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逝去的生命

幾天後,卓玉驚喜地發現那鹹得要命的果子,曬乾后里面全是細細小小的鹽巴,這下子他們吃鹽就方便多了,她給這種果子起名叫鹽果。奶油果經過陽光的暴曬,水分已沒了最終成了奶油塊,她把奶油塊放進水裡燒出來的味道剛剛好,淡淡的奶油香味,就連迪亞也喜歡的緊。以後的日子,卓玉要求迪亞多多采集這兩種果子,尤其是鹽果。

卓玉在迪亞打獵空閒的時候,讓迪亞挖坑學習做陷阱,他們用骨刀削了些長長的木箭埋在坑裡,坑上蓋好樹枝和草僞裝好,又在陷阱旁做好記號纔過去。隨後她又想到了她其實可以做弓箭的,那樣她也可以試試打獵,至少可以捕獲些小動物,何況迪亞的力量那麼大,用得好的話,會省很多力氣的。

考慮到迪亞製作的天分不錯,她把製作弓箭需要的材料和要領告訴迪亞,讓他先試着做一把。一把好的弓由彈性的弓臂和有韌性的弓弦組成,卓玉以前在鄉下時和表弟們玩過簡單的弓箭,也只知道這種弓箭的做法。迪亞按照卓玉的要求很快找來了外形與竹子相似、表皮是黑色的樹,裁下一段削成細長,當作弓臂的主體部分。卓玉試了試,這種樹的彈性好,很結實,很適合做弓臂。至於弓弦,迪亞逮着一隻牛,用牛筋做弓弦,經過一番折騰,一把簡單的弓箭做成了,還做了一些木箭留做練習用,獸骨做的箭就留作實戰用。這把弓比較大,正適合迪亞用,她先教迪亞弓箭如何用,讓他站在原地對着遠處立着的一個靶子射擊。

迪亞一開始不習慣,畢竟獸人生性好戰,打獵也是化成獸態依靠自身的力量和鋒利的爪子捕殺獵物的。現在要他站得遠遠的瞄準一個東西,他很不舒服,不過自家雌性讓他這樣做,他也不能不聽,說不定真有用處呢。

迪亞學的很快,放了幾十只木箭後,找到了準頭,射的箭有七八成都能射中,恰好前面樹林有隻野雞經過,她讓迪亞用骨箭射擊,沒想到居然射中了。他跑過去拎回來,對着卓玉咧着嘴巴笑,很顯然他也意識到弓箭的好處。之後,迪亞又用弓箭獵了幾隻動物,比他追着獵物滿世界跑省事多了,他又做了幾個弓,由於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這幾個做的更結實更好用了,在卓玉的要求下,給卓玉也做了兩個比較小巧的弓。

就這樣卓玉開始了練習射箭的日子,每天迪亞把卓玉帶出來,離山洞不遠處的樹林外面有大片的草皮,有一種長相酷似松鼠的小動物,它們喜歡成羣結隊在草地上吃草。數量多,個頭小,跑得不快,膽子又大,在同伴射中的剎那,它們會到處亂竄,沒有幾分鐘又會聚集在一起,用來當活動靶子練箭最合適。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如流水一般緩緩流過,這一天兩個人在外面狩獵,天空忽然烏雲密佈,眼看着要下雨,迪亞轉身要背卓玉回山洞,不想卓玉卻離他遠遠的,不要和他一起回去,任他如何勸阻,都不爲所動。雨已經滴到他們身上,那些小動物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對峙着,迪亞實在不明白她爲什麼一定要留在雨裡,上次也一樣,難道她不知道這種天氣還在外面晃盪會很危險嗎?

“玉兒,跟我回去好不好,外面很危險的,回去吧!”迪亞苦口婆心地勸道。

卓玉哪裡聽的進去,她剛剛好像看見前面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見迪亞還在糾纏,劈頭蓋臉就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會和你走的。”

她向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跑去,迪亞拉着她,不讓她走,她掰不開迪亞的手,就用嘴咬,“你怎麼這樣,你不要阻攔我好不好,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去找我爸媽的。”卓玉淚眼婆娑懇求着。

迪亞憋着嗓子不說話,用一種卓玉從來沒見過的目光看她,讓她不寒而慄,她拼命去掰去捶迪亞,邊打邊叫:“你這個野蠻人,快放開我,你混蛋,我不喜歡你,你走開啊!”

