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牆上壁畫後，黑龍的雙眼一眯，大大的龍眼之中竟有些羞澀。
“討厭”，她把頭一低，看着地面，“也不說幫人家把上半身衣服畫上。”
餘生在心裡吐槽，這不是重點好不，重點是這廝把你看光了。
葉子高這會兒還在震怒中，“滾出去，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黑龍歪着頭看他，“你怎麼對我不客氣？你又打不過我，我對你不客氣還差不多。”
說到這兒，黑龍這才瞥見葉子高赤裸着身子，“哎呀，你說的不客氣是這個樣子呀，討厭。”
這句討厭，撒嬌，羞澀俱在，就是沒有拒絕。
“不是”，葉子高要哭了，被看見已經夠尷尬了，這龍居然還賴在這兒不走了。
他屈服了，“我錯了，我錯了成不成，我以後絕不畫你了，你出去。”
一頭黑龍出現在君子城內還是很惹眼的，他真心不想被君子城的君子看到他這副狼狽樣子。
“不行，你得畫，還得好好地畫。”黑妞不滿意的搖搖頭。
“好好好，我畫，我畫，祖宗，我求你了，你快離開成不成。”葉子高着急的說。
這不止是正在發生這一幕的葉子高的心聲，也是在做夢的葉子高的。
因爲已經有虎嘯聲近了，許多君子城的君子正在趕過來。
做夢的葉子高知道，不久後，他這副樣子將被所有君子城的人男女圍觀，並發現牆上這幅壁畫，這一切全是在現實中發生過的，那是葉子高一輩子不願想起，也不願提起的噩夢。
君子城，顧名思義，城內無論男女，全是君子，他們容不下任何不道德的行爲。
葉子高牆上的壁畫，方纔的所作所爲，毫無疑問是不道德的。而現實中，正是這些行爲被發現，本來就養一頭豬而被人嘲笑的葉子高更被君子城的人所不齒，不得不狼狽的離開了君子城。
在這之前，葉子高從來沒有想過會離開君子城。
在這之後，葉子高騎着一頭豬離開了家鄉，再也沒有回去過，成爲了有家不能回的浪客。
即使他曾無數次的在睡夢中夢到過君子城，曾在荒野中數着星辰，思念家鄉到天明。
這些痛苦，葉子高銘記於心，無數次的想過，若這一切不曾發生過多好。
因此在夢中，見這一幕又將上演，葉子高撕心裂肺，祈求黑妞快點離開。
然而，這是在老婦人借用葉子高痛苦記憶構造的幻境中。
在這裡，所有的痛苦，恐怖都將被放大百倍。
虎嘯越來越近，人聲越來越大，黑妞卻依舊待在倒下的一面牆處，探着頭。
餘生知道，這是自己該出場了。
“咳咳”，餘生出聲，說道：“黑妞，你是時候離開了。”
黑妞之所以一直對餘生視而不見，那是因爲在葉子高的記憶中，當時沒有餘生。
現在夢境中的葉子高一聽見餘生的聲音，黑妞立刻可以看見餘生了。
“咦，你是誰，你什麼時候在的？”黑妞詫異的看着餘生。
“掌櫃的？”葉子高也驚訝的看着餘生。
餘生不理葉子高，走到牆邊，對黑妞說：“記住，我現在做的這件事是在幫你。”
“什麼？”黑妞一怔，正不明白餘生在說什麼，一個拳頭打在她臉上。
因爲在夢中，餘生這一拳打的毫不客氣，魚龍百變盡情的施展。
猝不及防之下，“砰”的一聲，黑妞直接飛上天空，化作一個小黑點消失在遠方。
餘生搬一把凳子坐在洞口處，看着葉子高：“這就是你所懼怕的記憶？”
“你，你怎麼在這兒？”葉子高不回答餘生，反問一句，在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後，他急忙出了浴桶，把衣服披在身上，剛轉過身，已有一人影出現在洞口。
只是不等來人看見裡面的情形，直接被餘生一拳打出去，步了黑妞的後塵。
“壁畫畫的不錯呀。”餘生看着牆上的壁畫說。
“滾，把你的眼移開。”葉子高沒好氣的說，雖然是畫，但也是根據真的畫的。
他在餘生面前倒是放開許多。
畢竟餘生知道他的爲人，雖然口上鄙視着他，但從來沒有嫌棄過他。
餘生把目光移開，“我說真的，你畫技不錯，相比你後來的畫技，精湛許多。”
葉子高點頭，“是啊，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經歷這些事後，我的畫技一落千丈，無論我再這麼努力，在荒野之中再怎麼尋找有蛟龍的壁畫，都畫不出這樣的神韻了。”
“你知道爲什麼嗎？”餘生見葉子高搖頭，笑道：“因爲你喜歡她。”
葉子高一呆，繼而搖頭，“你開什麼玩笑，就是因爲她，我才離開君子城的。”
“是嗎？”餘生隨手打走一人一虎，因爲在夢中，毫不留情。
他目光指了指葉子高放在浴桶上的褻褲，“那爲什麼當初在揚州，你可以一筆填上褻褲上黑龍的眼珠，召喚出一條栩栩如生的畫龍？因爲你喜歡她，也只有在畫黑妞的時候，你的畫技纔在。”
葉子高一愣，好像真的如此。
雖然他後來再沒有動手畫過黑妞，但只要一想起，手便有感覺了。
那一片片龍鱗，一個個眼神，似乎就在眼前，只要有筆，頃刻間可以畫出來。
但葉子高搖了搖頭，依舊在否認，“我只是對她太熟悉了，這可不是愛。”
“是麼？”餘生把目光放在壁畫上。
“你給我把目光收回來！”葉子高怒道。
“喏，看，你還是很在意的。”餘生說罷，又一腳踹走一人。
他這次把虎留下來，按在屁股下面，別說，還挺舒服。
葉子高這次徹底無話可說，也終於不再欺騙自己，認清了自己的內心。
然而，葉子高還是搖頭。
他心裡有一堵牆，就因爲黑妞，他狼狽的離開了君子城。
這堵牆拆不掉，他心裡堵得慌。
“爲什麼，就因爲人家看見了你的裸體，還看見你在慰問你的手？”
餘生不屑一笑，“那你不早還回來了”，他指着牆上那幅黑妞在沐浴的壁畫。
“把你的眼收回來！”葉子高正裝深沉，見餘生又看，怒道。
“好好好”，餘生把目光收回來，“話說，你小子興致夠獨特的，就喜歡這半龍半人？”
“胡說！”葉子高義正言辭，“我是那樣的人嗎？”
餘生瞭然的點點頭，“看來你真是這樣的人。”
他又趕走一些人，見君子城的人一直源源不斷的來，餘生有些明悟，難道是這個原因。
“如果是因爲你做的見不得人的事被發現而落了面子的話，那我得說你了。在我這兒，你早成人渣了，你還不在乎，又何必在乎這些人對你說三道四呢。”餘生讓開洞口，讓趕來的人進來。
“不要總以爲一生可以遇見許許多多讓你喜歡上的人，你要明白，所謂機緣，其實也不過那麼幾次。一旦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你知道，我一直不曾看輕你，但如果你因爲他們而錯過你愛的和愛你的人……”餘生指着驚訝的看着牆上壁畫的君子城的人，“我會鄙視你的，而且會帶着富難、白高興，甚至還有狗子一起鄙視你。”
“你要明白，我們有妖氣客棧的人，從來都是不要臉的。”餘生說的理直氣壯。
爲凸顯氣勢，他還一腳踩死一個正指着葉子高，斥責他傷風敗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