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關於澄清
黑森林從樓上把行李搬下來, 很大的一個箱子，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到樓下的時候，森林媽和羅冰媽也說完兩個“兒媳婦”的閒話出來了, 羅冰媽媽正好看到森林的大箱子, 於是好奇的問：“森林你這麼大箱子裝的什麼啊？”
森林笑着攤攤手,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我爸不讓我放美國那邊, 我只好空運過來了。”
說完，還打開箱子給羅冰媽過過目。
“唉？這條圍巾好面熟啊。”羅冰媽拿起箱子裡那條有點面目全非的圍巾，“羅冰, 怎麼和我織給你的那條那麼像？”
羅冰看着那條染了血，看上去又皺又髒的圍巾, 鼻子突然間很酸很酸, 要不是礙着那麼多人在場, 他真的很想哭出來。
自己那麼珍惜的圍巾，跑去那麼遠送給他的東西。
就算不喜歡, 也不該糟蹋成這個樣子吧。
是不是因爲我原來也沒有好好珍惜你送的禮物，所以，你現在也這樣對我呢？
原來，自己送的東西被人糟蹋是這樣一種感受。
心好疼，就好像真的得了心臟疾病一樣, 實實在在的疼痛着。
羅冰壓抑住想哭的衝動, 淡淡說道：“媽妮別疑神疑鬼的了, 圍巾哪裡沒有賣啊。”
“可是, 我自己織的, 不一樣……”羅冰媽媽還有些疑惑的盯着圍巾看。
“媽你開什麼玩笑，你織的圍巾怎麼會在他手裡, 況且人家都說這些是沒用的垃圾了，難道你還要撿回去麼？”
說完之後，卻有些後悔，自己真是很失態吧，這樣對長輩說話。
“對不起。”有些尷尬的衝媽媽道歉，然後別過眼去不再看那條圍巾。
黑森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羅冰今天的表現確實很反常。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羅冰的公寓，進門之後，黑森林有些驚訝的看着打掃得整整齊齊的房間。
還有整潔的書房。
只是臥室的擺設，卻一直都沒有變過。
以前羅冰一直不太會打理自己，森林經常來給他當保姆順便打掃衛生，過了兩年，他真的變了很多。
想喝點冰水，打開冰箱，卻看到裡面塞滿了新鮮的水果蔬菜。
黑森林更加震驚了，他以前都是在外面吃，或者買快餐的，現在，難道自己做了麼？
“那個，我晚上回家沒事幹，就自己做飯吃……”
羅冰站在黑森林的後面解釋着。
“是麼？我還沒吃過你做的飯呢。”黑森林微笑道。
“我，我今晚給你做吧，你想吃什麼？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茄子，還有紅燒魚，可惜不知道你會過來我沒有準備，還有你不是挺喜歡吃辣的東西麼，麻辣豆腐應該可以吧，我這裡東西不多，都是比較清淡的，這兩年……胃口……一直不太好。”
“好吧，那晚飯我們一起做好了。”
“嗯。”羅冰有些興奮，卻控制着自己不要表現的那麼明顯。
“羅冰，你……這兩年過得好麼？”森林突然問。
“哦……還好，”
“我聽我媽說你跟陳晨在一起兩年了，挺穩定的，現在感情還好吧？”
“我跟她只是有名無實的情侶而已。”羅冰咬了咬牙，“當初我媽逼我相親，陳晨她爸爸又得了絕症，我們才假裝在一起，讓父母安心而已。”
“是這樣麼？”黑森林全身一顫，“我還以爲你很喜歡她呢，聽說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而且是學計算機的，我以爲你們話題會比較多呢。”
“我跟她很少見面的。”可不像你跟那個黃頭髮女人，看上去那麼親密的樣子。
“今天不是一起去掃墓了麼？”黑森林問。
“清明節不該去掃墓麼？”羅冰口氣有些冷硬。
黑森林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去了臥室，在門前有些猶豫，畢竟這裡發生過一些兩人不想或者不敢去回憶的事情。
目光掃到角落裡的箱子，“這些是我的麼？”
“對，你以前留下的。”甚至包括你那些壞掉的筆，我都幫你收起來了，不過，你說要全部扔掉……
“哦，這兩年你一直住在這裡的麼？”
本來以爲這裡發生過那些事情的話，羅冰不會回來住，畢竟那晚傷他那麼深，他睡在這張牀上應該會覺得不舒服吧。
所以一直沒有打這裡的電話。
沒有想到，他居然能若無其事的住在這裡……
“是啊。剛開始跟我媽住了幾天，後來我一直在這住。”羅冰低下頭小聲說道。
兩人之間再次無話，羅冰去客廳看電視，黑森林坐在旁邊發呆。
看到一個恐怖片的時候，羅冰突然說
“你還記得戎紫麼？”
黑森林愣了愣，戎紫？是羅冰那個師弟吧，那次搞鬼把羅冰嚇成那樣，提起他就咬牙。
