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罰降世

時間飛快,一個月轉眼便過。

看着越來越明媚的陽光一天一天爬起來,劃過天際,又落下去,江輕陽也逐漸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雖然知道自己對荊無命大有作用,不可能放自己回家,但值得江輕陽慶幸的是,也不知道是蘇筱月和荊楚蘇的勸說,還是荊無命自己良心發現,他這一個月一直都平安無事,也沒再被荊無命的咒語折磨。

不用吃飯就能存活,江輕陽驚訝之餘也無事可做,荊無命總是不見人影,每天只需要應付荊楚蘇即可,日子也算過得單調而輕鬆。

荊楚蘇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江輕陽不但過得輕鬆,還從她口中得知了修真是什麼東西,也對修真世界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

這個星球名叫黃巨星,只有一塊大陸,被稱爲黃巨大陸。分成整整兩半。一半是普通人居住的平整地區,多是平原,有三個大國,東中爲墨國,東南爲金國,東北爲延國,被修真者統稱凡人界。而另一半地區盡是大型的山脈、森林、草原、沼澤、沙漠等等,不適合凡人居住,卻是靈氣盎然,適合修真者駐足,也就被稱作修真界。修真界和凡人界的交界線,便是赫特山脈。

只要是修真界,凡人踏進,生死不得自知。而修真者也被一種叫天罰的東西約束,不得到凡人世界胡作非爲。一旦違背,便會天降神雷,任是修爲再高,也會被劈成飛灰。因此,修真者鮮有人進入凡人界,除非招收弟子。也有避難者或者好遊者偶到凡間遊歷,卻不得使用任何修真能力。

黃巨大陸四面環海。大陸極西,陸與海交界之處被成爲連雲洲,有正道聯盟總部守護。所有修真界的修仙修士,大都屬於正道聯盟成員,即便不屬於,也是與其交好,不敢得罪。連雲洲往西的這片海域,被稱爲卡拉爾海域。海域上方,有自然形成的陣基石雷域,終年雷鳴不止,黑雲滾滾,任何修士不得在上方飛行,否則必死無疑!而穿過海域往西數萬公里處,有一片海島,被稱作卡拉爾海島。其上便是沒落已久的魔道修士羣居之地,不受天罰管轄。

約兩千年前,在這個星球上,天罰還未誕生。因此,並無修真凡人界限區分。修真者可隨意進入凡人界,利用手段,興風作浪,胡作非爲,草菅人命。甚至干預朝政,魚肉百姓,隨意改變人道潮流。凡人也可踏足仙山,求仙問道,運氣好還真能撞到仙緣,運氣不好,則被修真者隨意殺死,收割靈魂。

而在距今五千年前的時候,魔道修士也並不蝸居在卡拉爾海島,而是在黃巨平原上佔有一席之地,同修仙者平分天下修真資源。

修魔者多是殘忍嗜殺之輩,講究隨心所欲,最看不慣凡人的弱小與低下。

因此就有大量修魔者入主凡人世界,大肆屠殺,欲將凡人滅絕。一時間整個大陸血流成海,屍骨成山,宛如修羅地獄。

然後,就有修仙者堅守正道,與魔道修士頻頻展開大戰。又爲爭奪修真資源,兩方大打出手,勢同水火。

終於,諸多因果糾纏之下,黃巨星上爆發了一次最大規模的修真戰爭,被美譽爲仙魔大戰,死傷無數之下,修真者人數登時銳減。大戰之後,修仙正道強壓魔道一籌,驅魔道修士於西方拉卡爾海域,逼其進入拉卡爾海島,不得踏入大陸半步。由於有陣基石雷域,修魔者不能從空中飛過海域,抵達陸地,只能如凡人一般,乘船而渡。因此,修仙各大門派又成立正道聯盟,堅守連雲洲。無需空防,只需防止魔道修士從陸地暗中潛入,一時間也頗爲輕鬆。

後來,雙方几乎每隔千年都會進行一次大規模的仙魔大戰。一連打了兩次,修魔者都沒獲勝。直到兩千多年前,又一次仙魔大戰,魔道修士拼得老命,終於逼退了修仙修士,重回大陸。

