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吾愛有三,日月與卿

如是良人長相絕,猶恐夢中思上邪。

歲月斑駁了青春,在匆忙行走的路上,慢慢褪去了曾經的青澀與稚嫩,變的愈加成熟,上一世,熟悉的人大都沒能經得住歲月而變得面目全非,難以找回當初的感覺,剎那間的年華,一切都已泛白。當再一次置身於往昔種種,依舊是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人,思緒難免一陣起伏,心中更是藏不住的喜悅。

從醫務室出來,李雨晨一身輕快,左顧右盼,滿眼歡喜,臉上的笑容遲遲不消,活脫脫像個進了遊樂場的小屁孩。

“我說,咱能注意點形象嗎?你現在就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這破地都待了快一個學期了,有啥好看的。袁老頭可說了讓你放學去他辦公室的,這都放學快一個小時了,袁老頭肯定是走了,你還是想想明天怎麼跟袁老頭解釋吧。”看着一臉興奮左瞧右看的李雨晨,張少華刻意拉開距離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和李雨晨是一起的。

“同學們都看到了,我暈倒了,趙曉靜自然會告訴袁愛國,所以,用不着解釋。還有,你再往後退一步晚飯就自己去吃。”李雨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了一眼故意跟自己拉開距離的張少華冷笑道。

“切,你那擺明了就是裝的,誰會相信你是真的暈倒”

“相不相信的不重要,反正送我去醫務室的人是你。我說我暈了我就是暈了。”

“你這也太不要臉了,你這叫欺騙大家的感情。我要告訴大家真相。”張少華一臉氣憤。

“行啊,那你去吧,順便幫我請個假。”

看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李雨晨,張少華瞬間沒了脾氣。“你請假幹嘛?”

“我暈倒了,生病了不得休息一天嗎?”李雨晨聳聳肩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我去,說你不要臉你還真不要臉啊,我纔不幫你請假,你有本事明天自己和袁老頭說。”

“不說?那明天直接算我曠課算了,一次記過而已,充其量就是掃廁所,到時候拉着你一起。”

四目相對,半晌張少華還是抵不過李雨晨的眼神敗下陣來“幫你請假可以,但晚飯我要吃糖醋排骨。”

“可以,你買我做,吃完以後你收拾。”

“OK,太棒了,好久沒吃你做的排骨了,你先回家,我這就去買排骨。”說着,張少華一溜煙撒腿就跑,生怕李雨晨忽然又反悔。

獨自踏上回家的路,李雨晨跟隨着記憶的指引向着家的方向悠悠散着步,走過喧囂的大排檔,途徑芳香四溢的老麪館,還有那個把雞肉炸的香酥可口的炸雞店,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街道,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不知不覺中,李雨晨來到了一條寂靜無人的小巷子,兩邊都是潔白的牆,行走其中彷彿置身於雲層之中,伴隨着黃昏下夕陽照射出的倒影,彷彿這是一條通往天堂的道路,那樣的安靜,美好。

穿過巷子,一座有些破舊卻非常乾淨的院子出現在眼前,一顆足有兩人粗的大樹屹立在院子裡像是一位年邁的老者守着自己溫暖的家等待着家人的歸來。

“晨晨回來了?怎麼今天這麼晚啊”一個年邁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滿頭白髮一臉慈祥的老太太邁着蹣跚的步子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今天學校有點事所以回來晚了,王奶奶您什麼時候過來的?正好少華去買排骨了,我一會做糖醋排骨,您留下來一塊吃吧”看着面前的老人,李雨晨思緒萬千一股溫暖的記憶涌上心頭。王奶奶是這個院子的主人,和人說話時總是帶着笑容,雖說平時嘮嘮叨叨又喜歡斤斤計較,但卻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正是因爲這個老人,李雨晨才能輕輕鬆鬆的讀完三年高中,老太太老伴死的早,有一個有錢的兒子住在江城,也許是因爲兒子不在身邊一個人太過孤單,也許是看見李雨晨舉目無親一個孤兒有些可憐,老人用很少的房租把院子裡的一間屋子租給了李雨晨,可沒住多久老人就被兒子接去了江城,老人便以要人照看院子的理由直接免掉了李雨晨的房租,雖然被接去了江城,但老人偶爾也會回來看一看,說是要檢查李雨晨有沒有把院子照看好,每次回來還會帶不少吃的給李雨晨,說是兒子買的太多吃不了怕放壞了。可李雨晨心裡清楚,老人是捨不得這處院子,年紀大的人總是念舊,可比起院子老人更想呆在兒子身邊。只是李雨晨剛剛畢業,老人便因病去世了,在李雨晨高考完不久,老人的兒子來到了這處院子,告知了李雨晨老人的死訊,同時告訴李雨晨,老人囑咐他,這個院子不要賣,讓他轉告住在裡面的自己,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只要自己願意可以一直住着,房租不會收,只是有時間多打掃一下,不要讓院子荒廢了就好。當時聽聞老人的死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李雨晨的心情都帶着一絲壓抑。

