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阿浪帶回消息,說孩子可能真的在白雲山莊,但是,白雲山莊裡面到底有什麼卻沒有人知道,不過,白雲山莊的主人,大家都知道他姓白,稱呼他做白公子。
這個白公子,每天都生活在黑暗之中,白天的時候,他從來不出現在外面,暴露在陽光下,到了晚上,他便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也不開燈。
就這樣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有那麼一個習慣,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和阿浪是早晨出發去白雲山莊的,因爲一天只有兩趟車,我可不敢坐晚上的車,怕被嚇死。
只是,我們纔剛剛上車,就明顯感覺到,整個車廂瀰漫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怪怪的,並不刺鼻,可是,卻很臭很難聞,彷彿什麼東西腐敗變質了似的。
腦子裡空蕩蕩的,我緊緊握住阿浪的手,坐在門口靠窗的那排兩人座上。
因爲時間很早,加上去白雲山莊的人本來就少,所以,整輛公交車上只有我和阿浪兩個人。
一股陰風吹來,我感覺有些冷,於是便對阿浪說:“我們換個位置吧,我想做裡邊兒。”
阿浪什麼都沒有說,立即起身,可我卻看到旁邊的一輛公交車上擠滿了人。
“奇怪了,去白雲山莊的那條路上應該有很多個站吧,爲什麼那些人寧願坐很擠的那趟公交,也不願意做去白雲山莊的車呢?”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個聲音:“他們當然不願意坐這趟車了,因爲,這車拉過死人。”
我嚇得渾身一顫,這……這不是阿浪的聲音,阿浪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的符咒似的,完全僵住了。
片刻之後,我猛地回頭,才發現,阿浪就坐在我旁邊,而剛剛說話的另有其人。
我們後排的位置上坐着一個約莫六十上下的老太太,身上的打扮很樸素,但是,她的手裡提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上去怪恐怖的。
“婆婆,既然您知道這個車不乾淨,爲什麼您還敢上來啊?”
我有些疑惑,更加令我覺得疑惑的是,她是不是也要去白雲山莊,提這麼多東西又是送個誰呢?
心跳得很快,我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阿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裡,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太緊張。
倏而,那老婆婆開口了,她說:“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了,不過,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去白雲山莊做什麼?”
她臉上的疑惑讓我覺得心兒一顫,腦子裡卻一直在糾結着她說的那句話,很多年了,到底是多少年了,爲什麼我總覺得,這個老婆婆好像詭異得出奇……
“我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明明是大早上,可我總感覺四周涼颼颼的,天空也陰沉沉的,看不到一丁點兒陽光,是不是我們選錯了日子,不應該現在出發的?
可我明明看了天氣預報,上面顯示的是晴天啊!
那老婆婆沒有再說什麼,而我也開始有些坐不住了,想了想,我迅速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面的天氣預報,的確是晴天沒有錯,難道,天氣預報不準確,忽悠人了?
腦子裡亂糟糟的,可是,隨後公交車上卻上來了一個人,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穿得十分鮮豔,整個人散發出青春的活力,唯獨,她舉着一把黑傘,沒錯,那是一把很大的黑傘,足夠兩個人用。
女孩兒上車之後,投了幣便對我微微一笑,坐在我的右前方。
片刻之後,我看她拿出鏡子,一邊照鏡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擦防曬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女孩兒也太奇怪了,明明是陰天,她卻舉着一把黑傘,抹那麼多防曬霜,深怕曬黑?
女孩兒似乎察覺到我探究的目光,突然之間轉過頭來,對我說:“這個牌子的防曬霜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我慌忙擺手,感覺能上這個車的人,都不太正常!
罷了,我也不想自己嚇自己了,於是便將目光轉向窗外,奇怪的是,街上還有不少人撐着一把傘,既不是晴天又沒有雨,大家撐傘做什麼?
我心中疑惑極了,可是,阿浪卻在我耳邊說:“淡定,你的樣子很容易暴露我們此行的目的。”
對,我們這一次去白雲山莊,就是要好好找找孩子的下落,雖然,有消息稱陸楓給我們的線索都是真的,但是,不親自去一趟,不看到自己的孩子,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於是,我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着,等待發車。
不一會兒,我聽到司機將車子點火的聲音,馬上就要發車了,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果然是七點鐘,不早一分鐘也不晚一分鐘,剛剛好,真是準時。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阿浪在我耳邊說道:“這個車每天都是這個點發車的,一旦發車的時間不對,就會遇上怪事。”
“你……你怎麼知道?”