“記得啊，怎麼了？”
“顏老師後來走掉了，丟下他一個人。他把自己關在很大的房子裡，連續看了三天的恐怖片，我跟劉星發現他的時候，他憔悴的就像鬼一樣。”
“啊，怎麼會那樣……”黑森林有些震驚，不是說他們是牀伴麼？
“你說，感情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經不起考驗呢？明明以前說很喜歡的，走的時候卻那麼決絕，小紫差點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了。”其實說的是自己吧，戎紫比自己堅強，甚至從來都沒有哭過，只是在見到羅冰他們的時候，突然間大吼了一聲。
如同壓抑了好久的困獸。
“也許吧，可能顏老師離開，也有他迫不得已的原因，或許他還是喜歡小紫的也說不定。”
“喜歡的話，會把他一個人丟下來，不聞不問麼？”
黑森林沉默着。
並不是不想問，而是不能。
如果聽到你的聲音的話，害怕自己早已堅定的決心，會在剎那間崩塌。
兩年來無數次拿起電話又放下，收到短信的時候很想回幾千幾百字的思念，可是不能。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跟我走不同的路，如果還硬把你拉回來的話，也太自私了。
黑森林眼神黯了下來，羅冰也是拿着遙控器不停的換臺，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讓羅冰全身都不舒服，當然黑森林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去收拾一下，做晚飯吧。”羅冰扔下一句話就起身去了廚房。
羅冰圍了個圍裙在廚房忙碌着，黑森林站在門口看着他，突然間覺得眼睛有點溼潤。
或許，他以後就會找一個真正喜歡的女子，然後爲妻子做飯，跟妻子一起看電視，逛街購物，上網玩遊戲麼？
而自己，只能在無數個夢裡，看到他帶着淡淡笑容的臉，有一種錯覺，以爲他也是喜歡自己的。
而在自己走後不到三天，他就找了女朋友，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不是難受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自己一個人在美國，想到他跟女朋友的幸福甜蜜，心裡就一片冰涼。
後來跟媽媽談了好久，媽媽說陳晨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跟羅冰挺配的，而且羅冰媽也喜歡她，森林想着，既然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自己也不好卑鄙的再去打擾他。
可是又不甘心，所以只好拼命讀書拼命工作，讓自己慢慢淡忘。
現在回來見到羅冰，沒想到他變了這麼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陳晨，讓他想做個好老公了？
這樣的羅冰，雖然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卻讓他更割捨不下。
不過兩年而已，怎麼瘦了那麼多呢？
黑森林倚在牆上胡思亂想，直到羅冰把做好的菜都端了出來。
嚐了嚐，雖然沒那麼好吃，黑森林卻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能夠吃到他親手做的菜，真是好福氣啊，可惜自己永遠沒有資格享受到。
到了晚上，先後洗了澡，黑森林穿上了睡袍，有些猶豫，不知道要睡哪裡？
現在又有點懊惱了，早知道不該一時頭大答應他過來住了，又抑制不住能多在一起一秒也是幸福的想法，魂不守舍就跟了過來。
他肯定不會跟自己睡一張牀的吧，自己也不敢跟他睡一張牀……
“那個，羅冰，我睡書房吧。”黑森林終於開了口。
羅冰的眼神黯了黯，有點苦澀，原來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呢……
“還是我睡書房吧，書房的牀比較小。”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跑去書房“砰”的一聲關上門。
黑森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自己進了臥室。
羅冰在書房一直睡不着，叫他過來，又什麼都沒說，自己口拙又不會表達……
可是一個人睡真的好冷呢。
要不要厚着臉皮跟他去睡呢？好像很丟臉。不如藉口說這裡空凋壞了？
可現在正是夏天……說冷，是不是太奇怪了？那就說熱好了。
可是熱的話……兩個人擠在一起不是更熱？
