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維他們的地下室出來,徐書恆明顯有點嗨,不過還是一路送林容回家,在保姆車上跟她叨叨之後的行程安排。
“跟兩個欄目組都打了招呼,你要去部隊的話,他們這次就破格提前錄製兩期。哦對了,上次說的生活助理明天你進公司看一看,後來又有兩個投了簡歷,我看挺靠譜,你自己選個喜歡的。”
“你現在的住處再擠一個人,就有點住不開了。我的意思是給你換房子,不過老大說再等等,那就等吧,到時爭取換個更好的。助理那就讓她先住在公司,先克服下,跟我一起往返照顧你。”
林容點點頭,把腦袋擱在旁邊車窗上,覺得他嗡嗡嗡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只是聽着覺得心頭特別煩。
她總感覺自己今晚,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一下子,她又想不起來。
現在覺得腦袋糊糊的,更加理不清楚思路了。
等車開進小區,林容就發現自己身上有些癢,甚至蒙着面罩的臉都又癢又燙,難受的要死。但是徐逗逼在邊上,她忍着沒有仔細查看身上的情況,也沒有敢去撓。
“那說定了,明天下午我過來接你。錄完直播,咱們就去選個助理。”徐書恆等車停下,就站起來幫她打開車門。
小區樓下的路燈,是那種非常老式,連個燈罩子都沒有的燈泡,昏黃得很,還偶爾亮一下,暗一下的。
徐書恆也覺得自己可能喝多了,看林容露出來的那塊額頭,紅一片白一片的。
他晃了晃頭,想伸手去摸,但是林容已經飛快地躥下了車,扔了句明天見,就逃上樓去了。
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抓骨撓心地癢,快瘋了!
而且剛剛徐書恆開車門時候,湊得她太近,他身上那一股子刺鼻的酒味跟他們今天抽了好幾根菸的味道,夾雜在一起,讓她胃部都翻滾了起來。
想要吐!
幾乎是爬到三樓的位置,她纔有點氣喘吁吁,摸了摸自己口罩下的臉,心裡就咯噔一下。
她臉上一塊塊凸起,好像整個臉都有些腫了,像是發了什麼病!
走了沒兩階樓梯,她就胸口煩悶,胃裡要翻江倒海想要作嘔,靠在樓道牆壁上,粗聲地喘起了氣。
捂着自己胸口,順着想要吐出來的氣息,她終於想起來,今天到底做了什麼死了!
牛奶……
她竟然,忘記了這具身體對奶製品過敏這件事情!
窩草……
她喜歡給各個人物加點特別的人設:林有容,對奶製品中的蛋白質跟乳糖嚴重過敏。
但是,她寫完沒多久就給忘記了。
有些細節,在開頭的時候寫到,但是等到寫了大半年,七八十萬字的時候,她就給忘了!
今天,要不是又想吐又開始發疹子,她真的完全想不起來。
她真是想要哭,人作死那真是活該,誰也幫不了。
關鍵是,林有容藏在這具身體裡的記憶,就跟圖書館的藏書一樣,並不是她本人林容的記憶。所以每次回憶,都跟去圖書館找書一樣,還要先定位下關鍵詞,關鍵時期,然後再去查具體藏書位置,再打開翻閱。
牛奶過敏,確實在林有容的記憶裡存在。
但在林容自己的記憶裡,牛奶,卻一直是她本人的最愛飲品。
原維問她的時候,她幾乎毫不猶豫就說要喝,也是日了!
老式樓道里本來這幾天味道也不好聞,這個季節一下雨就有些潮溼,有些腐臭的味道……
林容幾乎一個踉蹌,整個胸腔內翻滾了下,她就飛快解下口罩,嘔一下就衝到了某戶人家垃圾桶,往桶裡吐了稀里嘩啦。
作孽啊,她晚上根本沒吃什麼,中午吃的超級大餐,澳洲牛排跟龍蝦,這回全吐掉了。
而且,她這一開閘,就根本沒法停下來。
吐出來的食物,粘稠酸臭……讓她更覺得噁心,更加反胃!
“嘔——”
一次次翻滾,一次次吐……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第幾層,被她吐了這一地的是哪戶人家。
等旁邊房門吱呀一下打開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這次玩大了。
一聲尖叫聲赫然響起,“啊,天哪!你怎麼把我們門口吐成這樣!”
她的尖叫聲音由遠及近,林容聽得清楚,但是她腿軟地站不起來,一陣陣反胃最後吐的都是酸水,感覺連胃液都吐出來了!
“老公,你快出來啊!有個酒鬼,吐了我們門口一地!”
林容只能又是嘔一聲,來回答她,把對方的臉都氣暈了。
但是她現在這副吐得天魂黑暗,身上一股酸臭,頭髮上、胸前都沾了嘔吐物的樣子,實在太噁心了,大叫的女人都不想上前碰她。
而且看林容側臉,紅着一塊塊的凸起,看着着實有點嚇人!
屋子裡很快也有個年輕男人跑出來,一看就也是嚇了一跳,“哎喲,這真是……要不要叫居委會來啊?”
“居委會大媽老早下班了!快打電話叫警察來!”
林容下意識地就渾渾噩噩地開始腦補,等警察來了之後,看到她這張臉,是不是明天自己就要上全網的頭條了?
一代女星隕落後,在鄰居家門口嘔吐,人心敗壞,世風日下啊。
嗬,林容無力扯了扯嘴角。
但她還是掙扎着,動了動有些虛軟的身體,“對、對不起……嘔……”
不知道她如果曝光了,會怎樣?
那些說永遠愛她的粉絲,還會那樣追隨她嗎?可能不會了吧。
她有些難過,胃部已經吐得灼燒起來,連酸水都嘔不出來,但還連連反胃……但是身體的難過,還是壓不下心裡的失落……
身上沒一處是舒服的,她抱着一堆嘔吐物的桶,就嗚嗚地哽咽起來。
“不、不要報警……”
她斷斷續續,好似蚊子聲。
就在她害怕、無助、失落、絕望一起蜂擁而上快要把她壓垮時,一隻突如其來的大手突然出現,一件染着淡淡薄荷味道的大衣從天而降,蓋住了她眼前的世界,遮住了她整張臉。
幾乎吐得清空的灼熱身體,被那熟悉的味道一把抱起。
“抱歉,我馬上叫人來,替你們收拾乾淨。但我現在,要先送她去醫院,可以嗎?”
他有些低的聲音,雖然好像是詢問,但裡面醞釀着冷聲威壓,根本不容人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