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素人什麼的,還真是累啊……”
一句話,讓導演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林有容一步步走近他,那完美無瑕的妝容都好像盈盈發亮,她的每一根都發絲好像都在放光……
這就是一線女藝人,傳說中花瓶頭一號的真正實力!
她一直在節目組壓制着自己真正的實力,哪怕是在硬照比拼的環節,也做出了驚豔的平凡感覺,因爲在這個節目裡,她的定位就是一個如夢初醒突然想要進入演藝圈發展的素人女孩。
她的履歷在娛樂圈是一張白紙,她努力地壓制着自己的藝人光環,只讓自己比別人多了一點天賦而已。
直到現在,被導演噴了一臉宣佈徹底讓她退賽,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
從前到現在,都是因爲她還不夠耀眼,纔會被人打壓啊!
於是,這一刻的她終於氣場全開,像是女王一樣獲得加冕的氣勢,像是海拔千米以上的巍峨山峰,直接沉重拍到了與她對視的人身上!
初戀的感覺,也是男人永遠得不到的遺憾。
就是那永遠仰望着卻觸碰不到的那一朵潔白小花,只會在他們的仰望下,變得出塵脫俗的美。
“我該走了。”林有容純淨的水眸中,隱隱透着一絲高貴。
導演又是一愣,幾乎忘記了他剛氣勢洶洶又折回來,是要做什麼的。
他很想說‘你快滾吧,我就是要趕你走’之類的,可是林有容如玻璃珠子一樣不沾染一絲塵埃的水眸,靈動純澈地不像是任何一個他見過的小新人。
她好像並不是被他趕走的,好像她的白裙裙襬,都在嫌棄這裡的低劣與骯髒,彷彿是這裡的攝影棚根本無法容納下她的至美至純,她只能去尋找更高更遠的地方綻放自己。
這種錯覺,快要逼瘋了導演。
“導演?”旁邊的助理小聲地提醒。
這提醒才讓他從混混沌沌的錯覺中清醒過來,發現林有容已經一臉從容富有美感地站在了他面前。
“希望以後有機會再次合作。”林有容彎了下嘴角。
再回來,她就是以一流女星的姿態,跟他們合作了。
導演嘴脣動了動,竟然詞窮了。
就像是打架,他用力揮出的一拳,落到了空處,胸悶地不行。
他囫圇地隨便嘟囔了聲,讓開了只能通過一人的通道。
林有容擡頭挺胸走了出去,留下的背影,都比這個節目任何一個選手要美得多。
“她是專業的,她真是專業的……”突然,攝影師羣裡就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外景導演的臉都抽搐了下,不過一聲鈴響,很快打斷了他的糾結。
處理直播事件而跑過來的總導演助理小夢,很快去角落裡接了電話,嗯嗯啊啊地一陣子之後,就一副死了人的喪相走了過來。
“呃,張導……是宋總的電話。”
“宋總,哪個宋總?宋懷易?”導演的眉峰都皺在了一起,“他打電話來做什麼?這節目又沒有龍騰藝人。”
老一輩的,都還不習慣叫龍騰現在的新名字。
“額,他說那個林有容……就是他們老闆……看中的人……簡稱,他老闆的人,告訴您不能動她呢!”小夢斷斷續續說話,但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原話轉達,說得特別溜。
外景張導,瞬間跳了起來,直接就要摔本子了,“什麼?你在說什麼笑話!她都滾蛋了,你說誰讓不能動她!”
“宋總說他老闆看了直播之後非常生氣。老闆說,誰動她誰死,馬上讓倒閉……”
“倒閉他個大頭鬼!宋懷易是不是腦子也有病!他知不知道這林有容腦子不正常?以爲自己是巨星的素人,你見過嗎?他老闆的人?他哪個老闆,龍騰那幾個我都認識!”
“他們剛換老闆啊,張導,您不知道嗎?地產大亨,傳說的冷血殺神蘇燮啊,業界都叫他魔鬼。哇……現在咱們叫林有容回來還來得及嗎?”小夢縮了下脖子,“我現在……去喊她回來?”
“回來你妹!繼續其他房間的直播!”導演噴了助理一臉的口水,好像聲音越大,越能掩蓋他心裡剛剛咯噔咯噔的好幾聲。
“啊?那我們會不會真的倒閉啊?”
“蠢蛋!我們電視臺怎麼可能倒閉!”
電視臺是不會倒閉,國家扶持的,但作爲導演個人,包括整個節目組都是可以說完蛋就完蛋的。
外景張導一下午的心跳,都沒消停過,跳得飛快的。
……
走出攝影棚的林有容,有一瞬間的茫然。
大家都在錄製,她卻退賽了。
別墅裡的東西,她要帶走,這無良作者的全部身家都在帶來的行李箱裡。
真的是一窮二白。
“下能演乞丐瘋女瞎子瘸子醜女,上能演女神仙女公主女王女將,會說簡單的英文,會樂器吉他鋼琴,會唱歌會跳舞會凹造型,會娛樂搞笑,也能做情感類節目……”
“多才多藝又貌美如花的我,如果不火,真是天理難容啊。”
林有容碎碎念着,順便更新了自己的微薄狀態。
……
拖着箱子,一個人走出選手別墅,這次再沒有車子接送她。
落在郊區裡的林有容,在夜晚的風中縮了下肩膀。
“林難容。”
林有容一愣,繼續拖着箱子往前走。
但是車子喇叭聲陡然在郊區響了起來,車前燈也朝她打開,就像是一道追光燈束打在了她身上。
“請開始你的表演,林難容。”
呼嘯的北風中,夾雜着深沉渾厚的聲音送到她耳邊。
她拖着箱子的手,幾乎瞬間一鬆,整個人都呆立住了。
如海浪般,塵封的畫面就向她席捲而來。
‘下一個,請開始你的表演。’
‘請開始你的表演,林有容。’
那個練習生歲月,經常出現在老師評委席的高大男人,每次每次都會這樣說……每次每次都老套地讓她想要笑……
她的眼淚迎着北風飈了出來,就像是一個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突然聽到了來自於家的呼喚。
身後的車門打開,修長挺拔的男人逐漸朝她身後走來,長長地在路燈下落爲一道擁住她的影子。
“你不紅,天理難容?不如就改名叫林難容,嗯?”
他清晰的吐字,激起她耳後一陣酥癢。
“好難聽……”她的眼淚都掛在臉上,還來不及擦,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