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蠟燭香
當我寫下這本書的第一個字的時候,我深深爲自己的無能而感到羞愧和恐懼。我一直嘗試着用別的方式來彌補我內心的愧疚,但我發現,除了用我稚嫩的文筆來將這個故事寫成一本書,以慰藉自己對她愧疚的心靈外,其他的,我根本做不了什麼。多少個黑夜白晝,它都像隱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用那雙我永遠也看不見的眼睛窺視着我的一切。這時,我就會產生一種無形的恐懼,似乎自己被拉進了它黑暗的世界裡,沒有了呼吸,沒有了靈魂,沒有了生命的一切,只剩下徒具形骸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行屍走肉。人生的路是有盡頭的,當你走到盡頭的時候,發現原來生命中的一切只不過都停留在物質與精神的中間,不管自己怎樣努力,最終,一切都化爲烏有。
是的,也許你不會相信這個故事,我也在懷疑。原來真正的恐懼是那麼的近,近到你無法猜測,無法想象。它貼近肌膚,深入骨髓。這個世界,有着強烈誘惑力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但有時候只是爲了一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而讓我們出現貪婪的慾望,從而不擇手段地奪取它。到頭來,得到的卻是一個致命的恐懼,只會令自己陷入黑暗的深淵中無法自拔。
所以,當我面對着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癡呆孤兒時,心中的無限憐憫卻化作不了有用的動力去幫助她。所以,在這本書的開頭,我就爲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深深的羞愧和恐懼。現在,我要開始回憶這個故事真實的一面――
2008年的國慶黃金週,我孤身一人來到一個偏遠的山區遊玩,是以想尋找城市與農村中的差別靈感,蒐集新穎的素材來爲我下一部小說做好準備。當然,我也是一個來自農村的孩子,但我那村子距離城市很近,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種東西。於是經一個朋友介紹,我來到了這個位於肇慶市西南部的一個風景優美的村莊――古村。在那裡,我遇見了一個奇特的人。那是一個披頭散髮,一身骯髒的少女。她總是一個人癡癡地坐在村口的一棵大榕樹下,懷裡抱着一個黑糊糊的鐵盒子,目光呆滯地望着遙遠的天邊,似乎在等待着某個人。但當我第一次與她四目接觸,清晰地看見她臉龐的時候,我發現她卻是一個美人兒。真的,很美。即使她沒有化妝,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並且像一個乞丐,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她那種天生麗質和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與衆不同。這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找到一個村民,問出了這個少女悽慘的身世。
經那村民描述,這個少女是古村裡一家姓成的孩子。但在兩年前的清明節,成家突然被一場無情的大火所吞噬,她的家人全部葬身於火海,幸虧少女在新城裡讀書,這才避過了這場災難。自此以後,少女由於傷心過度造成了腦部的損傷,整個人變得癡癡呆呆,有時候會發瘋追着人打,情況嚴重時還會偷偷在別人家裡放火,所以村裡的孩子都不敢跟她玩。同齡的人甚至嘲笑她,罵她,一些頑皮的還向她吐口水,拿石頭去砸她……就這樣,她似乎成了古村人心中的污點,沒有人喜歡她,幫助她。她通常一個人抱着家裡遺留下來的一個鐵盒子坐在村口的大榕樹下,似乎在等待着家人的回來。至於那鐵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沒有一個人知道。
聽完了村民的描述,我決定去接近這個女孩子。
開始她是恐懼我拒絕我的,但慢慢的接觸,我發現她那彷徨的眼神裡帶夾有無限的渴望――渴望聆聽,渴望幫助,渴望愛……
在我悉心的陪伴下,她不像村民所說的癡呆發瘋,她對我講了許多話。雖然那些話我聽不明白,但我還是很專心地做她的聆聽者。漸漸的,她把話題說到了她一直抱着的那個黑糊糊的鐵盒子。在蔥鬱的大榕樹下,她慢慢把鐵盒子打開,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拿出一本很殘舊的小書來,天真地笑着遞給我。我接過來,並沒有看。因爲這個時候,我發現她看我的眼神有點異樣,就像看着一個自己很喜歡的人,一點也不像個癡呆發瘋的病人……她這舉動,令我回憶起了糾纏在內心深處的那斷悲慟的往事……
清風拂曉。
我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拿起手中那本小書看了看。發現書名是用一種古老的楷體字寫的,叫《元寶?蠟燭?香》。我伸出手,慢慢把書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