羅冰猶豫了好久，終於咬了咬牙，起身，躡手躡腳的跑到森林睡的房間。
黑森林雙目緊閉似乎已經睡着了，羅冰走過去，靜靜的看着他的臉。
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這些年來，每次一回頭就能看到的臉；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滿是焦急的臉；自己難過的時候滿是心疼的臉；勝利的時候微笑的臉；開心的時候笑得燦爛的臉；有時候有點調皮有時候又很認真的臉……
這張臉早就深深的刻在了記憶裡，不管他離開多久，還是那麼那麼的清晰。
每當午夜夢迴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他的笑臉，然後就覺得很安心很幸福。
也許從多年以前就習慣他陪伴左右了吧，也許在很久以前就對他有一份難以割捨的眷戀了吧，只是遲鈍的自己始終以爲那只是朋友只是兄弟，沒有想過那其實是愛，是想只要跟他在一起，不找女朋友也沒關係，只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也好的那種情感，好像他已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捨棄他，就像捨棄一半的自己……
羅冰顫抖着手，想去碰觸黑森林。
黑森林卻突然睜開眼睛，迷惑的看着他。
羅冰尷尬的縮回手，“我來看你睡了沒……”
“呃……沒睡着……”
“哦，書房空凋壞了，我跟你擠一擠可以麼？”
“啊？這樣啊……那你上來睡吧。”黑森林往旁邊挪了挪，留下很大的空位來。
羅冰突然有種想法，要是牀能小一點就好了，留這麼大的位置，兩個羅冰都夠睡了……
咬了咬牙爬上牀，小心翼翼的躺下來，卻看到黑森林趕忙轉過身去。
羅冰懊惱的握緊了拳頭再鬆開，真的很討厭我麼？以前明明都是男人，你不是還做那種夢麼？而且那次喝醉酒以後，那麼用力的擁抱過我呢？怎麼現在突然這麼生疏了？
羅冰不甘心，雖然覺得有點羞恥，但是，好像，受方主動的話，攻方一般都不會拒絕的吧……
小說裡不就是那麼說的麼？
於是，羅冰深吸幾口氣，壯了壯膽，悄悄的貼了上去。
手臂輕輕伸到森林身前，抓住浴袍的帶子。
扯下來就好了，這樣想着，便稍微用了點力，另一隻手向他的胸前摸過去……
黑森林後背一僵，猛的抓住羅冰的手，轉過身來，厲聲道：“你幹什麼？！”
羅冰被嚇的一顫，尷尬的縮回手來，“你不是……你那次不是……抱過我嗎……”
所以，我現在送上門來給你抱。
雖然是這個意思，可這種話，羅冰是打死都說不出來的。
黑森林愣了半天，原來他還記着那件事麼？或者說還在記恨自己呢？
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些事，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是忘了吧。”
反正以後你會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那一晚，就當是一場夢吧，而且對你來說，還是痛苦的噩夢。
黑森林起身，替羅冰拽了拽被子。
“我去書房睡吧。”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羅冰一個人躺在寬敞的大牀上，突然間覺得特別特別悲涼。
原來現在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啊。
他是不是也覺得跟男人做那種事很噁心呢？或者，覺得變成這個樣子的羅冰也很噁心吧。
可自己，明明是爲了他才改變的阿？
明明起初對男人之間的性事很反感，看GV的時候還吐過，可是，因爲有跟他在一起的打算，才改變自己，讓自己接受這種事情，想着既然是愛他的，那麼被他擁抱的話也沒有關係吧，就算會疼，那忍忍就過去了。
自己爲了他變成這個樣子，卻反而，讓他討厭了麼？
身爲一個男人，卻主動投懷送抱的，羅冰自己也覺得，連最後的尊嚴都被他踩在腳下了。
記得顏老師臨走之前說過，愛上一個人之後，你就會變得很賤。
好像現在能體會到那種感受了，自己捧出去的心，被人不屑一顧，扔了，還踩在腳下。
次日清早，羅冰和黑森林兩個人都頂着個黑眼圈，見到對方的時候只是尷尬的笑了笑。
吃完早飯後黑森林說要去醫院看看，羅冰本來想跟着去，又覺得自己已經夠討人厭的了，還跟着的話，真是有點不要臉。
於是就僵硬的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中午的時候，劉星來了電話，何葉說黑森林在醫院暈倒了。