我疑惑地蹙眉,看着阿浪的眼睛。
他卻十分淡定,將他的手機塞進我的手裡。
原來,他上網查過資料,知道這輛車曾經在發生過兩次車禍,一次,是因爲早發車了三分鐘,所以,死了三個人,一次是因爲晚發車了一分鐘,所以,死了一個人。
更加離奇的是,整輛公交車都沒有事,就是人無緣無故死了。
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什麼,只是,經過這件事之後,就很少有人敢坐這輛公交車了。
我頓了頓,感覺喉嚨裡好像卡着什麼東西,堵得慌。
嚥了咽口水,我啞着嗓子問道:“既然,這公交車那麼邪門兒,爲什麼不乾脆取消算了?”
“這新聞你沒有看完,接着往後面看。”
我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地往後一翻。
原來,這公交車因爲出事之後停運過兩次,誰知道,第一次停運,整個車站的公交車全都打不着火,更別說開出去了,而這第二次停運的時候,乾脆在公交車站起了一把火,不僅車子開不出去,連人也進不來,消防車一直噴水,可火就是澆不滅。
腦子裡一陣嗡嗡作響,像是被什麼東西猛敲了一下似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四周的空氣冰冷得有些可怕,吸進肺裡的空氣彷彿快要結冰了似的。
“只要這公交車不停運,不遲到不早到,所有的一切都會正常,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怎麼不奇怪了,我覺得奇怪得狠,可是,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感覺自己好像被冰凍住了一樣。
“別說了,出發了。”
我低低地說了一句,心裡卻好像在打鼓一般,胸口悶得發慌,好像小時候發燒了的那種感覺。
我一直緊緊握住阿浪的手不敢放開,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車子明明在加速行駛,可司機的腿卻一直是踩在剎車上的。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插了一刀似的,疼得發慌。
我小聲在阿浪的耳邊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司機的腳好像一直都放在剎車上。”
沒想到,阿浪卻對我說:“我知道啊,說不定這車子的剎車和油門裝反了。”
可下一秒,我聽到一個聲音幽幽地從耳後傳來:“年輕人,這車的剎車和油門沒有裝反。只是因爲,如果司機不踩着剎車,這輛車的車速根本就控制不住。”
“什麼?”
我頓時一個激靈,渾身上下像是過了一道電流似的,顫抖得厲害。
“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這輛車只要從早上七點發車開始,就如同擁有了某種牽引的力量,司機爲了保持正常的車速,才一直踩着剎車的。”
我嚇得渾身冰冷,即使沒有鏡子,我也知道,自己一點面如土灰,不,是面色慘白。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我想下車,可是,如果我下車了,還怎麼知道孩子究竟在不在白雲山莊呢?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那個老婆婆又說話了,她問:“你們兩個是第一次去白雲山莊吧,也是第一次坐這輛公交車?”
我木訥地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眼阿浪,最終轉頭,落在那個老婆婆的臉上。
她卻突然之間笑了,面上的那種笑容,帶着一種詭異,她接着說:“難怪,以後,你們就會習慣了。”
什麼以後啊,我發誓,再也不要坐這個公交車了,我寧可走路!
沒想到下一秒,阿浪便在我的耳邊說:“你不知道,有人說,白雲山莊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一旦有人第一次去過那裡,那麼每年都要去一次,即使是死了,就像是去給仙人朝拜送賀禮似的,如果不去了,會有麻煩的。”
“啊?”
我差點淚奔了,卻什麼不敢說,只是心裡埋怨阿浪,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早知道這樣,不如你一個人來好了。
突然之間,司機猛地擦了一腳剎車,我差點撞到了前面的座椅,好不容易纔坐穩,這個時候,我才突然之間發現,從前門上來一個女孩兒,女孩兒的手中拿着一束鮮花,她踮着腳往投幣箱裡投了一枚一元硬幣,接着往車廂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