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後,自然會去嚴加防備,伍六七或許一個人代表不了什麼,但既然能夠和易經糾纏戰鬥,想來在江湖上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再加上黑市本身就存在的特殊性還有伍六七背後有可能存在的組織,墨家的人沒理由不會去警戒。
在這多事之秋上,若是在引來一個潛藏在天下黑市裡的恐怖組織,機關城想要渡過這場劫難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易經,有件事我得拜託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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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的人因爲遭逢大敵,所以大多都很繁忙,有事情要去做,易經能夠理解他們的做法。
正準備帶着弄玉離開的時候,蓋聶卻突然走了過來站在易經的面前說道。
“我需要你去一趟天明,開解一下他的心結,之前在墨家的議事廳出現了一些變故,天明...很有可能陷入了迷茫。”
“你們在議事廳做了什麼?天明那小子成天沒心沒肺的,也會因爲被人打擊到,然後陷入迷茫嗎?”
易經好奇的問道,畢竟在他的眼中,天明可以算得上是樂天派的最好詮釋人了,成天嘻嘻哈哈的。
雖然心裡有苦,但天明很會隱藏自己,表露在外的,還是那樣的歡樂,給他自己,給他身邊的人。
“能說給我聽一下嗎?”
“在議事廳的時候,高漸離和蓋先生髮生了一場衝突,兩者之間的對話全都被我們聽到了。”
天明那種頹廢的樣子,真的很少見到,少羽作爲他的朋友,真的很關心天明現在的心情變化,他知道任誰在知道了那樣的事情以後,也是一時之間無法想清楚的。
“高漸離說,蓋先生曾經殺戮了很多反秦勢力的高手,在這江湖上遍地都是他的仇敵,是暴秦一方的執行者,他的劍聖的名號,是在大秦承認下的劍聖。”
“天明...我一直以來都在和他訴說俠者,告訴他什麼纔是俠,可這樣的我,在他的眼裡應該算不上是大俠吧,曾經說給他俠者的人,卻偏偏是一個最不是俠者的人,天明他...”
縱然臉上無什麼太大的變化,但蓋聶的眼中還是不免有些黯淡。
這些事情他去解釋,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因爲他是當事人。
只有另一個人去開解,才能夠達到截然不同的效果,以前的話,或許少羽和月兒兩個人會是很好的選擇。
但眼下既然易經在這裡,作爲天明的二叔,易經是能夠開解天明的。
再加上論俠者,或者說大俠,易經難道就不是大俠了嗎?
英雄不論出處,縱使他曾經是個殺手,可他做殺手的那段時間,能夠堅守住自己本性的人,難道不是更像一個大俠嗎?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找那小子。”
易經也知道蓋聶過去的事情,也知道天明一向是將蓋聶當做崇拜的偶像來看待的。
雖然不至於對蓋聶失望,但他一定會對於大俠產生懷疑,甚至是對於蓋聶一直以來說的那些全都當做虛假的,然後走向一條錯誤的道路。
“正好,有些事情,我也不僅僅是想要告訴他,少羽,還有月兒,你們也一起來吧。”
說着,易經將步光劍換一隻手抓着,笑着說道。
“你們兩個對於天明的意義也是非凡的,就當做是我難得的嘮叨,這些事情告訴你們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都正確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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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在這裡幹什麼呢?”
溫和的大手覆蓋住天明那蓬鬆的頭髮,這小子現在低着頭盤坐在巨石上,看着山巔上雲海裡的星空,雲霧繚繞,若隱若現。
就像是天明現在的心情一樣充斥着迷霧,根本就散不開,根本就找不到一個正確的前路。
高漸離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大叔沉默以對的承認也在眼前回蕩,天明不想相信,可事實就是,他不得不去相信。
真相的殘酷,往往來得驚愕,但卻真實的很。
“二叔...你說大俠到底是什麼...”
以往那雙靈動的眼睛,現如今卻變得如此的頹然迷茫,天明耷拉着腦袋,悶聲悶氣的說道。
“少羽和月兒也都來了啊...不好意思,讓你們爲我擔心了。”
“小子,擔心你的不止是我們,還有你的大叔,你的二叔,所有關心你的人,都在爲你擔心着。”
少羽拍了拍自己的頭,也坐在了天明的身邊,陪着他一起看着這夜晚雲霧的翻覆說道。
“你啊,沒想到是這麼喜歡鑽牛角尖的一個人。”
“天明...”
雖未說出什麼太多的話,但是同樣坐在天明身邊的月兒,她的眼神,她的聲音,她只要是在這裡,對於天明而言就是一種無言的安慰,就是一種從心底發自的歡喜。
少年少女之間青澀的情意就是如此,很容易滿足。
也很容易崩毀。
“那你小子覺得,大俠到底是什麼呢?”
站在天明的背後,易經看的不只是雲海,還有遠處在雲海之外的星空,那羣星的律動。
“起來,回過頭來看着我。”
“二叔...”
天明轉過頭並未起身,但轉過頭來的他就看到了橫在他面前的長劍,這把散發着亮銀色光彩的長劍連着劍鞘,被一隻手抓着放在他的面前。
這般的距離,他甚至能夠看到劍鞘上的紋路:“步光劍?二叔這不是你的劍嗎?”
“俠,你是要做你自己的大俠,還是要做別人大俠。”
鬆開抓住步光劍的手,任由步光劍跌落下去,天明急忙伸出雙手捧住了步光劍,抱在了懷中。
與淵虹不同,步光劍很冷,帶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俠,旁邊的人字,就是你看待自己的模樣,夾在人中間的兩點,就是別人看待你的目光,那兩條橫,就是橫亙在你面前的路,一條遮蔽住你眼光的路。”
“二叔,大叔也和你說過同樣的話,可是...”
“行走江湖,你能夠看到太多不平的事情,這個世界曾經被戰火籠罩,亂世之下,發生在人間的不公比比皆是。”
“你只是一個人,縱然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你能夠做到的,也只是將你看得到的去解決掉,那些看不見的,仍然在發生。”
“只能看到眼前的不平事而解決,卻不曾體會隱藏起來的悲劇的人,算不算得上是大俠呢?”
“只能解決眼前...大俠難道不是無所不能的嗎?這個天下,沒有什麼人能夠難得住大俠吧。”
“大俠也是人,大俠也會餓,也會受傷,也會死,也會妥協,他也有極限,能夠做到的事情並不多,一個大俠能夠做到的,就是保護住他僅能夠看到的地方。”
伸出手,手指上凝聚的藍色內力在空氣裡劃出了一道道的軌跡,就像是易經曾經走過的繁複的江湖路一樣。
“力所能及之內,這是俠,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也是俠。”
易經繼續說道:“天明,你覺得你的二叔,我是不是大俠呢?”
“二叔當然是大俠啊,我聽別人說過二叔的故事,二叔...”
“可是我以前,是一個殺手,是一個生活在黑市,爲了錢可以殺人的殺手。”
易經淡淡的目光看着天明,那眼中,是不介,是不惑,更是蒼茫。
“這樣的我,是大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