羅冰摔了電話瘋子一樣往醫院跑，一路上一直在想，怎麼會暈倒怎麼會暈倒？他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的麼？
不會得了什麼絕症了吧……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着急，偏偏又在十字路口盡遇些紅燈，雖然很想闖但是上次因爲闖紅燈出車禍的事情，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所以只要不耐煩的按喇叭，把前後車的司機都搞得想爆發。
到了醫院，去找何葉問情況，結果何葉說，只是太累的緣故，可能連續好些天休息不好，順便還把多嘴的劉星給罵了一頓。
羅冰問森林去哪了？結果何葉說，他已經走了。
羅冰有點鬱悶，又一次錯過了。
低着頭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回想起那次在美國的時候，一個人坐在走廊上等了一整夜，結果還是沒見到他，而且送給他的圍巾也被糟蹋成那樣了。
明明在圍巾裡夾了紙條，還寫了森林情人節快樂，羅冰。
他就算不珍惜的話，起碼不能那樣虐待圍巾吧……難道他是因爲等自己等那麼多年，氣不過，所以踩圍巾出氣？
就像自己兩臺電腦同時登陸游戲，生氣的讓昏迷那個戰士坎死冰冰法師，那樣子麼？
這樣解釋似乎挺合理的。
可想起那個留着那麼多血跡的圍巾，羅冰心裡就很難受，媽媽織的，自己戴的時候都覺得特別溫暖，送給他，他戴都沒戴過吧。
在醫院等了一夜，結果回國之後又感冒了，真是一點都不划算阿，自己就像個傻瓜。
這樣一路走一路想着，很快就到了拐角處，差點撞在牆上，羅冰愣了愣，卻看到黑森林和葉敬文朝這邊走過來。
害怕被他們看到，做賊心虛一樣躲了起來，只露出半個腦袋看他們在幹什麼，雖然聽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兩個人勾肩搭背的，很親密的樣子。
“小蛋糕，借嘴脣用用。”葉敬文突然停下腳步。
“啊？”
還沒等黑森林反應過來，葉敬文就一把拉住黑森林的領子，吻了上去……
黑森林瞪大眼睛，看着葉敬文把手擋在嘴脣上，演借位吻戲。
“拜託，配合一下。”葉敬文給黑森林使了個眼色，待黑森林點頭之後，這才假裝親密的抱住黑森林。
“森林啊，你出國這兩年，你知不知道，我可想死你了啊！”故意放大了聲音。
黑森林也跟着配合，“敬文師兄，我也好想你呢。”
深情對視中……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麼？那時你才大一，正好在學人解呢。”
“當然記得，我們是在解剖室相遇的，當時我正在解剖一個老人的臉。”
“啊哈，是啊，你還微笑着問我，師兄，這條血管怎麼分離？然後我說，傻子，那條是神經啊！”
“嗯，從那時候起，我對師兄就生出愛慕之情，過了這麼多年，才發現，當初我們一起切血管的日子，纔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回憶。”黑森林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
“是啊是啊，當時看到你的笑臉，我還以爲看到了黑天使啊！我就下定決心，這輩子，一定要讓你屬於我！”
黑森林嬌羞狀，“我不是已經屬於你了麼……”
“森林，你真的比蛋糕還好吃呢！你的嘴脣天生就適合接吻，含在嘴裡就像咬果凍一樣……”
黑森林滿臉黑線，實在難以忍受了！可看着葉兄臺一幅你不配合我就殺了你的眼神，還是咬牙繼續裝。
“學長的吻技真是好啊，每次我都覺得輕飄飄好像在天上飛一樣！”
“唉，傻瓜，你不知道麼，我只吻過你一個，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呢！”
“我也好想念你，想念你的心想念你的肝，更想念那剩下的四分之一呢。”
“學長，好了沒，裝不下去了。”
“你看走廊盡頭那個人走了麼？”
“沒，正好笑的看着你。”
“哦，那再借臉頰用用。”
於是，湊過去，貨真價實的親了親黑森林的臉頰。
“那個人走了麼？”
“走了。”
“呼，真他媽累。”葉敬文拍了拍手，衝黑森林微微一笑，“小師弟，謝了啊！”
“……不用。”
葉敬文扭頭走掉了，黑森林卻有點鬱悶的摸了摸臉頰，這個姓葉的真是有病，演這麼弱智的戲騙小孩兒呢？
轉身剛要離開，卻看到角落裡有個衣角露了出來。
有些好奇的走過去，縮在角落裡的人，居然是羅冰。
“……”
黑森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在這裡？剛纔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麼……
