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冥王大人吩咐了,這衣服今天一定要改好,麻煩您試試吧。”
原來是鬼差,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還以爲剛剛所說的夢話被冥王聽到了。
絕不能讓冥王知道我已經回憶起了所有的事情,否則,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報復在阿浪身上。
“你等等,我馬上試試。”
說完,我迅速穿上了昨日送來的那件喜服,大紅的喜服穿在我的身上,顯得厚重極了,那鮮紅的顏色,處處透出詭異,讓我突然之間想起了那件鎖魂衣。
想當初,如果不是被迫穿上了那件鎖魂衣,或許,我的魂魄也不會走進地府,更不會遇上冥王。
這一切,恐怕就是我的命吧。
我無奈嘆了一口氣,輕輕打開了房間門。
門外站着幾個鬼差,在看到我的一瞬間,都不由發出一陣讚歎。
“夫人真是個大美人啊。”
“太合身了,根本不需要改。”
……
我白了他們一眼,問道:“冥王呢?”
“冥王大人今天去錢莊了,很快就會回來的,夫人不必擔心。”
鬼差的回答卻讓我的心不由動搖了一下,冥王不在,或許,我應該立即去找白無憂,問他要隱身的符咒。
可是,我並不知道從地府直接通往人間的路,要去人間,除非先經過錢莊。
想了想,這種機會並不是常有,於是,便雙眼一閉,心裡默唸着靈魂錢莊的名字。
耳邊傳來鬼差的聲音:“夫人,您還是別去了,夫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錢莊的房間裡,而鬼差的聲音似乎還在我耳邊迴盪着。
我的心不禁快跳了半拍,不知道冥王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我先去了大廳,然而,卻並沒有看到冥王,又去了他的房間,也沒有看到他,直到我將整個錢莊都找遍了,依舊沒有看到冥王的半個影子。
原來,他根本就不在,這就好辦了。
我立即換下了喜服,準備去找白無憂要隱身符。
可我想了想,還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他。
心裡默唸着白無憂的名字,也不知道怎麼的,眼前陡然之間騰起一陣白茫茫的霧氣,待那些霧氣散去的時候,我眼前出現了一幢獨棟民房。
看來,這個白無憂的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不過,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原來,以我現在的能力,要找一個人竟然這麼簡單。
“白無憂……白無憂……”
我衝着那棟民房大聲地喊他的名字,可是,許久都沒有人迴應。
難道弄錯了,他根本就不住在這裡?
心裡正遲疑着,身後卻陡然之間傳來一個聲音:“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
他的語氣顯然很不客氣,一看就知道,他並不怎麼歡迎我。
不過,他卻沒有前幾次看到我的那種反感,可能我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有再遊蕩大街發請柬了吧。
“我來找你,就是有件事來求你。”
我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沒想到,我纔剛剛靠近他,他卻走開了。
他手中拿着一根釣魚竿,似乎是剛剛從外面釣完魚回來。
“我真的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我來找你,就是有件事情拜託你!”
我已經很注意自己的語氣了,深怕激怒了他,畢竟,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他會畫隱身的符咒了。
“什麼事?”
他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一邊收拾着自己的漁具,一邊問道。
“你這裡有隱身符嗎?”
我話音剛落就察覺到,他的手微微一滯,我怕他沒有聽明白,於是,又說道:“就是那種在鬼魂面前可以隱身的符咒!”
“你要隱身符做什麼?”
他微微蹙眉,用那種較爲嫌棄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裡雖有些不快,但至少,我找對人了,他知道隱身符,說不定,他身上就有!
“爲了救一個人,他被冥王關在地府的地牢裡,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我的語氣是那麼堅定,然而,他臉上卻突然露出一抹懷疑的神色,接着對我說道:“救人?”
他倏然笑了,那笑容帶着些嘲諷,接着說:“你以爲地府是什麼地方,你想闖就能夠闖進去,你以爲,你手上拿着隱身符,就能夠逃避鬼差和陰兵的追捕?”