這一次,魔道修士發瘋一般地到凡人世界,滅殺無數凡人,用以集結生魂,煉製魔寶,提高修爲,或是貪圖享樂,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一直持續數十年後,也就是距今兩千年前,魔道修士們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損失極爲慘重。其原因就是神秘恐怖的天罰降世,劈下萬千神雷。只要身處凡人世界,施展任何修真術法的修士,無論修爲多高,都被一雷劈死。魔道修士在凡人界盤踞的數量最多,因此實力大減,修仙者趁機再次聚合,將魔道餘孽再次驅至卡拉爾海島,輕鬆獲勝。

至此之後,天罰一直庇護凡人,任何築基期以上修士,無論修仙修魔,不管對錯,都不可在凡人界使用任何修真術法。

而魔道元氣大傷,龜縮海島兩千年沒絲毫動作。凡人世界開始昌盛,人道自然進化,再無修真者大肆干預。

至於天罰何來,卻只是一個謎團,無人知曉。後有其它星球修士通過北極傳送陣,傳來消息,才知所有已知星球都是如此!在迄今兩千年前的同一時代,所有已知星球,都有了天罰這一東西,再無任何修士敢幹預凡人任何事情。修真者和凡人達到了一種互不干擾的平衡。

一直到現在。

梅谷內,再無一枝梅。依然雲霧繚繞,遮蔽視線。荊楚蘇走在前面,將一臉麻木的江輕陽帶往後山,說說笑笑,顯得尤爲歡快。

江輕陽是荊楚蘇自出生後認識的第一個外人,雖只相處短短數日,卻已親密異常,無話不談,猶如一家人一般。

至於江輕陽,卻似還未從夢靨中走脫出來一般,終日表面渾渾噩噩,實則背後默默思索今後出路。

年齡雖然小,可驟逢驚變,原本就聰明的江輕陽如今心性便已越發成熟起來。

“照這麼說來,天幕山也屬於修真界了,難怪——”江輕陽心中自責,“我要不是貪玩,怎麼會上天幕山?不上天幕山,爹怎麼會死?一切都是我害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恨,既要恨兇手,也要恨我自己。什麼修仙,修魔,都是人,都是壞人,都該死!”

“八怪!”

一個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正是荊楚蘇遠遠叫喚。

荊楚蘇覺得江輕陽名字難聽,又取笑他身形枯槁,猶如骷髏般醜陋,加上最先印象中他臉上的紫色印記,便一直稱呼他爲“醜八怪”,簡稱“八怪”,屬於小孩子的玩笑稱呼。

江輕陽走過去,神色黯然,對着她低着頭,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小聲道:“小姐,你找我?”

如今江輕陽雖然換了一套衣服,卻依舊還是女裝。所幸年歲還小,分不出男女之別。但是不管怎麼樣,如此看上去,江輕陽總是不倫不類,沒有一分自然美感。

“什麼小姐?”荊楚蘇眉頭一皺,道:“我都說了好多遍了,叫我的名字!或是叫我師姐也可以。你呢,是我弟弟,是親人,知道嗎?不要再讓我強調了!”

“是,小姐!”江輕陽心中冷笑,表面卻是淡淡。

“你——”荊楚蘇一跺腳,氣急而道:“我生氣了!我告訴我爹去!”

江輕陽一聽,忙攔住她,神色從麻木轉向驚恐,死死扯住她的袖子:“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啊!是我不好,我該死!對不起,對不起!”

江輕陽可不敢去承受荊無命的怒火,那滋味實在無法忍受。

荊楚蘇見他反應如此誇張,嚇了一大跳,忙反拉過他手,安慰道:“我不去,我不去,逗你玩的,瞧把你嚇的!膽小鬼!”

江輕陽聽了,心裡惱怒,卻不敢表現出來,只低頭連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

“怎麼是你不好呢?”荊楚蘇忽然正了顏色,嘆息一聲,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不肯原諒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諒我自己,是我自私,強把你帶回來。如果當時你走了,我即使只是一個人天天就這樣呆着,我也會很高興的。不像現在,你這個樣子,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江輕陽一聽,心裡一動,暗道:“看來她心腸不壞,又深受荊無命寵愛。不如對她好一點,弄點交情。不說能夠逃跑,就說今後惹荊無命生氣,也有她幫我求情,免得我又遭罪受。”就立刻把臉色一變,勉強笑了一下,道:“不關你的事,你不要不開心。要讓師父知道你不開心,我又要倒黴了。”

荊楚蘇也知道,荊無命專門把他抓來,是不可能把他放走。雖然當初即使自己先讓江輕陽悄悄跑掉,荊無命也絕對能把他再抓回來,錯不在她。可她還是自責。於是便常常找藉口把江輕陽帶在身邊,遠離荊無命,江輕陽纔有輕鬆日子過。這樣,既能減輕自己的愧疚感,又不會孤孤單單,何樂而不爲?