他會怎麼看待自己呢？或許，他根本不會在乎吧。要不要解釋？可解釋的話，又覺得自己很傻，很多餘。
無奈的嘆了口氣，拍了拍羅冰的肩膀，“羅冰，我們回去吧。”
“嗯。”羅冰有些僵硬的跟在他的身後，直到開車的時候，都魂不守舍的。
於是黑森林便坐到了駕駛座上。
羅冰一路都沒有說話，車裡的氣氛異常壓抑。
黑森林猶豫了半天，心想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葉敬文現在也跟林微在一起，萬一被林微知道了，起碼羅冰這邊算是人證阿。
“羅冰，我……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我跟葉敬文，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不要說了，我都知到。”
雖然按照黑森林的理解，羅冰說的知道肯定是歪曲了一些事實，可看他扭過頭去一臉寒霜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回到公寓之後，羅冰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他實在沒辦法跟黑森林待在一起了，越待越難受，想到他跟葉敬文之間的對話，看着他們眉來眼去，感覺自己的心不但被踩在了腳下，還被他狠狠的踩成稀巴爛，就像那菜攤前每人要的爛柿子。
真是悲哀啊。
是啊，你不是那麼隨便的人，這我一直知道。
所以你這次對葉敬文是認真的麼？你讓他吻你，讓他抱你，而我一靠近，卻被你推開了。
一路飈車到劉星家裡，羅冰憋着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
劉星被羅冰滿臉悲壯的表情嚇得呆了呆，然後趕緊把他接了進去。
“你別嚇我啊，他不會又把你□□了吧……”
“沒有，他沒興趣碰我。”羅冰的臉色黑得嚇人，“他有更好的了。”
“啊？你說什麼？”
“葉敬文，你知道吧？當年在學校很風光的，長得也很帥啊，跳舞的時候甚至有男生對他流口水，而且他以前也是心外科的，出國回來的，跟森林感情一直很好，他們現在在一起了。”羅冰呆呆的看着劉星，那空洞的眼神讓劉星很是心疼。
“你確定麼？你不要相信別人亂說……”
“我自己看見的，他們還接吻，還互相說很喜歡很想念的，原來這兩年他不是不想念，只是想念的對象不是我。”
“你說，我這個人怎麼這麼苯？當年他那麼喜歡我的時候，我一點也不知道珍惜，現在他喜歡上別人了，我的心難受得跟刀割似的，我真是苯，還傻乎乎的去勾引他，主動投懷送抱，結果他把我推開了。”
“他把我推開了呢……因爲他不喜歡我了。”
“這些年我努力的爲他改變，爲了以後有可能跟他在一起，我去很多同志網站看他們怎麼生活的，我還去看他們的博客，也找過周洲瞭解這方面的情況，作爲男人用那個地方我一直覺得很屈辱，可是我已經改了，我已經讓自己接受了，覺得被他抱也無所謂，因爲我愛他啊……”
“可是他不愛我了。”
“那我現在變成這樣，我該怎麼辦？我回不去的，劉星，我一個人熬了兩年，如果再讓我熬十年二十年，我會瘋的……”
“從剛開始對那些東西的牴觸，到後來，甚至做春夢，我真是變得面目全非了……”
“變得我自己都討厭自己……”
羅冰一個人自言自語着，坐在沙發上抱緊雙腿，把頭埋起來。
劉星知道他是不想讓別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這麼多年，他總是冷着一張臉，有什麼苦都自己承擔。
大學的時候，別人的嘲笑，諷刺，尖酸刻薄的話，他都忍了下來，大家都說他恃才傲物目中無人，說他是難以接近的冰山。
只有跟他接近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值得信賴的朋友，內心多麼善良單純的人。
因爲小時候，沒有爸爸，開家長會的時候媽媽又太忙來不了，羅冰已經習慣一個人呆在角落裡了。
他不哭，不是因爲他不想哭，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讓別人瞧不起。
如果不是黑森林突然間說喜歡上他了，他是真的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的吧。
可現在，他也喜歡上了對方，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可對方突然變心了，這種打擊，他怎麼受的了……
劉星越想越氣，把已經哭累了睡倒在沙發上的羅冰抱上牀，自己拿起外套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