陡然之間,他的語氣又加重了半分,對我說:“笑話,真是個笑話!”
“怎麼救人是我是事情,不用你管,我只求你,給我一些隱身符!”
我的情緒突然之間變得有些失控,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哭腔。
“那你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隱身符的?”
他凝視着我的眼睛,那凌厲的眼神,讓我覺得如芒在背。
片刻之後,我壓低聲音說道:“我不能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隱身符是白家的獨門秘技,不是除魔村的人根本就不會知道,而二十年前,除魔村已經被人屠村了,你是怎麼知道隱身符的,說!”
他的表情異常嚴肅,我看到他眼神中那種憤怒,還有他說話的時候,那種咄咄逼人。
可他真是白家人嗎,真是除魔村的後代嗎,爲什麼他和白晨旭的性格卻截然不同?
“因爲……因爲……”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就算我告訴他白晨旭的存在又如何呢,他終究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且,他看上去似乎比白晨旭要年長,告訴他,豈不是更加讓他傷心?
那是一段我最不願意回憶起的往事,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白晨旭死的時候,對我說的那些話。
我記得那天夜裡風很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我記得,他說愛我的時候,聲音是那麼溫柔,宛若天上的繁星。
還有他斷氣之後,從他身上走出的那個透明的影子,我猜想那就是他的魂魄吧,只是,他的魂魄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我知道,他沒有去地府,可他會去什麼地方呢?
“快說啊,你不說,休想我拿出隱身符來幫你!”
白無憂的話瞬間將我從那段痛苦的回憶中拉了出來,我知道,要想拿到符咒救出阿浪,不告訴他關於白晨旭的事情,是不可能了。
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我將白晨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無憂。
……
“我一直以爲,除魔村的人已經全死了,那對我來說,一直是一個噩夢,沒想到……”
白無憂聽完了我的描述,臉色慢慢變得慘白。
“怪我沒有早一點找到他,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他,怪我……”
他說着,整個人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這不是你的錯,白晨旭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自己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問道:“對了,你和白晨旭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弟弟,除魔村被屠村的那天晚上,我有事情出門了,可是,回來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已經……已經化成了灰燼,我沒有找到我弟弟,我以爲他早已在那場噩夢中喪命。”
白無憂說着,聲音和語氣都慢慢發生了變化,我想安慰他,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白晨旭的死,我也有責任,是我不應該帶着他去冒險的。”
那永遠都是我心裡的痛,我不會忘記那個翩翩少年,他曾經說過,會永遠保護我。
“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那小子說得沒有錯,這是他的命,除魔村的後代,都是這樣的,我們的叔公是這樣的,大伯父是這樣的,只是我沒想到,到了我們這一輩,卻輪到他的身上。”
白無憂輕咳了一聲,聲音依舊哽咽,他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應該早點找到他的,應該早一點兒……”
我看到他緊緊握住那支釣竿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在恨他自己嗎?
“你別自責了,二十年前如果不是妖魔屠村,你們白家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喃喃地說道,卻不想,這句話竟然刺激到了白無憂,他一把甩開了手中的釣竿,大聲問道:“誰告訴你,二十年前是妖魔屠村?”
我愣住了,不是妖魔屠村是誰?
這件事情不僅白晨旭和十九公知道,就連外界也一直有傳言,不是嗎?
然而,這個時候,白無憂卻顯得激動極了,他說:“二十年前,根本就不是妖魔屠村,而是我們村裡出了一個叛徒,他妄想修煉長生之術,最終導致走火入魔,六親不認,屠村的人,正是他。”
那一刻,我的腦子陷入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原來二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修煉長生之術的人,這麼說來,不僅僅只有褚天師……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我突然之間想到我死去的父母,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如同沸騰地開水一般,咕咚咕咚地涌向我的頭頂。
二十年前,是一場浩劫,難道說,我爸媽的死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口倏然猛地一顫,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告訴我,快點告訴我!”
那一瞬間,我好害怕,我怕我爸媽的死真的和這件事情有關。
頓了頓,我看到白無憂臉上一閃而過的傷感,他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