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之中,有五鬼搬運之術。
但是,五鬼擡棺幾乎沒聽說過,見到的人也不會多,貌似邪門之極。
我就算見慣了詭異事件,也不禁心中忐忑,竟涌起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可想而知,這場面有多兇險。
蘇如煙從“魂玉”裡出來了,氣場依舊強大,漠視着這迅速接近的五鬼。
或許是嫌這五隻鬼太低級,她竟無動於衷,完全沒有準備動手的樣子。
我看着就有些焦急。
不對勁啊!
也就在這時,棺材上那個紙人,驟然扭動着薄薄的身子,輕飄飄的跳到了地上。
旋即,紙人身上符咒一陣閃爍,竟似擁有了生命。
與此同時,蘇如煙臉色卻是有些悚然,五指如勾爪,倏的朝前抓去。
紙人的反應,居然出乎意料,它往地上一滑,竟輕鬆的避過這致命一擊,隨後朝遠處奔去。
蘇如煙俏臉上呈現出怒意,長裙展動之際,已然追了上去。
一個紙人,一隻夜叉,竟然漸行漸遠。
看到這裡,我心中猛然醒悟。
這紙人只是個幌子,爲的就是引開蘇如煙,讓我沒有猛鬼傍身,頓時陷入險境。
嗖~
五隻鬼放下棺材,健步如飛,由不同角度朝我撲來。
我拔出了銅錢劍,瞬間激發了“上清符”。
一隻鬼撲到近前,被“上清符”粘身,哀嚎着癱軟在地,眼看着就要化爲飛灰。
另外兩隻鬼,則是被我用銅錢劍斬爲兩截。
銅錢劍這種法器,劍身是幾十枚五帝錢,這種古銅錢經過上萬人的轉手,陽氣異常充裕,專能克鬼鎮邪。
剩下的兩隻鬼,卻是狡猾之極的蹲下來,抱住了我的雙腿。
我情急之下,一口唾沫吐了出去。
一隻鬼被唾沫襲身,竟象是被火鉗燙到,怪叫着滾到了一邊。
如此情況並不奇怪,鬼魅懼怕人的唾液,這是玄門的常識之一,有道高人縮起陽氣,驟然一口唾沫吐出,甚至能將整隻陰魂擊潰。
最後那隻鬼,則是將我一把扯跌,緊接着,就要撲到我身上來。
我手起劍落,斬了此鬼。
整個過程,還不到十秒的時間,卻讓我在鬼門關走了一回。
如此結果,連我自己也驚愕不已。
要知道,在此之間,僅僅是一隻陰魂,就能讓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得到了《鬼術》真傳,我的膽氣十足,對付這種邪物,自然不在話下。
當然,情況也危險之極,倘若來的不只是五隻鬼,哪怕只多一隻,我也肯定要躺下了,沒有第二種可能。
滅了五鬼,我把注意力,轉移向了那口古怪的棺材。
咔咔咔咔…… wWW .тTk an .¢ 〇
棺材竟然沒有釘牢,棺材蓋緩緩的打開了,一個削瘦的人影,機械般從棺材裡彈起,那動作,象極了走屍。
我定睛一看,確定這是個玄門中人。
此人大約一米七左右,皮膚黝黑,長着張大衆臉,穿着一身灰色長袍,頗有些古風古韻。
“你是誰?和我什麼仇什麼怨?”我皺緊了眉頭。
我發誓,這人我根本不認識,可他卻莫名的埋伏在這裡對付我。
究竟是什麼情況?
“你不認識貧道,可是貧道認識你,你死到臨頭了,難道你還不知道?”黑瘦漢子淡然道。
“我知道什麼?難道說,你是貪圖袁家和‘無量觀’的百萬賞格,要來殺我?”我只能猜測。
“知道就好。”黑瘦漢子嘿嘿的笑了,也沒見他怎麼動作,幾個紙人卻是跌落到了地上,如同有了生命那般,全都爬起來,由幾個方向朝我圍攏。
瞬間,我冷汗都下來了。
這些紙人的邪門程度,我是見識過了的,居然連蘇如煙這種級數的厲鬼都騙了過去。
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襲擊人!