“排骨就不吃,大海《注:老人的兒子》在路邊等着奶奶呢,我帶了一些吃的放在廚房裡了,你看着放冰箱裡別壞了,還有院子裡的那幾盆花抽空多照看一下,別讓死了。”

“王奶奶,你下次別帶那麼多吃的了,我一個人也吃不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大海買的多,奶奶也吃不了,再說了,不還有小華那個小兔崽子嗎,有他在,還怕你不夠吃的呢。”說完老人衝着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揮了揮手。

看着準備走的老人,李雨晨忍不住開口道“王奶奶,你平時多注意身體,要是悶了就隨時回來,回來我給您做好吃的。”

“奶奶知道了,可惜大海那個臭小子不爭氣,也不說給奶奶生個大胖孫子帶帶。好了,奶奶走了,有事就給奶奶打電話。”老人笑着說道。

“那王奶奶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李雨晨揮着手目送着老人上了車,一直到看不見車了才轉身回了院子。

回到房間內,隨手翻了翻自己的物品,理清了腦海裡有些雜亂的記憶,不多時,張少華便提着一袋排骨哼着小調走進了院子,伴隨着張少華嘰嘰喳喳的聲音,李雨晨不緊不慢的做了一盤糖醋排骨,等吃完飯洗完碗,張少華便在一陣不甘的叫喊聲中被李雨晨一腳踹出了門。

送走了張少華,李雨晨躺在牀上盤算着第二天該去祭奠一下老院長和爸爸媽媽,終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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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鈴........一陣上課鈴聲響起,高一13班的門口走進了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大叔,正是袁愛國老師,只見袁愛國站在講臺上一臉嚴肅的看着李雨晨空空的桌子沉聲問道“我昨天不是讓李雨晨去我的辦公室嗎?怎麼現在連人都不見?翅膀硬了是不是?”

“老師,李雨晨昨天暈倒了,被張少華送去了醫務室。”趙曉靜身爲班長聽到班主任問話急忙出聲替李雨晨解釋道。

“暈倒?怎麼回事,嚴不嚴重?”袁愛國聽到學生暈倒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老師,李雨晨他沒什麼大事,醫生說就是有些貧血,醫生讓他休息一天,他讓我跟您請個假”張少華站起身來一本正經的扯着謊。

“沒事就好,那讓他好好休息吧,同學們也要注意,平時一定要勞逸結合,努力學習的同時一定要注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了好的身體才能更好的學習,好了,大家認識一下新來的同學,李曦,來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

有了袁愛國的出聲,大家瞬間把頭向後轉去,看着李雨晨桌子旁邊坐着的那個女孩,女孩在大家的注視下站起身來亮聲道“大家好,我叫李曦,之前在第三高中上學,是剛剛轉來沂城中學的,希望大家多多關照。”

“好了,李曦同學請坐吧,李曦同學剛剛轉來我們學校,很多地方還不太熟悉,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找班長趙曉靜或者直接來找老師,好了,大家翻開課本第34頁,我們開始上課。”

時間過得很快,李雨晨先是去祭奠了自己父母又去了老院長埋葬的地方,轉眼便又到了一天的下午,李雨晨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學校門口等待着放學。

一陣鈴聲響起,學生像撒了瘋的兔子爭先恐後的跑出校園,人羣之中李雨晨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兒,不等人靠近,李雨晨一個箭步攔住了女孩的去路,看見來人,女孩猛的一驚向後退了一步,擺出一副防備的姿勢“又是你,你想幹嘛?還想耍流氓嗎?昨天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居然還敢來騷擾我,真以爲我新來的好欺負嗎?”

看着女孩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李雨晨無奈一笑“你誤會了,我是來道歉的,我昨天身體不舒服頭腦不太清醒,如果有不小心冒犯了你,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

“來道歉的?你昨天確實好像是暈倒了,道歉倒不用,就是以後注意點,不要再隨隨便便佔女孩子便宜了。”見李雨晨主動示好,李曦也不再咄咄逼人,禮貌性的對着李雨晨說道。

“好啊,承蒙這位同學教誨,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我叫李雨晨,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和你交個朋友。”說着李雨晨伸出了手一臉微笑。

看着李雨晨伸出的手李曦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那個,我叫李曦,交朋友可以,握手就不用了,我還要回家,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吧。”說完李曦紅着臉逃荒似的跑沒了影。

上一世,李雨晨寡言少語,一臉冷漠,滿心好奇的李曦在初次相見時不小心摔倒在了李雨晨懷裡,之後以道歉爲由攔住了回家的李雨晨,強行交了朋友並且從此與李雨晨展開了長達十年的糾纏。而這一次一切好像都反了過來。“原來李曦這丫頭也會害羞啊!”李雨晨心裡暗想,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弧度

初見時驚鴻一瞥,南柯一夢是你,重逢時始料未及,別來無恙也是你。

浮世萬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爲朝月爲暮,卿爲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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