“知道了,膽小鬼!”荊楚蘇展顏一笑,拉着他的手,道。

江輕陽想了想,沒有掙脫她的手,只沉默不語。

“今天我們做些什麼呢?”荊楚蘇望着天空,漫無目的地走着。

江輕陽暗道:“她說修真者厲害無比,又能長命,但一定要修煉,可我怎麼從沒見過她修煉?我要想學會修真,反抗荊無命,也只有從她身上下手才行。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教我?就算願意,萬一她多嘴告訴她爹,也還是會糟。”便小聲問道:“小——師姐!你怎麼不修煉呢?”

“小師姐?”荊楚蘇一聽“師姐”這一稱呼,心中一喜,卻把眉頭一皺,“師姐就師姐,還什麼小師姐?真是的。至於修煉,那更無聊,一坐一天就過去了,感覺很恐慌,把握不住時間,太難受了。”

江輕陽聞言眼珠子一轉,茫然搖頭道:“那我也不知道玩些什麼了。”心道:“我得把這裡的環境適應一下。”於是又道:“不如我們賽跑吧!”

“賽跑?”荊楚蘇一怔,“你是說真的?”

以前江輕陽都只跟木頭似的跟在後面,問一句才答一句。今天卻主動開口,還願意跟自己一起做遊戲。這個突然改變,讓荊楚蘇心裡大喜。

小孩子的喜悅就是來得這麼容易,心性如此。

“嗯。”江輕陽點點頭,心念一動,又有了計較,說道,“不能飛,只能跑。輸了就得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咦?你腦袋轉得真快啊!”荊楚蘇疑惑道,“是不是事先就想好怎麼贏我啊?”

江輕陽扯了扯嘴角,隨便敷衍道:“沒有。只是以前我和別人一起也是這樣玩的,你要是怕輸不願意就算了。”

“哎呀,小小年紀就會使激將法了?”荊楚蘇也是聰明人,不會那麼容易就上當,“不過嘛——我答應你了。先說條件!”

“我贏了,你就教我——”江輕陽忽然一窒,暗道:“不行,不能一下子就說出條件,不然她會起疑的!”便改口道:“你就幫我換件男裝,我不想穿你的衣服。”

“嘿嘿,這麼小就臭美了?”荊楚蘇一笑,道,“這簡單,我答應你。不但讓你換回男裝,我還親自幫你做幾件衣服,怎麼樣?”

“嗯。”輕陽淡淡點頭,頗有些“幼年老成”的味道。

荊楚蘇笑道:“該輪到我說條件了。我的條件嘛——”想了片刻,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我的條件就是,我贏了,你必須答應我,你的心情一定要真正好起來!就跟你從前在家的時候一樣!”

江輕陽聽了,呆了一呆,久久無語,心道:“從前?在家?我還有從前嗎?我,還有家嗎?”

等到回過身來,荊楚蘇已經跑得老遠了,咯咯的笑聲傳來:“誰先跑道那條大蛇的山洞,誰就算贏!”

“這死丫頭耍賴!”江輕陽心裡一急,身形猛然一晃,渾身紫光猛閃間,瞬間就晃出了老遠。速度較普通人,至少快了十倍!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但從他復活清醒,又被荊無命折磨兩個月之後,江輕陽便可以不放出分身,也能借用分身部分力量。而且,分身的力量似乎也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使江輕陽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大大增加!

他也不清楚,這增加的力量,是變成活死人造成的,還是被荊無命用咒語折磨後才導致成的。他只知道,無論什麼變化,都離不開分身,離不開自生下來就一直陪伴自己的神秘珠子。

“哇,他怎麼跑這麼快!”荊楚蘇一回頭,就看到江輕陽已經到了身後,不由大驚。

江輕陽此時也已經知道,眼前可以看到樹林裡的那些光幕薄膜,就是所謂的禁制陣法,萬萬不得觸碰。也就知道躲閃,同時也沒把這一能力告訴別人。

眼睛裡閃爍紫光,就能看清禁制陣法。這要是讓荊無命知道了,一定大爲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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