一時之間,讓我對玄門的神奇程度,有了全新的認識。
紙人飛速靠近,我無奈之下,只能揮劍朝它們砍去。
豈料,這些紙人沒有骨骼,也毫無重量,劍鋒過處,它們竟會詭異的彎折身軀躲避危險。
我連揮了三劍,前兩劍都沒能砍中紙人,讓我不由得心中懊惱。第三劍的時候,好不容易砍中了個紙人,誰能料到,紙人非但沒有折爲兩段,而是順着劍身就滑了上來,裹住了我的手臂。
幾乎是眨眼之間,幾個紙人先後撲到了我的身上,象強力膠那般,將我牢牢粘住。
我心中震驚之極,本能的就往後方倒退,卻莫名的被絆了一跤,跌了個四腳朝天。
“臨死之前,讓你做個明白鬼,我就是龍江五大散修之一,‘紙掌櫃’陸千木。”黑瘦漢子快步追來,俯着身子,以及快的速度,在我身上粘了數張符紙。
我曾經聽梅玫說起過,龍江有五大散修,個個身懷絕藝,實力甚至超過了絕大多數玄門出身的道人,有獵鬼的,有控屍的,有玩蠱的,有玩傀儡的,也有玩紙人的。
陸千木,正是那個以玩紙人出名的。
據我現在看來,他的紙人還真是有點獨道之處,邪門得難以言喻,一般人還真是拿他沒輒。
貼在我身上的這些符紙,看着很殘破和粗糙,色澤也黯淡無光,卻讓我渾身綿軟無力,眼皮沉重得象是灌了鉛,怎麼也睜不開。
不但如此,還有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我腦海裡喃喃低語:“睡吧,你太累了,好好的睡一覺,睡着之後,什麼煩惱都不會再有……”
我的軀殼被邪術壓制,動彈不得,有陷入睡眠的趨勢。
但是,整個人呢,精神卻是無比的清醒,知道這回要糟了。
搞不好,立刻就要橫死當場。
我不想死!
我不想這麼憋屈的死!
但是,軀殼卻不聽使喚,心裡就算急出真火來,依然動不了任何一根手指頭。
陸千金得意的笑着,象是看到了那百萬現金,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根。
他從懷裡,鄭重其事的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紙人。
這個紙人,與之前的又有極大差異,不僅體積小了近十倍,渾身更是沒有半個符文,卻繚繞着一股凝而不散的黃色霧氣。
這種黃色霧氣帶着一股腥羶味,也不知怎麼的,光是看上一眼,就讓人無比絕望。
“不用看了,這是‘黃泉水’泡製過的,放到你嘴巴里,不消半刻鐘,你就會五臟六腑都被腐蝕殆盡,只剩個空殼。這樣的死法,不是誰都能經歷的。你小子運氣實在是不錯。”陸千木說着,就扳開了我的嘴,把那個巴掌大的紙人,硬是朝我嘴裡塞。
且不說這個泛着腥氣的紙人,究竟有沒有他說的那麼恐怖。光是他的這番詁,就能讓人不寒而慄,甚至,活活把人嚇死。
我的心全涼了。
看來,這回難逃一劫。
萬萬沒想到,就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剎那,陸千木象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全身一顫,手也開始哆嗦了起來,那個巴掌大的紙人,擦着我的嘴邊滑落,掉到了地面上。
緊接着,他臉色瞬間變得極其慘白,比紙人都白,喉嚨裡更象是卡了痰,咳咳咳咳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膝蓋微彎,陸千木往後彈出去,轉身就逃,沒命的逃。
這個時候,他哪還顧得上取我的性命。
我疑惑的睜開眼來,就看到,一個小小的紫紅色身影,飛快的追上了陸千木,小手一扯,嘶啦一聲,竟然硬生生的將他的右臂扯了下來,血水飛灑。
啊……
陸千木慘嚎不止,腳步卻是絲毫不停,逃得比斷臂之前更快了。
紫紅色身影沒有繼續追,而是停了下來,跑到了我的身邊,好奇的從我身上,把那些紙人撕成了碎片。
待我看清了她的樣子,就跟陸千木那般,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鬼囡囡!又是她!
之前,她就在爛尾樓現身過,把獵鬼世家的小碩給嚇跑。
現在,我快被人害死之際,她又出現了,不但嚇跑了“紙掌櫃”陸千木,更把他的一條手臂扯斷。
這份實力,足夠恐怖了。
我覺得,就算是“盲仙婆”親自來了,對上這鬼囡囡,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她好象,很喜歡嚇人的樣子。
鬼囡囡撕完諸多紙人,又把肥嘟嘟的小手伸到了我的耳畔,把我嚇了個半死。我還以爲她一時興起,又想從我的耳朵開始撕。
她呢,僅僅是撿起了那個據說用“黃泉水”泡過的小紙人,象是撿到了心愛的玩具,抱在懷裡,嘴裡咿咿呀呀的喊着,轉瞬之間,又跑得沒影了。
這瀕死的體驗,讓我感覺渾身難受,在冰冷的地面躺了好一陣子,才掙扎着坐起。
此時,蘇如煙飄飄蕩蕩的回來了,她追的那個紙人,卻是不見蹤影。
“如煙,我們走。”我點了根菸來壓驚,隨後,把她召回到了“魂玉”裡。說起來,這事不能怪她,只怪“紙掌櫃”太奸猾。
剛纔的“鬼打牆”,也不是偶然的,而是陸千木搞的鬼。
他這麼一逃,這門邪術自然就失了效。
江水的流淌聲,草叢裡的蟲鳴聲,夜風吹過柳樹帶起的呼呼聲,又回到了我的耳邊。
我朝地上看去,除了那些碎紙屑,還有斷臂和血跡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五隻鬼擡來的棺材,居然也憑空消失,想來,一定是障眼法而已。
“‘紙掌櫃’陸千木!你也想殺我領賞格?!等着吧,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後。”我咬牙切齒,心中恨意滔天。
此仇不報,誓不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