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屋子裡一片靜寂,地上的饅頭看不清在哪兒,那餿味時不時的傳來,卻沒人去撿。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悠悠背上的傷口越來越痛,肚子也越來越餓,可聞着那餿味,實在沒有食慾。
悠悠家雖只是小山村裡的一戶普通人家,家裡偶爾也有青黃不接的時候,但老孃從未讓他們餓過肚子,還想着方兒儘量讓那些爲數不多的存糧、野菜吃起來味美一些,餿菜餿飯更沒吃過。
忍耐了一會兒,肚子咕咕咕咕叫起來,悠悠心裡正掙扎,突聽牆角有“唧唧唧”的聲音。
“啊!~~~”姚慕青尖叫起來“老鼠!老鼠!啊!~~~”尖叫聲幾乎要掀開房頂,然後是蹦跳的聲音,悠悠感覺一道黑影在地上摸索了片刻後又回到牆角坐好。
姚慕青在黑屋裡蹦跳了好一陣也沒停下來。門口傳來嘭嘭的拍門聲,然後是賈四的聲音:“鬼叫什麼?再叫全部拉出來,一人十鞭子!”
姚慕青總算停了下來,聲音顫抖着回答:“屋子裡有…有老鼠!”
賈四打開門,見只有姚慕青一人站着,另外幾人都貼牆坐着,地上空空如也,哪有什麼老鼠,連餿饅頭都不見了。
賈四恨恨的瞪着姚慕青,“你要敢再叫抽你二十鞭子。”
姚慕青被賈大抽過耳光的半邊臉頰還腫得老高,一聽二十鞭子,有些怯意,不過還是提出要換房間。
這次賈四沒有發怒,將姚慕青從頭到尾打量了幾遍,色迷迷的詭笑道:“好啊,爺的房間正空着,要換房就到爺房間裡去如何?”
姚慕青捂着臉頰一邊搖頭一邊退後。賈四臉色立馬又變得兇狠陰險:“今晚有誰再敢大吵大鬧,全部給我出去領鞭子!哼!”說完重重的摔門而去。
四周又靜寂下來,悠悠覺得肚子更餓了,現在就是有餿饅頭,自己也是願意吃的,可是餿饅頭也沒有了,“咕~~~咕~~~”有誰的肚子在叫?聲音剛落,又傳來咕咕的聲音。
四人都不說話,也不知道聲音是從誰肚子裡發出的,連續響過兩三次後,一股餿味傳來,是從自己正對面傳來的。這氣味明明是剛纔餿饅頭的味道,那饅頭不是被老鼠叼走了嗎?
“誰…誰那裡有饅頭嗎?”姚慕青猶豫着問。
沒人回答,但能聽見對面有悉悉索索和嚥下東西的聲音,悠悠記得關門前看見對面坐的是方初夏,那個不愛言語又陰森森的瘦女孩,悠悠實在太餓,也忍不住小聲的問:“方初夏,你那裡還有饅頭嗎?”
方初夏沒有回答,仍然是悉悉索索的聲音,悠悠再接再厲:“有的話能分一點兒給我嗎?”
“我…我也想要”謝佳瑤弱弱道。
半晌後,那沙啞的聲音總算響起了“還有兩個,一人半個,要就伸出手來。”
悠悠舉起手平伸出去,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感覺自己手上一沉,有東西放在上面。悠悠縮回手聞聞,確實是那餿饅頭,將饅頭塞進嘴裡,猛咬幾口,饅頭又乾又硬,裡面還有沙子,悠悠忍住不適努力吞下去。
旁邊的姚慕青呸呸兩聲,抱怨道:“這是人吃的東西嗎?”。沒人理她。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四人餓的前胸貼後背,屋頂的透氣孔已經有光柱投下來。
半上午,賈四纔來開門,叫四人到院子裡站成一排,開始訓話:“你們四人給我聽好了,限你們在兩刻鐘內打掃好大廳,打掃完了有飯吃,打掃不完早飯午飯都沒有,誰要是敢偷懶!哼哼!”,賈四將自己手裡的皮鞭甩得啪啪響。
然後將四人領到大廳,這時候的春滿樓異常寂靜,大門緊閉,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
這大廳還真大,至少有三四百平米,裡面擺滿了圓桌和凳子。
“這麼大怎麼可能兩刻鐘就打掃完,真當我們是神仙啊?!”姚慕青抱怨。
賈四纔不管那麼多,道:“打掃工具就在門後,現在就開始”。
沒辦法,只好幹活了。悠悠忍着後背的疼痛,準備去拿拖布,方初夏卻先她一步拿走了兩把拖布,一把遞給姚慕青,姚慕青撇撇嘴,不接;又遞給謝佳瑤,謝佳瑤只好不甘不願的接過。
方初夏表情淡然的走開,悠悠很驚訝,方初夏明顯是在照顧自己,知道自己後背上有傷口,如果擦地、說不定傷口又會裂開。
悠悠一陣感動,方初夏明明對自己一直淡淡的,也沒說過兩句話!老孃說的真對:壞人不一定都是凶神惡煞的,好人也不一定都是和顏悅色的。
四人開始忙活,方初夏和謝佳瑤負責擦地,悠悠和姚慕青負責擦桌椅。儘管四人盡全力幹活,可是餓着肚子的她們還是花了三刻多鐘才幹完。
方初夏站在旁邊冷着臉不吭聲,謝佳瑤餓的坐在地上,眼睛裡淚珠直打轉,姚慕青也沒那麼有精神了,有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抱怨:“都怪你們,擦地怎麼擦的那麼慢,害我們都沒飯吃。”
悠悠對姚慕青實在無語,坐在地上不說話。四人正發呆時,一瘦小男人端着一個盆子走過來,盆子上的筲箕裡放着幾個黑乎乎的饅頭,這男子昨天也見過,就站在朱媽媽身後。
四人望着饅頭直流口水,但誰也不敢上前搶,生怕挨鞭子。
那瘦小男人將盆子放在桌子上,微笑着招呼四人:“快過來吃飯吧,本來就有點兒涼了,再不吃就硬了!”
