”
“不是我,我沒那麼壞。”剛坐下的餘生大呼冤枉,“她一個人從天上掉下來的,砸壞我的鹹菜缸還沒讓她賠呢。”
“我賠你?”城主挑眉看餘生。
“那算了,算了”,餘生擺手,悄聲嘀咕,“那不成我賠了,我纔不傻呢。”
魯修這時候抽噎着道:“清,清姨,我終於找到你了。”
“先別哭,你找我做什麼?”清姨拉小姑娘坐下,摸了摸她的頭,“你父母呢?”
“他,他們,被人抓走了,嗚嗚。”清姨不問還好,一問小姑娘越加傷心了。
“什麼!”城主一驚。
雖然不是在武學方面入道,但以木匠入道的魯大師本事還是不容小覷的。
“誰把他們抓走了?”城主問。
“不,不知道,一羣乾屍圍了城,幾日後來了幾個可憎的老巫,把爹和娘帶走了。”魯修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魯大師沒有反抗?”城主問。
“爹爹和他們打了,可,可是那老巫說,如果爹爹不束手就擒,他就把一城的人變成乾屍。”小姑娘說。
“爹爹於心不忍,於是放棄抵抗,和娘被那幾個可憎的老巫帶走了。”魯修還在哭。
“然後呢?是不是城池還被破了。”餘生問。
見小姑娘點頭,餘生道:“這魯大師也忒天真了,真當他束手就擒,那些人就不殺他百姓了?”
“真跟電影…不,說書中的那些人一樣,每到關鍵時刻就被壞人用人質威脅。”
“如果是我…”餘生壓根沒察覺到城主讓他住嘴的目光。
他一拍桌子,“我絕對對那些老巫說,‘你就把這一城人變成乾屍吧,你越變成乾屍,我越不走’。”
“這叫反威脅,我…哎呦。”餘生正表達着對那些俗套劇情的不滿,被城主踩一腳。
“你少說點兒會死?”城主瞪他,示意小姑娘還哭着呢。
“不會死,但說多了會。”餘生揉着自己這腳,心說這娘們也真捨得。
“別聽他胡說,你繼續說。”清姨安慰魯修。
“爹爹臨走時叮囑我騎木鶴北上,出南荒找他好友藏身,若無必要,千萬別泄露自己的身份。”
魯修告訴倆人,在魯大師放棄抵抗後,老巫答應給木匠城百姓三天時間,三天後攻城。
三天後,城內木匠集中全力製造了許多密閉的車,把城主刻成的木鶴也拿出來了。
魯修把父親丟給自己木鶴給了百姓,自己則準備坐上自己的木鶴逃走。
小姑娘對城破那天的慘狀心有餘悸,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那些乾屍進城以後,見人就咬,堵在最前面的那些城衛,因爲面對的乾屍多,許多被咬的粉碎,只留下了白骨。”
魯修說着身子哆嗦,被城主摟住後才稍好一些。
後面的城衛被嚇壞了,不等後退就被幹屍撲上來咬了。
那些被咬的城衛剛倒下不久,不等乾屍大軍咬死他的同伴,他們就站起來對自己同伴下手了。
在那一天,整個木匠城成爲了地獄,乾屍大軍們不放過任何一個活物,包括豬狗。
那些造車出逃的人,逃出城外的寥寥無幾,全被堵住在城裡,把車掀翻,揪出來咬死了。
至於木鶴,算上送給魯修的,魯大師留下來的也就兩個,被四五十個人搶。
最後乾屍沒來,他們先殺了個天翻地覆。
魯修對他們大失所望,鑽進自己的木鶴中逃了出來。
“砰”,城主放下茶杯,爲那些自相殘殺的人,更也爲乾屍屠城而生氣。
“想不到南荒乾屍已經氾濫成這個樣子了。”城主說,“而且背後還有巫做主謀。”
她一直以爲,這場乾屍是什麼妖獸或鬼怪犯下的,想不到居然是人。
“一定是靈山十巫。”餘生十分篤定,“如果錯了,我以後打地鋪。”
城主不理他,回頭安慰想起這些事便傷心不止的魯修,“你放心,你爹孃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倒是真的。”
餘生安慰魯修,“那些巫祝驅趕乾屍圍城,逼你爹束手就擒,一定是有用到他的地方。”
“你爹不讓你泄露身份,估計也是怕巫祝逮住你以後,用你逼他就範。”
餘生故作老謀深算,“至於逼他幹什麼,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做木匠活兒。”
“你這不廢話。”城主說。
“我接下來的這句不是。”餘生貼近城主。
待魯修也停止哭泣看他的時候,“我娘天下第一最美”,餘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