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面向,尚公子不似普通人,或者說能夠跟隨在尉繚子聖人邊上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劉季和季布一樣,對於嬴政的身份有一個大致的猜測,但是絕對不可能猜測到當今陛下的頭上。
這是他們的眼界受限,也是他們的思想使然,和季布一樣,只會將尚公子的身份極爲誇張了去想。
但撐死,也不過就是一個贏氏宗族的身份,是這偌大大秦裡的某個王侯。
當然,也不排除是早早就離開了大秦的尉繚子又在外面找到了一個被大秦覆滅的六國的王室血脈之人。
但這種可能性,太低了。
任誰也不會覺得,尉繚子離開了大秦,就真的會和大秦對着幹。
“足下,叫做劉季,這個名字不曾聽過,但能夠在東郡走得開,想來你的本事也不會太差,在江湖上,也該有些名分。”嬴政完全無視了劉季的試探,倒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有正視過。
雖然微服私訪,但二者之間的身份差距依舊很大,縱使嬴政的心中對於劉季有着不一樣的感受,可在面容上,他還是能平穩對待。
他很想知道,這個只是出現就隱隱能攪動他的心緒變動的傢伙,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本事,有着何等的魄力。
“劉季是一個混江湖混不出名堂的人,就算薄有威名,也不過就是在東郡這一小塊地方流傳,雖是有些名氣,卻也不過是依靠着農家這顆大樹,享受着農家帶來的餘蔭。”
劉季漫笑一聲,伸出手拿過桌子上的茶水。
這裡本來是沒有他的杯水的,但無人給他,他還不會自己動手嗎?
滿上一杯茶水,劉季同時說道:“什麼時候這顆大樹倒了,我也就沒了,到時候,我劉季在這江湖上還有誰記得?還有誰會知道有我這麼一號人?”
“大勢力中勢力交錯,能夠在其中謀奪,本身就有着一定的能力,成爲龍頭老大很難,在一個大勢力中取活也很難,這世間沒有一件事是不難的,但饒是如此,越是艱難,就越是能夠體現出一個人的本領。”
嬴政以前過的日子也苦的很,劉季不過是在農家討生活,但比起他還是趙國當質子的那段時日裡還是不如。
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做出了什麼事情惹來殺身之禍,給他,給他的母親帶來滅頂之災。
可即使是這樣,在趙國的生活也不定容易到哪裡去。
嬴政吃的苦,在歷代的皇帝中,也不亞於多少了。
或許正是因爲這番苦楚,才能讓嬴政成長,才能讓嬴政更早的看待到這人世間的一切。
從而行駛這天地未有的合璧之則,一統天下。
“那以後劉季要是沒地方生活了,討不着去處了,尚公子可得招待一下小子,我也不求什麼,尚公子能夠收留我,給我一個能吃飽飯的工作也就成了。”
劉季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眉宇間極爲搞怪,而落在旁人眼中,就是這兩人一個搞怪一個嚴肅。
完全不像是能夠混跡到一起,甚至是談論到一起的兩個人,可卻在剛剛,上演了一副彼此明瞭,極爲恰當的配合。
“劉季先生乃是農家之下的辦事人,農家裡有許多事情都是要交給劉季先生來操辦的,不過,劉季先生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和農家裡的其他堂主們走得太近,所以這次農家遭逢大變,劉季先生的日子很不好過。”
很盡力的沒有說出劉季是個牆頭草的事實,季布也算是給足了劉季的面子。
但尉繚子和嬴政何許人也,怎麼會聽不出來在季布掩飾之下的真實。
但饒是如此,他們也沒有貶低,看輕劉季。
能夠在農家這錯綜複雜的勢力中依舊還保持着牆頭草的身份,這可不簡單。
牆頭草也是要看能力的,而不是任由他左右搖擺就行的,畢竟倆邊牆頭的人不見得會放過他,任由他這麼搖擺下去。
那樣的話說不得就會上演出一場強行拔起的舉動,那樣的話,牆頭草也只能變成死草。
而劉季現在,可還是活的好得很呢。
“既然如此,我們初來咋的,也不知道劉季先生是否能夠賞個臉,給我們做一個嚮導,畢竟在東郡這塊地方,我們不是很熟悉。”
尉繚子雖然不曉得這位劉季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能夠值得嬴政親口說話的存在,必定也是存在着某種不凡。
尉繚子現在倒是覺得,之前那透過劉季的命格看待到的那屬於劉季顯化的命格的平凡是不是真的了。
前車之鑑,畢竟有易經這麼個超越了天命和尉繚子認知的人存在,會在這方面有所不同也說得過去。
尉繚子的確對於劉季,產生好奇心了。
“好啊,這些天我在農家裡,倒也不是過的很舒心,這次出來也是存着到處走走的心思,放鬆一下心情,你們就算不說,我也會自己推薦自己的,在這東郡,我雖然不說四處走的多,但要說那些熟悉的地方,小道的消息,我還是知道不少的。”
劉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了打包票的意思。
當然了,他在農家過的不算舒心這件事的真假,暫且還沒有人知道,他現在說些什麼,那自然就是什麼。
“如此,倒是多謝劉季小哥了。”尉繚子微微扼首,算是承了劉季的情。
在這個時代,能夠值得一位兵家聖人點頭讚許,那可是了不得的殊榮。
縱使尉繚子不曾在意他兵家聖人的身份,但其他人在乎啊。
“能夠爲兵家聖人,尉繚子前輩引路,那是在下的福分。”說着,劉季拱手抱拳,算是回禮。
他還沒有放肆到在尉繚子的面前大不敬的地步,該有的禮數和謙卑,他也還是有的。
“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應該是走一趟醉夢樓,不是嗎?”嬴政放下了筷子,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吃些什麼東西,充其量就是喝了一些茶水罷了。
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哪怕是不說話的坐在那裡,也是全然的吸引人的注意力,天生就是所有人視線的聚焦點。
“的確如此,非但是兩位想要知曉,季布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後算計這一切。”磨蹭到現在,終於是討論到了事情的開頭原因,也就是幕後黑手和季布到來的原因。
而說道這裡,理清楚其中關竅的季布也不由的有些憤怒。
這幕後之人的算計,可是將他給擺到了幾乎九死一生的局面上。
當然,這是因爲季布還不知道嬴政的身份有關。
若是他知曉了,或者和嬴政暴露了行蹤的這件事有關係的話,等待他的不是九死一生,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懷疑兵家聖人的本事,也不要懷疑走江湖的人的心狠。
尉繚子縱使是兵家聖人,但他該有的手段和本事,一個都不會少。
“哦?醉夢樓?醉夢樓裡發生了何等事情?季布老弟出現在這裡,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