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恢復了平靜
一切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然而,我卻陡然發現了個古怪的東西,就掉落在窗臺旁邊。
是個小小的人偶。約有一尺來高,穿着灰色的道袍,已經被撕成了兩半,從中間散落出不少綠油油的雜草來。
我心中冒着寒氣,彎腰把人偶撿了起來,仔細的查看。
人偶象是用豬皮縫製的,背後還貼了張黃符,此符也被扯得稀爛。看不出來歷。休見來亡。
瞬間,我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這個人偶,就是之前我遇到的“鬼道人”,被人用邪術操控,引我入了幻境,如果不是鬼囡囡再度出手,它肯定把我虐慘了。
所謂的“玄門五獄”,絕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呢,邪術雖然強大,通常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施術者必須離受害者不遠,否則發揮不出全部的威力。
也就是說,那個陰謀想害死我的人,就潛藏在附近。甚至,就在這座豪宅裡!
與此同時,窗外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
我猛的拉開窗簾往外望。
院落之外。一輛路虎正迅速發動,加大了油門離開。
這輛車很眼熟,再看車牌號,似乎也有些印象,駕駛室裡,開車的正是黃小龍。
我心中一沉。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
又是這小子!
不會有別人了,剛纔窺視我。又弄出幻術和人偶來殺我的,就是他!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急匆匆的離開。
絕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刺殺沒有成功,他當然要溜之大吉,否則的話,讓我循着線索找過去,他豈不是要露出馬腳來。
上次從林溪鄉回縣城的路上,途經野狗嶺,黃小龍放出紅衣小鬼想害我,卻被蘇如煙給吞噬掉,他豈能不記恨在心。
況且,現在殺了我的話,他還可以拿到袁家和“無量觀”的百萬賞格,他的算盤打得挺好,想搞個一箭雙鵰,錢又賺了,仇也報了,上哪找這麼好的事情。800
礙於“盲仙婆”和梅玫的面子,我不好當面跟他翻臉,況且,就算我和他當場衝突起來,也肯定會被阻止。
看來,我也得找個機會,把這個禍患給徹底剷除了。
縱然花費一些代價,那也只能咬牙承受。
否則的話,還真是寢食難安。
經歷了這個插曲,我已經沒有了睡意,只能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儘量放鬆身體
。
約莫過了兩個鐘頭,梅玫過來敲門,說是藥湯已經熬好了,叫我趕緊去浴室。
我翻身爬起,立即照辦。
驅逐體內的陰氣,要連續泡三次這種藥湯,這是最後一次了,無論如何也要完成。
泡了小半個時辰,我全身發熱,毛孔皆盡張開,在小河屯被鬼掐的那些印痕,漸漸的沒入皮膚裡,消失不見。
總算是解決了一件事,我心中略略鬆了一口氣,人也稍稍精神了一點。
吃完午飯,我問梅玫要了黃小龍的電話,以及陸千木的住址,隨後就出了門。
大白天的,那些仇家就算再怎麼恨我,也不可能公然在大街上動手。
之前提到過了,我在縣城混了幾年,地面還挺熟的,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陸千木的家。
這邊是縣城在九十年代最火的一條街,叫做是萬元街,意思就是,能在這條街上起私人房的,個個都是萬元戶。
現在二十多年過去,昔日的萬元街早已不復從前的輝煌,有點蕭條沒落的意思了。
陸千木的家,就在萬元街正中間,是個五層樓高的私人房,一樓的門面上掛着招牌,赫然是一家經營冥紙香燭的店鋪。
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陸千木綽號叫“紙掌櫃”,不僅是因爲他擁有一手邪門得令人髮指的操控紙人的邪術,而是因爲,他本來就是賣特殊紙質品的。
這個店鋪現在關了門,再往樓上看,各個窗戶也都是緊閉着的,貌似無人在家,相當的安靜。
如此情形,已在我的預料之中。
陸千木被鬼囡囡扯掉一條手臂,已經給嚇成了驚弓之鳥,他要想活命,絕不可能還呆在縣城裡。搞不好,現在陸家上下都跑出去避難了。
按理說,玄門中人的爭鬥,一般不涉及家人。但是,如今世風日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太多,在這樣的爭鬥中被滅了滿門的,也不是沒有。
我也不着急,就在路邊的奶茶店,要了杯加煉乳的龜苓膏,慢慢的品嚐着,時不時注意一下陸家有沒有什麼動靜。
豈料,我剛坐下還沒幾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本縣的。
我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陸千木的聲音飄了出來:“好小子,你居然敢到我家外面來堵我,膽大包天啊。”
“知道就好。你要是在家的話,就趕緊下樓來,咱們找個地方了結恩怨。”我絲毫也不覺得奇怪,相當淡定的迴應。
整個萬元街,恐怕沒幾個人不認識陸千木,我大搖大擺的往這邊來,或許早就被他的眼線盯住了,搞不好,就是旁邊這個賣奶茶的老闆告的密。
又或者,陸千木如今就在家裡,正從樓上往下看。
至於,他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這個我懶得糾結,或許袁家和“無量觀”懸賞百萬要對付我的時候,就把和我相關的一些信息都列了出來,誰都可以看得到
。
“你想了結恩怨,沒問題!老子最近手頭緊,殺了你,正好找袁家領點錢來花一下。這樣吧,晚上七點,咱們在九頭山見面。”陸千木那邊,立即掛斷了電話。
晚上七點?!九頭山?!
雖然現在還是夏天,但是晚上七點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可以放出蘇如煙來,陸千木也能夠操控紙人,時間對雙方來說都很合適。
九頭山則是縣城附近的一座荒山,山勢不算高,也就兩三百米,卻是邪門得緊。
按理說,但凡是有人煙的地方,附近的山上通常都有墳包。
而九頭山卻是一座也沒有,原來有的,也遷走了。
怎麼說呢,原來九頭山的風水格局有問題,據說是大凶之地,誰要是敢葬在這邊,墳頭三年都不會長草,時間長了,棺材裡的屍骸基本上都會屍變。
原來也有人不信,但是,從這座山上的墳堆裡爬出幾個紅毛走屍之後,大家都慌了,路過都是繞着走,絕不敢上去。
也就是說,就算有人在九頭山上打生打死,鬧得天翻地覆,也不會有人去看。
從這方面來看,的確是個不錯的鬥法地點。
我拿着電話,心裡相當猶豫。
九頭山約鬥,或許就是個陷阱,陸千木早就挖了坑等我跳。
我單槍匹馬的殺過去,被弄死的機率極大。
道理太簡單,我這樣的窮吊絲,都有鐵桿兄弟。
陸千木看起來三、四十歲了,能沒有幾個狐朋狗友嗎?他們幾個聯手起來,我就是三頭六臂也玩不轉啊。
不行,這事得細細思量,從長計議,千萬別因爲一時的衝動,造成嚴重的後果。
我思忖半晌,又用手機打開電子地圖來反覆的看,這纔不緊不慢的離開了萬元街。
這個時候,一個大概的想法,在我腦中逐漸形成。
陸千木大約欺負我是年輕後生,腦子簡單好哄騙,我就利用這一點,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邊走,一邊盤算着種種細節,沒料到,電話再度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小春。
別人的電話我可以不接,他的電話必須接。
“阿牛哥,你還活着吧?活着就好!我考慮了半天,覺得該找件正經事來做……呃,你教我養小鬼好不好?”小春嬉皮笑臉道。