“不習慣我?”迪亞沙啞着聲線問。

“對,我不喜歡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只討厭你。”卓玉用一種大無畏的目光迎上去,她也不管自己的話有多傷人,“我受夠你了,也受夠了在這裡的生活,你放我走吧,就算你不讓我走,下一次我還是會找機會走的。”

“一定要走?不願意和我一起生活了?”迪亞用一種哀傷的眼光望着卓玉,好一會兒,他慢慢鬆開握着卓玉手腕的手,轉身離去,留給卓玉一個沉重悲哀的背影。

卓玉也沒怎麼在意,朝着剛剛的地方去,走到進出才發現那是被雷劈斷的樹枝,樹上有火燒的痕跡,剛纔她看到的應該是火,不過好像被大雨澆滅了。雨勢越來越大,卓玉的眼睛被雨打的幾乎睜不開,視線一片模糊,她還像上次一樣要追着雷聲,但是她哪裡追的過雷聲。力氣愈來愈小,卓玉只覺得自己渾身沒勁,腹痛如絞,一不注意腳下一滑,卓玉就跌倒在地。她看着大腿上的血,腹部痛得更加難以忍受,該死的,這麼長時間她都忘了還有生理期這回事,不想它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真是討厭人厭。可是爲什麼會這麼痛,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這根本就不像是生理期嘛?可惜卓玉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些,疼痛已經腐蝕了她的神經,意志漸漸模糊不清……

迪亞雖然走了,但是心裡還是很焦急,腦袋裡有兩個念頭不停地爭吵,一個說:“玉兒那麼弱,跑不快,躲不過雷怎麼辦?”

另一個說,“是她自己要我走的,不用在理她。”

“雄性原本就應該保護雌性的,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不對,她自己不要保護的,受傷也是她自找的。”

兩個小人一個責怪另一個無情,另一個指責對方多管閒事,太過心軟。小人們不停地吵鬧,聒噪不已,終於迪亞抵擋不住內心對卓玉的關心,飛奔而去。迪亞的動作非常快,他嗅到空氣中的血腥,臉色立馬一變,他加快速度趕到卓玉的身邊。

映入迪亞眼簾的是卓玉蜷着身體躺在地上,獸裙、大腿都染上血色,血液隨着雨水被沖走。他心疼的抱起卓玉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山洞,卓玉的身上冰冰的,迪亞把山洞裡的獸皮都蓋在卓玉的身上,轉頭去燒熱水給卓玉洗洗。卓玉的氣息很微弱,迪亞在回來的途中不知摘了什麼草,又煮了一點給卓玉灌進卓玉的嘴裡,不一會,卓玉就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更加痛苦的咬着嘴脣,腹部的疼痛絞着卓玉神經。半夢半醒間,她覺得額頭上涼涼的,像是有水滑過。

“吼……”

滔天的吼聲如滾滾浪潮在雨幕中傳向遠方,迪亞顯得異常的悲哀,他看着遍體鱗傷的卓玉躺在牀上,趴在獸皮上用頭蹭蹭卓玉的小腹。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個活蹦亂跳的人就那樣躺在那裡,他期待很久的第一個孩子悄悄死去,他痛恨自己爲什麼不跟着卓玉,爲什麼丟下她不理她,倘若自己不離開她,幾個月後他們就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迪亞抱着卓玉無聲地流淚,他害怕卓玉會死,不知道自己煮的藥草有沒有,一個人在那胡思亂想。

整整一夜過去,迪亞發現卓玉的體溫慢慢回升,呻吟聲也沒了,眉頭漸漸舒緩,他一直輕輕撫摸卓玉的肚子,待看到卓玉掙開雙眼,他激動地低叫一聲,抱着卓玉使勁蹭她的臉。卓玉在睜開眼是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她的孩子沒了,儘管她不是很喜歡,可那也是一個生命,因爲她的緣故就這樣死去,她心裡很不安。這幾天她總是想吐,卻從沒考慮過懷孕,虧她還是醫生,不過她從沒想過不同物種還能產生後代,無論如何都是她的錯,她沒有保護好那個小生命。

擡起頭看着,迪亞赤紅着雙眼,神情哀痛,他應該也知道了吧,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悲傷,卓玉伸出一隻手撫摸着他的頭,無聲的安慰他。兩個人呆了很久,迪亞纔去做飯,卓玉讓他去採集一些自己要的藥材,畢竟流產不是小事,她需要休養。

雖然有迪亞無微不至的照顧,卓玉還是病了很久,流產造成的身體不適養好後,卓玉還是一直病殃殃的,低燒不斷。卓玉的病不好,迪亞內心很焦急,他有按照卓玉的吩咐天天給她熬藥,卻不見起色。卓玉其實也不好受,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心情引起的,她現在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每天吃完了就睡,要不然就靠坐在山洞一角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想。迪亞每每看到這樣的卓玉都心痛不已,有時候他也抱着卓玉陪她一起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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