姚慕青第一個衝上去抓起饅頭就啃,幾口後就被噎得扶着桌子直咳嗽。
那瘦小男人一邊從盆子裡舀出稀粥,一邊說:“慢點慢點,夠你們吃的!”
剩下三人見賈四沒管,這瘦小男人也沒惡意,才紛紛走上前舀粥吃饅頭。
那瘦小男人坐在旁邊道:“你們別站着,都坐着吧。我叫賈三,是專門跟朱媽媽跑腿的,你們以後有什麼事兒要找跑腿的儘管找我。”
悠悠其實很想問這賈三一些問題,可前面遇到的那些事兒讓她自然的提高了警惕:萬一這賈三也是個笑面虎怎麼辦,不能隨便相信這人,於是把問題又憋了回去。
四人都沒說話,吃到一半,姚慕青問:“賈三,爲什麼你叫這個名字?不會還有個賈二吧?”
賈三笑眯眯道:“你說對了,賈二昨天你們也見過,就是長得最俊俏那個。”
姚慕青嘀咕:“這名字取得還真省事兒!”
賈三道:“呵呵,我們兄弟六人,都是朱媽媽撿回來或買回來的,按進春滿樓的先後順序取名。大哥是賈大,專門負責春滿樓安全;賈二長得俊俏,又會說話,朱媽媽安排他拉客;我沒什麼特長、長得又瘦小,不過我跑的快,所以專門負責跑腿;賈四是負責調教新人的;賈五是負責…買賣姑娘的;賈六是負責……”說道這裡賈三面有愧色,沒有再說下去。
“負責坑蒙拐騙!”悠悠憤憤的接話道。
賈三尷尬的摸摸頭,掩飾的笑笑,片刻後又道:“我們都是有苦衷的!”
“呵~~~”方初夏一聲冷笑。
賈三更尷尬,“我出去看看”賈三有點臉紅,找個藉口跑開。
飯後,四人被帶到後院的水井邊,賈四提着鞭子照例威脅一番,然後守在一邊。四人望着堆成小山一樣的衣服堆雙眼發直,而這小山還在時不時的增加中。
這堆小山裡什麼衣服都有,男人、女人的外套、內衣、甚至連褻褲都有,還有牀單、被單等等,上面大多還沾着穢物、看的她們噁心至極。
沒辦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麻煩的是這些衣服不能洗壞了、不能染色了,洗壞一件就沒飯吃,洗壞兩件要捱打。
四人只有悠悠和方初夏會洗衣服,另外兩人一點兒也不會。四人商量後,只好讓姚慕青將衣服按種類、顏色分類,謝佳瑤學着洗純色的相對乾淨一些的衣服;大件的、難洗的由悠悠和方初夏負責。
開始的時候洗得慢,每人都捱過鞭子,悠悠背上本就有傷,又加上兩鞭子,背上更是疼痛。想起老孃和小陽子,真想大哭一場,但是她知道: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咬緊牙關繼續賣力。
晚上,四人被帶到一房間,房間狹長,牆上開着幾個孔,賈四提着鞭子將四人趕過去,一人站到一個孔前,不準閉眼,不準捂耳朵,不能東張西望,每人都必須看着對面。
悠悠站到孔前,一看才知道孔對面是春滿樓姑娘們的房間,裡面景象香豔無比。四人紅着臉睜着眼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那些姑娘如何調情、如何討好男人、如何……,耳邊還配合的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
這樣的折磨一直持續到半夜,四人才被送回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